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玄幻小说 - 万数之劫番外少女在线阅读 - 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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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农家小屋装饰虽不怎么华丽,但是却有着其它靓丽堂皇那种风花雪月宅子不一定拥有的恬静和安逸。

    夜晚的虫叫和蛙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聒噪,甚至还稍微的有些许的悦耳。就算是百无聊赖的失眠下,也能很快的助人入眠。

    道心在床上缓缓挪动身子透过屋上的空隙看外面的天色,辰时估计已经过去了一半。经过昨天一晚柚子给他的腿部按摩,现在的道心已经可以是扶着墙下炕。

    双脚着地,脚心传来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趔趄,身体磕碰在墙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外面剥着干玉米的柚子听见屋子内的响动,拿着一根剥了一半的玉米快步进来,转头看见房间内贴着墙壁要站起的道心赶紧的将玉米放在一边小跑过来将道心搀扶起身。

    “你啊你,一点都不叫人省心。还好家里穷了点,没什么太多家具。不然你要是磕在了哪个棱角上,那可就得接着受个伤。”

    被柚子这么斥着,道心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头。说真的,这么多些年以来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教育自己的,好像也就柚子这第一个人了吧。

    “今天太阳正好,走吧,我带你去屋外晒晒太阳。娘一早去集市上了,我给咱们剥剥玉米。白天呢给它泡软,晚上做些炒玉米粒来解馋。”

    道心面朝柚子那张俊俏的脸笑了一嘴,伸手比了比门外。在床上不知道躺了多久,全身都已经酥麻,在不活动一下筋骨非得烂在炕上不可。

    “知道了,知道了。看把你急得,记好了我一会儿就在院里剥玉米,你呢,帮我把今天要做的菜洗了,怎么样?”

    要是放在原来,道心就算再不济那也是第一境的少爷。像什么洗菜,洗衣服这种活不能说压根都没碰过。当然了,这倒也不能说是他大少爷脾气,毕竟那时候张妈在家里做工勤奋高效,他虽然说想要帮忙,可每次都找不出什么忙来。

    他点点头,洗菜嘛。无非就是用水把菜叶子什么的冲一遍,简简单单的能难到哪去?况且给他提出要求的还是柚子,毫不违心地的说,他根本就不想拒绝。

    这茅屋外的小院虽不大,但倒也算是干净整洁。竹筛上放满了干玉米,干辣椒或者一些香料什么的整整齐齐的排了一排堆在小院的栅栏边。

    几只肥嘟嘟的老母鸡正在院里闲逛,时不时的卧倒在地享受阳光的沐浴。在小院的正中心,一棵年份挺久远的杏树正长满了半生不熟的果子,也算是提供了这小院里唯一的纳凉场所。

    柚子给道心指了指井的所在,吩咐了一番后回到她原先在剥玉米的地方,重新拿起两杆玉米来搓下上面的玉米粒。

    道心看着她那动作摇着头,他反正看不出来那玉米是怎么被弄下来的,等他走到井边两筐的菜已经沾满这泥土出现在他面前。

    这两筐菜少说也有几种类型,除了常见的菠菜和包菜外,剩下的几种他竟然认不出来。不过看那还带着湿润的泥土,想必这些应该是张妈一大早就上山摘的野菜吧。

    道心挽起衣袖,将水桶推进井中溅起一片水花从井口漫出浸湿他穿的鞋袜。

    道心懊恼的心理“嘶~”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探到井口将那挂在桶上的麻绳狠狠攥在手里将满满一桶清凉的井水捞了出来。

    洗菜的水准备完毕,可是又有难题出现在道心面前。菜这种东西可是要进口食用的,就这么放在地面上拿井水冲刷岂不是等于没洗?

    若是将菜泡在水桶内洗干净了,到时候要是换水或者涮桶,那不得又要污染了井水?

