【第四十七章】 入侵者
金妈骑在铁棒上。 弥星的圣山已经认不出来了，原本高耸的冰山已经变成了冰原，整座行星变得寒风凛冽冰冷刺骨。 是谁？乘着她带领隼人们远征的时候，来到了大弥星，使得这里的气候失调。金妈四顾望去，冰原上白茫茫一片，冰原的边界在不断地向海面扩张，却不见一个人影。 这一万季来，除了长空，整个银河系还有谁可以与她匹敌，当年连父亲金吾都不能挡住她的全力一击。一万季过去了，自己孑然一身，孤独地在大弥海中修炼，武功又精进了不知道多少，还有谁能与她一战？ 金妈抬起头望向天边，对了，白昼星和蓝巨星都看不见了，天边灰蒙蒙的一片，是有什么遮住了恒星的星光。 金妈跨骑在铁棒上往天空中飞去，看清楚了，在几万米的高空，满满当当铺了一张大布，把天穹严严实实遮住，外面的星光都被这张大布阻隔。 金妈悬停在空中，将铁棒往天穹中催动，大布被捅了个窟窿，铁棒穿出天外，白昼星射来的一缕光线透过窟窿，投射到下方的圣山上。 金妈穿过窟窿，来到星穹中，四下望去，只见一张大布在太空中平铺蔓延开去，还是不见一个人影。 铁棒挥击，将大布打出一个又一个窟窿，只见大布的剖面薄如蝉翼，只是一张二维的微凸薄膜，覆盖在大弥星上空，把恒星射来的大部分光线都反射掉了。 铁棒舞动起来，金妈四周的窟窿越来越大，打出的碎片四散在空中，一瞬间又消失不见。是了，那是水分子凝成薄薄的一片冰层，经白昼星的光线一照，化作了水汽。 “是谁在这里？”金妈把声波转成低频，在冰层上扩散开去，“就只敢躲着，不敢出来吗？” “我在，”一个轻轻细细的声音传入金妈耳中，“你没看见吗？” 金妈回转身，眼前仍旧只有一片冰层。 “不用装神弄鬼，快快现身。”金妈斥道。 “看来你视力不行，”那声音说道，“好吧，我变个你能看见的模样。” 声音甫落，一个人影出现在金妈跟前。一头金色长发，前鳍扇动，下身两肢垂在空中，浑身披挂金鳞，在白昼星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大胆，竟敢学我模样！”金妈的铁棒横陈，一棒朝那人打了下去。 棒到处，那个和金妈一模一样的人影顿时灰飞烟灭，铁棒飞回金妈身边，再定睛看时，那个人影原封不动又悬停在那里。 “你是叫金妈吧？”那个人影问她。 “正是，”金妈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细细打量那人，“你是何方神圣？” “我是谁不重要，”那人影说，“我只是奉主人之命，擒你回去。” “主人？”金妈看出来了，面前这个和她长得一般模样的人影，只是利用水汽在虚空中折射出的假像，“你只是个奴仆？” “是呀，”那人影说，“跟我走吧。” “走也可以，”金妈暗中观察四周，却没能发现控制人影的幕后cao纵者，估计对方正藏在附近什么地方，“你先恢复大弥星的阳光。” “这个简单，”那人影一甩鳍，太空中的凸形大冰幕分解成无数小片，纷纷呈180度的翻转，然后小碎片们又一一拼合起来，形成一整块内凹形大冰幕，“怎样，可以跟我走了吧。” 这回笼罩在大弥星上空的冰幕来了个大翻转，太空中射来的星光，不再被反射开，反而集聚起来，汇成一道光束射将下去。 金妈还是没有发现cao纵者的踪迹，她有意引他现身，骑在铁棒上往下飞去：“你来追我呀，抓住了我就跟你去。” “好呀。”那个人答应一声，也飞动起来。 金妈故意驶出一道弧线，那人也划一道弧线跟来，天穹中万里无云，一道光带照亮海天，从太空中直达蔚蓝色的大弥星海表。整个苍穹里只有两个金色人影互相追逐，还是没发现幕后人，眼见得两个人影越来越近，金妈只好催动铁棒，极速往海面坠去。 再看那大弥海上，强光直射入海，海面上云蒸雾缭，水面像被烧开了一样沸腾起来，原先巨大的冰原已经融化，冰山只剩下几个尖峰，随金妈回来的隼人们围着山巅盘旋着，山谷里冰柱间的打印机正在织绘出两个人影。 风烈烈地在金妈脸庞刮过，金色的头发由于落体下降的速度太快绷成了一条直线，海面翻腾起一个巨浪，朝冰山之巅扑去，浪头上有鱼儿朝天空中扭动身躯。 “金妈！金妈！”那是凌波和涌浪，他们拼命地朝天空中的两个金色人影打招呼，旋即被巨浪吞没。 金妈胯下一松，身体已和铁棒分离，一前一后分出两个水花扎入水中。 天上赶来的身影在半空中减速，眼见得金妈与铁棒没入海中，却不再追赶，一歪头冲入旁边巨浪当中，捞出凌波和涌浪往冰山上一扔，正好丢在山谷中，和打印机里的一对人形撞在一块。 好热，海里面好热，金妈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烫到了。天空中集聚的强光，使得照射到的海域急速升温，再这样下去，附近海面的鱼儿们会被烤熟的。 “不光是附近，整个大弥海都会升温，”有一个声音在金妈耳边说道，“你还是别再逃了。” 金妈心中一惊，对手来得太快了，在水中视野比空中混沌，她顾不得察看，只见铁棒中间露开一条缝隙，金光一闪金妈迅捷地钻入铁棒腹中。 “哈哈哈，”耳边声音传来，“到了水中你更是比不过我了。” 