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求追读!)新娘的童谣
三言两语说了,赵天一又讲,不必太担心,大祭的具体环节,记不清也会有阿公和老巫提醒。 “总之,你难得回来一趟,我们都希望你能休息好,玩好,不用太焦虑,大祭结束了,就好了。” 赵天一说着,打开了床头柜上的一盏灯。 略显惨淡的光晕里,他冲黎迦一笑:“敬侄儿,你先躺下,看看被子够不够长?” 黎迦抓着被子,指腹之间已经感受到那股冰凉滑腻的绸缎触感,于是也对赵天一露出一个滴水不漏的微笑。 “好,谢谢大伯。” 说着,他躺下来,在木质的床架里,保持微笑,拉上了被子。 红色的绸缎覆盖黎迦的身体,有些厚重,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张刚被剥下的皮。 待在这个说不上温暖,也不算特别冰凉的被窝里,黎迦注意到,赵天一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抽搐。 ……好像有无尽的,细小的凸起,撑起了他的脸皮,又随着黎迦的目光尽数平息下来。 “合适就好,合适就好。”赵天一笑呵呵后退,“那我先走啦,敬侄儿你也早点休息。” 笃笃的脚步声在木梯子的嘎吱嘎吱里下去了。 而黎迦立刻起身爬起来,掀开了大红色的被子。 赵天一说的话,以及给他安排的这个住处…… 他的床位在需要进入房间的二楼,而且被告知到了晚上的休息时间,最好不要擅自下床出门。 不然很容易吵醒伯母。 “我看真正会被吵醒的,恐怕不是伯母吧。” 想到离开客厅前,对神龛“惊鸿一瞥”时瞅见的异状,黎迦不打算立刻就违反这一条例。 但如果一晚上真的睡成死猪,那也太浪费这种初期时间了。 黎迦伸手,顺着大红被子的边,一点点摸索。 从被头摸到被角,他摸到了一个yingying的东西。 顺着针脚拆线——令黎迦感到略微宽心的是,针脚很好找,线头拆出来也没有发现什么混合着黑发,或者扯不动的情况。 分开红色的背面,黎迦伸手,抓出了一块黄色的三角形。 “叠成三角形的符纸……”捏到眼前,黎迦转过来翻了一圈,试探着戳了一下,“有的地方会把符纸缝进小朋友的衣服里,当成保佑的东西……” “也不排除符纸是用来镇压的……” 黎迦展开符纸看了一眼。 勉强能分清符头符尾的位置,但具体什么内容,完全看不懂。 黎迦顺手摸到旁边的背包。 他的背包一直放在身边,确信只要一伸手就能抓到。 从包里掏出纸巾,黎迦把全部的纸巾都掏出来,再把符纸沿着折痕重新叠成三角形,塞进纸巾的包装袋。 隔着薄薄的塑料包装,黎迦捏了捏,确信符纸看不太出来,于是塞进了裤袋里。 然后,他重新把线头打结,抖了抖铺盖,站起来。 走到窗户前。 二楼的视野很好,但乡下人家没有院子里点灯的习惯,此刻从窗户望出去,院子里黑漆漆的,远处也模糊成一片。 “这玻璃是不是很久很擦洗过了。”黎迦透过乌涂涂的窗户,勉强分清了院子之外,隐约的田埂线。 “叮叮……” 一阵隐约的金属撞击声被风吹来,扑击窗户。 老旧的木头里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黎迦一手握着小灵通,背包背在胸前,猩红锯rou刀也掏了出来,楚江烧麦也做好使用的准备。 风拍击着小院二楼的窗户,黎迦的表情慢慢认真起来。 这样安静的等待持续到快一个小时。 黎迦的视野里,第一点细小的红色,出现在了田埂上。 毕竟还是太远,他只能隐约看出,大概有十多个人形,手里端着一点红色的烛火——也不一定是蜡烛,在田埂上走走停停。 大概三步一停,五步一拍掌。 渺远的击掌声里,只有那些烛火的摇曳,依旧安静如许。 ……明明有风,为什么他们手里端着的烛火完全没受到影响? 黎迦死死盯着那一队行走的人群,试图看出什么规律来。 “叮叮……” 击掌声里,响起崭新的金属脆击声。 有点像钹,但比钹更清脆。 然后,隐隐约约的嗡鸣,被风吹了起来。 黎迦的瞳孔里倒映出那一列行走的队伍,嗡鸣声也是队伍里发出来的。 黏稠、浑浊,仿佛被浸在水下发出的声音……
气泡破碎,翻卷…… 嗡鸣声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黎迦听出,那似乎是……一首儿歌。 “天黄黄,地茫茫,鱼老爷要娶新娘。” “狗汪汪,人惶惶,村子变成大水塘。” “笑新娘,哭新娘,剥下皮rou几人尝。” “你不说,我不讲,端看眼泪煮咸汤。” “一人瘸,一人盲,红线嫁衣进白浪。” “天黄黄,地茫茫……” 吟唱儿歌的刺耳声音里,黎迦猛然回神,那阵儿歌声,未免也太近了—— “咕嘟”吞口水的声音,黎迦视线重新凝聚。 那一点点烛火构成的队伍,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这座小院。 这时黎迦才看出,这个队伍虽然人数不算太少,但每一个人都身量不高,看着也就是小孩子的模样。 领头的小孩缓缓抬头,烛火照亮了他脸上盖着的红布,一阵尖利的笑声霍然响起。 “咯咯咯!” “……!” 黎迦猛地后退。 然后,在被赵天一叮嘱,深夜不可发出声音的院子里,拍掌声、童谣声,到达了顶峰。 “迎喜童子!喜童子来咯!!” 赵天一的声音,喜气洋洋,阴气森森,两种迥异的特质竟融合为一,响彻楼下。 ……什么情况? 大祭的祈福仪式里,唱起的这首儿歌,不管是指代还是字面上的含义,都很不够吉利吧…… 院子里的声音已经乱成一锅粥,击掌声,童谣,还有赵天一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互相掺和,几乎听不清楚具体的字词了。 黎迦拎着猩红锯rou刀,打量窗户。 咔啦一声响。 就在他脑内的计划初步成形时,那块分隔一二楼、梯子顶端的木板,被掀开了。 ——赵天一探出头来,两只手端着梯子头,喜滋滋道。 “敬侄儿,喜童子来咯,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也下来,一起拜拜鱼老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