    正在道心为了洗菜这么一件小事拿不定主意时,张妈的身影却是踏入了小院内,她提着一个装满物品的篮子。其中有几件颜色鲜艳的布匹,一块荷叶包着的小包。

    当她看到道心在井口旁的身影,惶恐道:“我的道心少爷诶,你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快进屋歇息去,这活我来干就行了。”

    张妈这声惊呼不仅是引起了道心的注意,也是同样的让柚子看了过来。

    柚子过来接过张妈胳膊上的篮子,笑盈盈着道:“娘,你回来了?我已经把玉米剥好了,等这些菜洗干净咱们就可以起锅烧水做饭了。”

    张妈没好气的白了女儿一眼:“我就这么一会儿不在你就欺负道心少爷是不是?”

    柚子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我这不是也累么,好不容易有了个弟弟陪我,我爱护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欺负他。”

    “少来,什么弟弟不弟弟的,这是少爷,真是一天天把你惯坏了,连点教养都没有。”

    被张妈斥责了的柚子怯生生捏着篮子里的布匹,委屈巴巴的让看着的道心不禁心生怜悯,这天下,怎么会有如此惹人心动的绝色美人啊!

    道心上前几步挡在柚子身前,打着手语示意张妈柚子并未欺负过他。现在自己和它们母女俩生活在一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那本就应该。

    张妈摸摸道心的头:“道心少爷从小就懂事,可不像我生的这乡间野丫头。我这啊就给道心少爷在市场上挑了几根沾了rou的猪骨头,晚上啊给少爷炖汤喝。你,去把骨头泡着去。”

    张妈那最后一句自然是给柚子说的,泰平在死之前给张妈了一笔不小的资金。这些钱可是泰平攒了十几年的时间,没个三四千灵珠那也有多一千之多了。

    这笔钱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家族的收益,但是这些钱对于一个生活在山间的农家来讲,足够他们富裕生活好些年。

    猪排骨这种对于他们来讲属于珍馐的东西,或许只有新年之际或者生日那天才会被端在餐桌上。可是张妈是谁啊?他可是打心眼里感谢泰平的照顾和喜爱这个道心少爷,所以她并没有先用这笔钱对茅草屋翻修一番,而是先给道心买了好吃的。

    柚子点点头,将那荷包拿了出来进了厨房找盆碗呈装。张妈蹲下身,从柚子顺手放下的篮子中拿出那些艳丽的布匹。

    “家里呀没男装,道心少爷身上的这身早就该换了,今晚张妈给你织一身好看的衣服来。你身上这身张妈改成个女装,给柚子穿怎样?”

    道心嘴角笑了笑,从家亡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因家庭成员的缘故而发笑。他穿张妈做的衣服穿了十几年,哪怕是现在他成了这个样子,张妈也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

    反观她那亲生的女儿柚子,张妈却是舍不得将这些布匹留给她穿。女孩子爱美那可是天性,跟何况是柚子这样的女孩,那更得好看的衣服装饰。

    到头来,柚子却是只落得了穿他旧衣服。道心转头看了看厨房里忙活的柚子,她穿着一身好几个补丁破洞的连衣裙。

    连衣裙的背面因为时间过长的缘故,一些粗布已经绞成了道道絮麻,从缝隙中裸露出点点雪白的肌理晃着道心的双眼。

    想到面前还站着张妈,道心只是在那视觉冲击下很快回转过神,对着张妈重重点了点头。他不能开口讲话,一切的交流只能依靠肢体语,他的点头一来是同意了张妈,二来也是对张妈对他的好做了由衷的感谢。

    “哼哼……”张妈的脸上泛起温煦的笑,再次伸手摸了摸道心的头:“多好的孩子啊!老天爷可真是喜欢开玩笑。”

    她心里暗暗想着,从道心的一旁穿过进了厨房帮柚子一起处理着食材。

    时间晃过正午,张妈将做好的饭端上。因为猪排骨还在锅里炖汤的缘故,因此三人的午饭只是简单吃了一些野菜和腌制的咸菜。

    味道嘛虽然说不上是有多么鲜美,但是山间野菜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张妈毕竟上上了年纪的人,一系列劳作过后难免犯瞌睡。

    柚子哄着张妈睡了午觉,自己安安静静的将几人吃完了的碗筷洗刷干净。道心本想着凑过来帮忙,可是等他刚刚擦完桌子走出院子,柚子却已经把所有的碗筷用丝瓜擦的干干净净正往屋里走。

