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逃出王宫
三日后，周王下诏书，废立太子。 精神萎顿的姬幽想要进宫申辩，周王却早已吩咐宫人不许替他通报，姬幽心知周王已不想再见他，心灰意冷，带着随从前往封地凉州了，王后染了风寒，病的不轻，周王便让丽妃主持后宫之事。 我虽然深居简出，但对这段历史了如指掌，时移世改，过眼云烟，公元前308年，当满城尽是杨柳絮时，姬穆会被立为太子。 晴空，凉意残留。 蓁蓁从水盆中抬起头，目光哀求，软声道：“公主，憋不住了。” 我不由皱眉，练习了半天，她的闭气时间才到两分钟，湖底暗流那么长的距离，这样的练习效果，根本坚持不到游出去。。 “不行，还得继续。” “啊？” 蓁蓁苦着脸，但还是吸了一口气，将脸沉入到了水盆里。 “公主，该上药了”白起拿着药，气定神闲。 我淡淡撇他一眼，仰起头，闭上眼睛。 我额头上的淤青是白起画出来的，并不是真的受伤，白起是土生土长的皖国人，皖国人精通各种香料，他不知用了什么原料，调配出一种与淤青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颜料，无色无味，抹在身上，与真伤毫无二致。 东宫宴会那晚，白起见过齐光后，就急忙赶回来将我带走，谁知途中我落入湖中时竟然昏了过去，将计就计，周王若是问起东宫赴宴的事情，蓁蓁就说我在半路因身体不适，没有去成宴会。 我虽然没有被牵扯进到东宫风波中，但是后来想想，如果王后没有设宴请我，一向谨慎的太子也不会被人设计，这么一想，我还是一颗挺重要的开场棋，不过被人利用的滋味，挺不好受的。 齐光名为太子少傅，实际上是姬穆安排在太子身边的细作，在东宫潜伏多年，终于挖出了太子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喟然叹息，额头传来凉丝丝的感觉，淤青用另一种颜料才可以消除，但为了不引起怀疑，这两天，白起都是一点点来清洗。 “好了” 头顶一声低沉的嗓音说道，我回过神来，拿起放在一旁的铜镜照了照，淤青果然淡了一些，也小了一些。 瞟一眼长身而立的白起，他还真是深藏不露，一个大男人，不仅懂得调香，还会简单的易容之术。 蓁蓁被我逼着继续苦练闭气大法，我自己一人去了炼丹房外，最近的一个湖边。 轻风剪剪，草木欣荣，我蹲下来，在青青草丛中仔细寻找，巫术中，有一种名叫鬼草的草，服之可开鬼眼，这种草通常长在阴气重的地方，水属阴，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草丛中搜寻了半天，不想真被自己找到了鬼草，它的五片叶子垂下，弯曲的形状很像一只鬼手。 “就是你了”，有了它，就可以给白起开鬼眼了。 我欣喜地拔下两株，鬼草离开阴气给养，立马变成了黑色，不过不用担心，这丝毫不会影响到它的效果。 想象白起那木雕一样不变的脸一副见到鬼的模样，我突然心情大好。 七天后，我将炼好的三颗不老丹装入锦盒中，随宫人去面见周王，为什么是三颗，这是周王要求的，我想一颗是用做试药，一颗他自己吃，另一颗吗？大概是给他最爱的女人，共享长生。 “这就是你炼制的丹药？” 周王打开锦盒，拿起其中一颗丹药，将信将疑。 “正是” 我炼制出的丹药，珠圆玉润，品相非凡，是那种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卖相，不过周王有多疑的毛病，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将陌生的东西吞到肚子里。 我在心里笑笑，朗声道：“姬柔愿意以身试药”。 听到我这么说，暮气沉沉的周王才有了一丝笑容。 我起身走上前，拿起其中一颗不老丹含在嘴里，嚼了嚼，方才咽下。 良久，周王平静的目光中泛起一阵激动的涟漪，我想此时我的模样，一定是容光焕发，满面光彩，这便是我在丹药中下的咒术，这种咒术会产生一种气色焕发的假想，不过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周王见到不老丹的效果如此显著，十分欣慰，服下一颗丹药后，将剩下一颗放到锦盒里，吩咐宫人将这颗丹药给王后送去。 哎哟！ 我顿时愣住，本以为其中一颗是留给丽妃的，没想到他最后送给了王后，这个周王还真是让我看不懂，宠爱丽妃，却不给丽妃永葆青春的不老丹，爱着王后，却还夜夜歇在丽妃寝宫。 哎！男人心有时候也是海底针。 服下不老丹的周王，面色红润，精神焕发，看到满意的效果后，他才转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是笑道：“孤王会重重赏你的，你且退下吧。” “是” 我行了一礼，转身退了下去，走出宫门的一刹那，倏地感觉背后一道带着杀气的目光，我耸耸肩，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周王服下的丹药中，含有解除他身上延寿术的咒法，无所谓的笑笑，慢慢悠悠回了我的炼丹房。 入夜，霁风朗月，花影重重。 我，白起，蓁蓁，悄悄来到湖边。 “灵儿，出来了”我蹲下，小声喊道。 平静的湖面，月光粼粼。 不多时，一个小脑袋慢慢浮出水面，一面惨白的脸，笑起来的时候阴森吓人，不过目光却是天真，善良的。 “jiejie，灵儿好想你” 转眼间，灵儿飘到面前，整个身体慢慢从水里出来，张开手就要抱我。 “定” 我急忙念咒将她定身，阴气入体的感觉，我可不想再体会一遍。 她目光诧异，面有不解，我退后一步，手一挥，解了她身上的定身咒，她没有再扑上来。 “信长不在？” 她高兴的说道：“信长在芦苇荡那里，他说今夜月华正满，要收集天地灵气。” 我仰头看了看月亮，月已偏西，采集灵气的时刻就要过去，于是对灵儿笑笑，道：“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好”灵儿兴奋拍手。 我转身看了一眼蓁蓁，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也有些僵硬。 王宫守卫森严，想要从宫门逃出去难比登天，昏迷苏醒后，我就将发现湖底暗道的事情告诉了蓁蓁和白起，所以这些天以来，我们一直在练习闭气。 这里有只水鬼的事情也都和他们讲了，蓁蓁胆子有些小，我就没有给她开鬼眼，不过她看到我对着空气说话，也能想象我对面有一只鬼，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她还是有些害怕，白起是被我开了鬼眼的，他今夜也是第一次看到鬼，不过却是面无改色。 “jiejie，快下来” 灵儿在水中朝我招手，我一个跳跃，噗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好冷” 我抱住胳膊，打了哆嗦，眼前黑影一闪，噗通一声，水花落下，白起跳入水中，蓁蓁愣了一下，随后也跳了下来。 我咬了咬牙，忍住冷冷的湖水，声音发抖道：“走吧” 灵儿隔空一弹，一簇鬼火，凭空而起，入水不熄不灭。 我深吸一口气，沉入水底。 游到上次那个溶洞洞口，我在水中指指点点，白起会意点头，灵儿在最前面带路，蓁蓁在她后面，跟着可以看得见的鬼火游，起初，溶洞很窄，我跟在蓁蓁后面，白起在最后面。 游到半路，前面的蓁蓁突然挣扎两下，我一愣，猜到她大概是氧气不够了，急忙游上去，嘴对嘴，给她渡一口气，她缓过来，我们继续朝前游。 这段暗流还真长，我因为渡气给蓁蓁，还没游到头，慢慢感觉胸口已经憋闷了，抓紧向前游，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我正犹豫要不要使用避水符，但一使用符咒，势必会搅动湖水，这样一来，王宫里面的湖面会发生异动，虽然那里偏僻，但万一不巧被人发现就糟了。 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双大手上来环住我了，白起轻轻搂上我的腰，在我愣神之际，上前渡了一口气给我。 冰凉的嘴唇轻轻离开，我愣了一下，才继续朝前游去，不一会儿，三人就出了溶洞，游出水面后，我和蓁蓁，筋疲力尽，大口吸气，白起游过来，将我和蓁蓁分别带上岸。 缓过来的蓁蓁，心有余悸，愣了会儿神，突然抓着我，上看下看。 “公主没事吧？” 我摇摇头，她紧张又道：“你刚刚渡气给奴婢，让奴婢好担忧，万一……” 她这一提，我脑子里忽然出现白起渡气给我的一幕，愣了愣，笑道：“我这不好端端的么”。 王宫一角，火光烧红了天空。 周王要杀我是我早就料到了的事情，所以我用我们三个人的头发制作出三具人偶，施过咒术后，和真人一模一样，周王派来刺客，杀掉的只是我用巫术做出的人偶，接着放火烧了炼丹房，让人们以为我是意外走水而亡。 “你们要走？” 信长现身，从水面飘了过来。 “啊！！！妖怪” 蓁蓁指着信长，头上那对触角，惊声叫道。 信长皱了皱眉，我对信长歉意的笑笑，沉声对蓁蓁道：“不是都给你讲了吗？还这么大惊小怪。” 蓁蓁讪讪地收声，小声道：“奴婢失礼了。” “jiejie，你要离开这里？” 灵儿一听我们要离开，顿时泫然欲泣。 我笑道：“嗯，jiejie要回家了。” 信长走过来，安慰伤心的灵儿。 我看着信长说道：“我可以帮你超度灵儿。” 信长愣住，“你是巫女？” “不错” 信长眼中划过一丝黯然，犹豫道：“我……” 我看向灵儿，“jiejie来超度你，让你到地府投胎转世好吗？” 灵儿好奇问道：“那我还可以见到信长吗？” 信长神色更加黯然，我轻声对灵儿道：“会，但你不会再记得他”。 灵儿投胎会有属于人类的缘分，人妖结合，会受到天罚。 “为什么？”灵儿更加好奇了。 “因为每个魂魄在转世前，都会喝孟婆汤，忘记前世。” “忘记信长，忘记父王母后，也会忘记jiejie吗？” “是，所有的人，你都不会再记得了。” 灵儿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很快，她又抬起头，笑容嫣然。 “那灵儿不想去投胎了，灵儿不想忘记信长，灵儿想要和信长永远在一起”说着，她紧紧环住信长的腰，仰头笑着看他。 信长目光闪烁，反手搂住她，“灵儿不后悔吗？” 灵儿坚定地摇头，信长面色动容。 我叹口气，对这种结果不知是高兴还是惋惜，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咒语的木牌，递给信长。 “这是什么？”信长接过木牌，神色不解。 我看一眼灵儿，笑道：“这是让灵儿可以离开水的木咒，日后，你带她离开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