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青阳关
等孙宁回到营地时间刚过午时。 以防夜长梦多，孙宁召集所有人说明情况，除了留下孙盛和其它两人带着银子等待交易外，其它人全部出发青阳关。 青壮全部换装，将刚领来的鸳鸯战袄穿在里面铁甲罩在外面，腰间左配刀右挂箭囊，手持小稍弓，看起来也是威风凛凛。 拉驼兵甲的牛车干脆被买了下来，用来拉乘物资和小孩。 这次在泗州一次性采买的物资比较多，福叔有远见的买了一辆驴车，一头骡子，再加上原本就有的马匹。如此一来，这次行程会轻松许多。 …… 孙宁一行人经过一天半的赶路，终于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到达青阳关。 青阳关位于虹泗之间，在大湖西侧。此处为地势紧要之所，于永乐年间建置巡检司，历经两百余年未曾裁汰。 明之巡检司有陆地巡检司和水上巡检司，而青阳关巡检司虽非水上巡检司却也有管理水上之责。盖因青阳关水系发达，地势紧要，虽然青阳关巡检的品级为从九品的杂官，但其辖区却比一般巡检司大上很多，这也为孙宁后面行事提供了便利。 …… 青阳关巡检衙门是永乐十三年由工部营建，终明一代有不修衙的传统，巡检虽是武官却也是不修衙的坚定执行者。 孙宁看着那块几近腐朽的写着“青阳巡检署”的匾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除了快要腐朽的匾额之外，一间三眼的头门看着挺大，虽然门上的朱漆几乎快掉完了，木头也破破烂烂的…… 孙良上前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 连续敲了好几遍才终于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破旧的鸳鸯战袄的老者，看着他颤颤巍巍的推门，孙良都替他费劲。 好不容易开了门，那老者问道：“不知军爷来此何事？” “不瞒老丈，我家公子是新上任的巡检，现在就在门外，你快打开正门迎接。”孙良回道。 “不知可有凭证？”老者面色狐疑的发问。 “巡检大印就在公子手中，这是知州签署的公文，亦能作为凭证。吏部公文还没到，想来不久之后会随官袍一起发到。”孙良边说便将知州签署的公文递过去。 那老者双手接过公文，仔细看过之后将公文递回立马回身，不一会正门打开，除了老者之外还有一老妪跟着老者一起出门分左右两侧跪倒在门口，口中称“恭迎老爷回府”。 孙宁见状，快步上前扶起老者说：“老人家，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刘婉儿也快步上前扶起老妪。 那老者受宠若惊，忙称“应该的”。并连忙虚引孙宁入内。 孙宁入内之后发现这署衙外面看破破烂烂，内里却还不错，虽不是富丽堂皇，却也称得上是干净整洁，想来这老者也是经常打扫。 署衙门后两旁各有横廊一间，之后便是厅堂，厅堂亦是一间三眼。 孙宁带着一干妇孺一起进入，然后让老者带路参观署衙布置。其余青壮拉着车马物资跟着老妪转道去了后门，福叔也跟着去后门安排事宜。 绕过厅堂便是三间后堂，三间耳房，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园林。 后园中有假山一座，修竹一片，其它观赏树木花草相映成趣。假山下还有一方小水塘，塘边乱石嶙峋，犬牙交错。塘中水清，可见睡莲和金鱼若干，金鱼游动灵活，仿若水中精灵。竹林中有四方亭一座，亭中有一石桌，四石凳。 有风拂过，吹的竹林清隽冷艳，竹叶摩挲沙沙作响，在傍晚斜阳照耀下竹影微摇，更添了一份情趣。一时间孙宁人等都是迷醉在这景色之中。 此间园林占地甚广，想来工部营造时这里应该是演武场，如今两百年过去，这里却被一代代的巡检改造成了江南样式的园林，可笑，可悲，可叹。 …… 一日赶路，困顿不堪。 三间后堂，三间耳房全部分配给了女眷和孩童，孙父和李先生等老者则睡另一间横廊，其余青壮，包括孙宁则全部在前厅打地铺。 分配好房间之后女眷们便取水煮饭，孙宁则带着孙良等人在周边查看了一番。 青阳关署衙附近居住人家不多，大约二三十户人家，都是大门大户，远处倒是有很多人家，却是普通住宅。署衙靠水，问过老者方知是此水为古汴河。此河为古之通济渠一段古道，可通唐之破釜塘，今之洪泽湖。 另外青阳关还有一条濉河，一条徐洪河穿行而过，亦能通洪泽湖。 淮河一岸也在青阳辖区内，顺濉河直下过洪泽湖一角可连通淮河水路。顺着洪泽湖南下还能连通京杭运河，直下扬州。 此地地势平缓，水系发达，北上陆路可扼徐州，南下水道直抵淮扬。南北畅通无阻，宋时即自发形成集市，至今已成城镇。除无砖石城墙之外，已然形成规模了。 …… 孙宁略微查看之后心中安定不少，虽然没见到多少人，至少此处屋舍不少。想来即使有人逃荒，也应该有不少人留存。 孙宁回到署衙，继续转了转，发现这署衙隐蔽的角落处有一道暗门，问过老者后知道暗门后是一个小型监牢。 因为明代巡检每三年要评考绩，考绩直接和抓捕盗贼，逃兵数量挂钩，所以此处监牢就是为了那些盗贼建造。如此一来，正好方便孙宁将之前俘虏的盗匪关押，不用另寻他处。 这些盗匪也是劳动力啊。孙宁相信人是可以改造的，这一点要向着现代制度看齐，不能来了明朝一趟啥也不做啊。 又不用给工钱，还能帮你做事，何乐而不为呢？孙宁想想自己真是比资本家还可恶。 月亮渐渐往上爬，太阳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殆尽，袅袅的炊烟在暗夜的笼罩下渐渐看不清楚。只有馍馍的香味夹杂着rou香在夜空中弥漫，勾引的孙宁口水疯狂分泌。 孙宁咽了一口口水，提起一口气找到了孙父和李先生。 三人坐在亭中。 孙宁正襟危坐一脸正色的问孙父：“父亲，前次战斗至今还未来得及奖惩，不知父亲有个建议？也请李先生说一说。” 孙父则双手合拢，手肘拄桌做思考状，过了一会说道：“所谓奖惩，择有功者嘉之，择有过这斥之。这其中度量在尔一人，我亦不能言，这需要你自己去考虑。只需记住服众而已罢了。” 李先生也随意的多：“奖惩为公子独断专行之权，老朽不能多言，还望公子见谅。” 孙宁见此也不在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