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后座

    开学第一周，沈晔拉了一个群，说是请大家喝奶茶，里面是我们班的部分同学，与沈晔都识得了。他私聊问我想喝什么，我很不客气的说，三分糖、常温，不要红豆，其他不挑，喝啥都行。

    下午他就带着二十多杯奶茶在学校便利店门口等大家，身边跟着一个女孩。大家都没有问是谁，在军训的时候见过一次她给他送饮料，默认为女朋友。不可否认，像沈晔这样的外貌，很难让人相信没有女朋友或者没有女孩追。

    大一上学期的课程相对轻松，我有时间醉氧安眠、有时间学习大提琴继续练钢琴、也有时间参与每周的空手道训练。爱好与课程，把我的每一周都排得很满。

    第一次空手道训练在周六晚上，训练后为了社团关系的和谐发展，教练提议大家一起吃饭破冰。我们都去了。我的裙子扣子繁琐，就到了最后，沈晔等我锁门，俩人最后去到烧烤店就坐在了一块儿。喝了酒就近聊天，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军训，他又跟大家介绍，我是班上最皮的人儿。想起来送他饮料的女孩，就问他是他女朋友么。他说，我没有女朋友啊，那是一个好朋友罢了，也是你们学院的，算是你的师姐。

    我对他没什么想法，但是要是人家有女朋友，那我也得保持距离啊，这是做人的基本嘛。虽然没有女朋友也要保持距离，但是不用那么刻意，相处起来自然是自在一些的。

    在一众新生里，我与沈晔甚是熟稔，他找我担任部长分管协会的事宜，我也逐渐成为一个好的助手，日常联系就多了起来，难以置信这是军训时我心里骂了许多遍的人。

    我很忙，经常吃不上晚饭。每逢周三周六，总要八点训练结束后再吃。他好像也很忙，训练结束问大家有没有一起吃东西的，总在的就是我和他。冬日里，训练结束吃火锅、吃烧烤、喝啤酒成为我俩周三周六的默契。周六一起的还有教练，大家总有讲不完的话，从来没有冷场过。我给我俩关系的定义就是友好饭友，在吃饭喝酒后会送我回宿舍的很绅士的饭友。

    一次吃烧烤时，沈晔提醒我，大学里还是需要化妆的，可以学一下。可我觉得，除了口红，其他不太需要，学化妆和化妆都需要太多的时间了。日常我不需要化妆，演出等需要化妆时有专业的人来化。我的理由说得他当场无言，可晚上该睡觉时，我躺下了总觉得难入眠，翻来覆去。拿起手机点开购物软件，下单了一整套化妆品后放下手机，那晚我睡得很香，一觉到了大天亮。

    醒来看到沈晔的消息，化妆是自由的选择，日常咱们吃饭当然不需要化妆呀，可是一些正式场合化妆也是礼仪，礼仪这算是大学里的必修课。我自然知道他是好意，跟他讲了这买买买后入睡的小事儿，他笑了我一整天。

    他是江苏人，学校不远处开了一家南京大排档，顺口一问他吃不吃。就我这样的吃货来说，吃和运动是维系感情的两大法宝。

    “不过我六点半下课，你能等么？”我问。

    “可以呀，我先去拿号排队等你吧！”

    “我还想喝霸气橙子。”

    “好，我一会儿去买。”

    情商智商都很高的人，相处起来就很舒服。他骑小电动过来吃饭的，吃完后逛了一逛miniso就回学校了。他说骑车载我，我以西区比较近，而他住东区，去西区走路比较近为由拒绝了。

    他没坚持就骑车走了，这样以各种理由不坐他的车已经很多次了。大概他都习惯我每次总能有新借口吧！有一次沈晔估计是忍不住了，问了我，是不是他的电动车上面有虫会咬我，为什么从来都不坐他的车呢？

    看得出他的不解，我心里回答，因为这样坐电动车后座的行为太暧昧了。就像电影里那些坐自行车后座的青春男女那样暧昧，我在东校区看到过很多次他载着不同的女孩穿梭在校园里，我不情愿变成其中一个。也不希望关系陷入暧昧，好兄弟挺好的。这回答自然没法跟他说，只能每一次的搪塞。

    我可能是矫情的，也可能是想多了，可每个人心里对关系的定义都不同，对关系能发展到的亲密程度也不同。至少在我眼里，自行车的后座、副驾都不是随意可坐的位置。

    回去后与舍友讨论南京大排档的菜，朱珠说，南京的南京大排档挺好吃，就是不知道BJ的怎么样。来不及等我回答，芮儿就说，有几道菜还不错，但是吃饭嘛，最重要的是和谁吃喽。

    我再一次解释着，只是好兄弟而已呀，一起吃吃饭很正常的喽。何况我们吃饭都是AA的，不存在什么和谁吃就很高兴，谁陪我去吃饭我都会很高兴的。可能是我的义正言辞，后来宿舍里再也没有过这样的碎语。

    我是个叛逆且任性的学生，能在我的生活中寻到不少年少轻狂的痕迹。

    大提琴老师送了我几张中央民族乐团的演出票，在BJ音乐厅。那晚我本是有课的，可我又觉得演出不容错过呀！鬼使神差，我问沈晔有没有课，想不想听，他回我，民乐会不会让他听睡着？

    不知道呀，听了过后才知道嘛！过了小半天，他回我，“我下课了，今晚几点去？”

    我原本以为他不去了的。“我以为你不去了，我这会子在宿舍呢。还有五十分钟就开场了。这个点二环到内环都堵，要不然不去了吧！”

    “你收拾一下，五分钟我到你楼下，我们骑车去二十五分钟，我看了距离能骑到。”

    什么后座暧昧，什么晚上有课，都抛之脑后。“好。”

    BJ的十一月初，夜晚已经充满凉意。虽不是刺骨的寒冷，可绝不是能骑车吹冷风的月份。大概是冲动吧，就那么和他骑车去了。穿过西直门、动物园、北展、到长安街，BJ的夜晚真的璀璨，亮如白昼尚不足以形容那种美。

    过了安检处就看到了我老师，我们一起打了个招呼，我和老师寒暄着，他就说要去卫生间让我在入口等他。老师问我这是谁，我很坦然地答道，一个好兄弟，我们学校大三的，叫沈晔。

    拿了节目单我到一楼入口处，四处张望，生怕因为个子太矮他看不到我。一看到他出现在视线里，就挥了挥手，我看到他笑了。

    “你去卫生间这么久的么？”

    “骑车太久了手都冻僵了，刚才去用干手器暖手去了。”

    “你还挺聪明的啊！”

    “那是。”

    我总觉得沈晔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教练老跟我说，他是个被mama照顾的很好的大男生。

    进场后他说道“坐在这个位置，那音响效果是几万的耳机都比不了的。”庄严肃穆的场景是不容窃窃私语的，一整个上半场我们都一动不动。他身上干净的洗衣液的味道比那晚的曲子让我印象更深刻。

    回去的路上，半路车就开始不给力了。他停在地铁站让我搭地铁回去，他自己慢慢挪回学校。呆傻如我，真就自己坐地铁回学校了。后来总懊恼，怎么没想着和他一起推车或者找个货拉拉呢？

    我回到宿舍里，他说他也到学校了，可是推车一公里多，还好让我下去坐地铁了，不然就要一起推车了。虽然他像个孩子，可有时候显露出的深思熟虑又让我觉得他是个成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