    为了避免尴尬,道心摸着头闪开到一旁,逗着一只芦花鸡瞥着眼看柚子在小院和屋子里进进出出收拾东西。

    片刻,柚子将自己要做的活完毕,趁着道心此刻正痴迷于母鸡猎捕一条小虫时悄悄走到他身后,然后突然的在道心肩上拍了一下。

    被柚子这么一惊,道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这里观察了好一会儿,他看着面前的柚子不由得有些脸红,对着柚子挤出一抹微笑。

    “道心弟弟,在家里也呆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吧?jiejie知道山上有一处风景特别美的地方,要不要陪jiejie去看看啊?”

    佳人的邀请那自然是再好不过,道心自然不会拒绝,但是他却是惦记起还在屋内睡觉了张妈,他扭头望了眼已经熟睡的张妈。

    要是张妈一觉醒来发现他和柚子消失不见,那还得有多担心?自己到还是好说,可是柚子肯定又少不了一顿呵斥。道心可实在是舍不得看那场面。

    柚子知晓道心的疑虑,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伸手就拽住道心的手。

    自己的手猛地落尽一阵冰凉柔软内,道心的瞳孔在这瞬间放大。他今年才十五岁,对于男女的感情本就处于一种朦朦胧胧阶段。

    他虽然也摸过其他女生的手,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女生能像柚子这般让他的身体出现这样的奇妙反应。

    除了身体上传来的新鲜感觉,火野的内心也是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这种冲动好像不完全由大脑的思考所支配,只是顺着自己现在有着的本能来进行放大。

    就在道心被这种冲动和反应形成的刺激而自我迷失时,柚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娘她午休一般都是要睡够一个时辰,这点啊我可清楚的很。你陪我去山上看看风景,然后在她要醒来的时候再下来。”

    柚子的声音不仅好听,更带着沁人心脾的微寒倦意把道心那因为内心冲动而在大脑内燃起的火给灭了下去。

    也是因为脑袋舒服了的缘故,道心竟然是不出自身控制的微微点头。

    柚子本还以为像道心这种娘口里的乖乖男正要拒绝时,他所带给后者的回应让后者高兴的嗤笑连连。

    两具身影在杏树下闪过,很快出了小院淹没在一片错综复杂的林子间。

    这座山说高也不是很高,因为在柚子的引路下,两人连半个时辰都没花完就已经登上了山顶。山顶往下看是一从连绵无际望不到尽头的花海。

    这些花都是一些常见的野花,种类杂多颜色混乱。单独拿出来并没有半点美色可供给欣赏。可是这些一丛丛的野花无缝衔接在一起,在被正午的阳光这么一照,倒还真有诗情画意的韵味。

    “看吧,我说这里很漂亮吧?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花为什么这么蓬勃生机,有用不进的朝气活力么?”柚子拉着道心找了一个视野宽阔的地方坐下问道。

    女孩的心思向来难猜,何况道心基本没太接触过女性。再加上自己交际能力有些问题,一时间他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柚子。

    柚子双手拖着腮,将脸上的rourou挤出一个可爱的弧度让道心忍不住想要上手去捏捏,但还是被道心心中传出的胆怯给缩了回去。

    “这些花啊都是昼出夜落,每次到了凌晨它们才开始争先恐后的破土而出,等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盛开出一片又一片。可是到了太阳落山之时它们又会蔫了下去。”

    “虽然它们只有短短不到一天的生命,但是在太阳还能照到它们的时候他们依旧会保持活跃,拿出最饱满的状态去给我们这些观赏的人证明它活着的意义。”

    “就算是太阳落下,它们也会面临终结,可是它们根本不在乎。盛开在每一个白天已经是它们最大的满足。哪怕是遇到了暴雨也是如此,雨水再怎么冲刷等到阳光来临的那一刻,它们依旧会忘记下雨那会儿发生的一切,面对的一切。”

    听着柚子这么讲,就算道心是个呆木头也该明白了柚子想要告诉他的意思。

    “道心弟弟,你知道吗我娘是苦命的农家妇女,我爹死的早。娘这么大的年纪还要奔波在外在你们家打着零工挣钱。”

    柚子微微一笑,那诱人的嘴唇扬起好看的弧度。这笑容,那可是能安抚下任何受了伤的人吧?