铁棒越变越小，速度却越来越快，极速向大弥星核坠去，只片刻工夫，贴近了这颗星球的核心。 星核中是一片绝对的寂静。 这个入侵者是谁？金妈蜷伏在星核中，脑子极速运转，看上去是个虚幻的泡影，实力却不容小觑。从天上到海里，却始终没能看到入侵者的真实面目，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更何况他说是奉主人之命，不知道那个主人来了没有，是不是实力更强。 匡当……当……匡当…… “什么声音？”金妈惊疑道。 “奉主人之命，我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了。”寂静的星核发出了讯息。 金妈但觉浑身一震，如五雷贯耳：“你怎么进来的，你到底是谁？”金妈在黑暗中运起铁棒，准备给入侵者全力一击。 “束手就擒吧，你还不是我的对手，”星核传来入侵者的讯息。 金妈的身体颤动起来，她看不到入侵者，对方却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就凭这一点，实力就远在她之上。 匡当……当……匡当…… 有什么东西在敲击星核。 “波波夫这家伙在上面，会把大海全烧开的。”入侵者的讯息传来，“我可不想让他玩得这么嗨。” “波波夫？”金妈的思想传入星核。 “就是刚才你在空中和水中遇到的家伙，”星核传来入侵者的思想，“因回大人很久没放他出来了，这家伙会把整颗星球的鱼全部烤熟的。” “因回大人？”金妈问。 “就是我的主人。”入侵者回答。 “那你是谁？”金妈问。 “罗蜜欧。”入侵者回答。 “如果我放弃抵抗，可以饶过大弥星上的生灵吗？”金妈问。 “可以，”罗蜜欧回答，“我也不想伤害他们。” 匡当……当……匡当…… 一股咸咸潮潮的味道，就像是仲夏夜在海滨的气味。是的，小明想起来了，他熟悉这种气味。 浅蓝色的微咸的液体从口鼻中退去，小明醒了。 他是在玻璃缸内，玻璃缸外站着一位少女，正在敲击玻璃框。 “你醒了。”朱茱儿说。 “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吧，”小明问道，“你怎么来的这里，你的老师又是谁？” “我是被当作商品卖到这里，”朱茱儿说，“偃师看我长得和他很像，就收我当了徒儿。” “偃师？”小明惊讶道，“就是快乐三号的发明者偃师？” “是的，”朱茱儿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发明的。” “那他就是妙乐的领主？”小明问。 “不，不是，领主是灵山妙觉，”朱茱儿说，“对了，我还来不及谢你，当初在地球，要不是你挺身而出……” “不用谢，”小明说，“是老张让我来找你的，他让我尽可能地帮助你。” “老张……”朱茱儿念道。 “他在找失散多年的女儿，”小明说，“你对自己的爸爸还有印象吗？” “你们肯定弄错了，”朱茱儿说道，“我的爸爸是亚瑟，你可能听说过，他在2046年火星登陆计划中牺牲了。” “哦，是这样呀……”小明摸了摸头。 “我姓朱，怎么可能有个姓张的爸爸，”朱茱儿说道，“真是的。” “他们，”小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伸出手指着另外三个玻璃缸，“就让他们一直泡着吗？” “你的这个同伴因回，”朱茱儿说，“马上要被送到偃师那里去。” “他可不是我的同伴，”小明说，“我们三个只是他的奴仆。” “那正好，”朱茱儿说，“领主已经点名要他了，他是不可能活着离开妙乐之门了。” “谢谢，要不是你，我们已经被因回同化了，”小明说，“你算是救了我们三个。” “我已经告诉了老师，你也来自地球，”朱茱儿说，“他心地很善良，已经同意了放过你。” “波波夫和罗蜜欧，”小明说，“他俩也不是坏人。” “不，我救不了其他人，”朱茱儿说道，“进了快乐三号，很少有人能够安然离开。” 小明沉默了。 “他们同我一样，只是被因回抓来的奴仆。”小明说道。 “我在控制屏上看到了，”朱茱儿说，“他们的脑区有很多记忆被屏蔽了，有些甚至已无法复原。” “能帮他们一下吗？”小明问。 “我可以试着帮他们恢复一下，”朱茱儿说，“这个是我可以做到的。” “谢谢你，朱茱儿。”小明说道。 “你还有一块脑区空白，已经有激活迹象，”朱茱儿查看控制面板，“这块脑区的记忆，我尽量会让你复原的。” “最近和久远的事，我好像都能想起来了，”小明说道，“但是离开地球后做了什么，怎么被因回捕获的，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个物件已经起作用了，但你找回来的记忆会通过脑补拼凑，不一定就是真实发生过的，”朱茱儿指着小明持在手中的护鳞囊，“我再让你和快乐三号连接一次吧。” 浅蓝色的溶液，又开始往玻璃缸中倾灌。 “下一次你醒来，就能见到我老师了。”朱茱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