    道心也是被柚子的笑容有所治愈,视线慢慢的从花海开始朝着柚子脸上转移。

    柚子察觉某道注意着自己的视线,并对此说些什么,只是接着讲她要说的话:“现在呢,娘的工作也丢了,等我把你的腿伤养好我也跟着娘学学织布刺绣什么的,然后一起拿到市场上卖弥补家用。”

    “有时候看着其他境的货队路过,看着货队上那些衣冠华丽的富人心里那是真的羡慕啊!下辈子无论如何都要体验一把他们这种富人的生活!”

    道心被柚子的话逗的发笑,他从来就不信什么上下辈子这么一说。而且就算是有的话,这辈子想要留给下辈子去做的事在走奈何桥的时候喝口孟婆汤还不得忘的一干二净?

    柚子转头瞄了一眼道心:“笑什么呢?这么开心的。不过这样也好,你长的本来就挺帅的,有事没事的时候笑一笑,看着也挺养眼的。”

    听这话的时候,道心尴尬着脸,他的确馋柚子的美貌。但是被柚子亲口说出自己长的还挺帅这件事,倒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要是自己能说话,这时候不得被柚子给调侃出事了。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柚子不知合适离得道心近了些,将自己的一只胳膊搭在道心肩上将自己的头靠了过去。

    柔顺如蚕丝的发落在道心身上,说不上来的舒适。发丝间留着淡淡的香味。就这么若有若无的被丁点捕捉那不知得有多么挑动道心的心尖啊!

    “道心弟弟,虽然娘一口一个的把你叫少爷,我也知道我能有现在的生活要归功你们家对我娘的照顾。从现在开始,我就做你的jiejie,把这里看成你自己的家,自己的一个新家。”

    “就像这片花海的花一样,过去和未来是你不能逆转改变的。不如趁着现在,好好的享受还能盛开活跃的每一天,jiejie这里的生活可能贫困了些,但是你放心,你该有的,我和娘绝不负你。”

    道心眼角眯起,仔细的欣赏现在靠在他肩上柚子的盛世容颜。他的家,他的家在两天前就已经失去了,那天和父亲最后离别不知道是梦还是自己的潜意识。

    但是他现在知道的是,他现在所拥有的是一个不亚于先前的生活。张妈待人温和细心,柚子俏皮灵动,乡间小屋古朴宁静。

    没有之前那样的境中琐事,自己的家人不用离自己而去,身心疲惫之时在到这山上来欣赏这一片绚烂的花海。

    这种梦寐以求的生活实属难得,上天的不公毁了他一个家,但是在他绝望伤心之际又送给了个更适合他条件新住所。一时间道心的心理倒是五味陈杂,自己到底是该留念以前的生活,还是坦然去接受以后的日子。

    这个问题柚子已经给了他最好的答案,这片花海的花不就是最适合自己的缩影?总是在记忆和幻想之中挣扎,会累,会悔。

    道心晃晃脑袋,将一些不愿想起的事情抛之脑后,防空了整个内心开始将视野转移在这山上的一草一木一人。

    ……

    柚子时间掐的确实准,等他们二人从山上下来刚踏入屋内半步之时,张妈已经在自己的房间翻了个身子起了床。

    张妈眼睛在二人身上转了转,从上山开始柚子牵着道心的手就没有撒开过,而道心也是非常享受柚子那柔软无骨的纤纤玉手,自己倒也是没放开的意思。

    当道心看到张妈的视线在二人手上稍作停留时,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拉柚子的手好像也有些时间,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他是立马从柚子掌心中将手抽了回去。

    “害,年纪大了,这脑子一天天都是晕晕的。越睡反而越瞌睡了,道心少爷你那腿我看还有些颤抖。要在床上躺着休息才是,不然要是落下病根,那可是很难受的。”

    张妈并未对二人拉着的手说些什么,反而对道心的双腿做出提醒,她可不想将来道心也和他的父亲一样,留下腿上难以治愈的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