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可怜河边无头骨
顾九沉吟后继续说道：“俺还要问问你们，你们是不是真的想杀鞑子，这杀鞑子又是为了什么？俺们是水贼，朝廷不会给咱们封赏，也不会给咱们官做，这样你们还想着要杀鞑子吗？” 顾九说完后，堂下众人皆不语。 良久，那张老头首先起身对顾九说道：“大当家的，俺们也知道就算咱们杀再多的鞑子，咱们也做不了官！但是，俺们也不想打仗，俺相信屋里的都不想打仗，可是不打不行了。 俺们虽然说是水贼，其实俺们心里清楚，俺们不是！ 俺只是想吃饱穿暖的活着罢了，中上几亩地，养上一头牛，闲暇时再打打鱼，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可现在这个世道连这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朝廷不断收税，流贼几次三番来抢劫，现在鞑子还要来将咱们掳去做奴才！ 俺可不想做奴才！ 俺听说辽东那边汉人都快死绝了！去给鞑子当奴才能有好？ 现在鞑子要来抢咱的粮食，还要抢人去当奴才，俺宁愿死呢！也不愿意去当奴才！” 张老头说完有对着众人说道：“你们说，俺说的在不在理？你们自己拍拍胸口问问自己，是想去当鞑子的奴才还是拿起手中的刀跟鞑子真刀真枪的干！徐大胡子你先说。” 那络腮胡大汉听到张老头点名，也不恼憨笑着说：“俺也不愿意去当奴才！俺可是有卵子的！” 徐大胡子说完众人皆哈哈大笑。 …… 坤泰其实是不想回战场勘察的。 无奈赛德根大叔要求，没办法只好和赛德根大叔一起回到了交战地勘察。 虽然雪已经停了，但寒风依然呼呼地刮。 南方的风和北方的风不一样，北方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像刮rou一样。南方的风像灵蛇，慢慢的从衣服缝隙里钻进去，一点一点的吸噬人的血rou温度。 坤泰一点也不适应。 运河边处处白雪覆盖，但大战的痕迹犹在。 一百多具尸体被扒的光光的，零落的被丢在河边。 大部分都是无头尸体，还有少部分头颅被马儿踩烂的尸体。一夜之间，已经被冻的硬邦邦的。 有大概十几条野狗还在啃食，撕咬。坤泰等人拉弓驱马去赶野狗，那野狗被惊吓逃离一段路后转身对着一行人低吼。 赛德根对阿克萨手下的红摆牙喇兵阿恰勒说道：“就是这儿，前方不能去了，有陷马坑。俺们先是被陷马坑坑了一回，那些南蛮子从这边芦苇荡里突然冲出来，打了俺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然俺们肯定不能败。” “没想到，现在还有不怕死的南蛮子。”阿恰勒手握着马鞭摸着胡子说道。 “谁能想到呢？俺们牛录自从入南直隶到现在也没遇到什么抵抗，嵩仑尔林大人也就放松了警惕没有提前发斥候探路，这才吃了大亏。”赛德根感慨道。 在赛德根等人看来，如果不是嵩仑尔林大意，没有正常行军发斥候探路，这一仗肯定不会败。这既是对自己的自信，也是因为多年的征战得来的骄傲。 早知道嵩仑尔林和阿克萨的牛录可是正儿八经的满洲牛录，而不是那些被汉人打了几百年的蒙古牛录！ 满洲八旗是现阶段东亚最强大的武力集团！在女真人看来，满洲八旗军是不可战胜的，无论是老汗时期，还是黄台吉时期都是战功赫赫。 昨日的败绩也只是因为领兵将领的大意导致的兵败，并非是八旗军的败绩。 赛德根等人仔细勘察，要找到与之交战的南蛮子的线索，知道他们在哪里才能追上去报仇雪恨。 坤泰漫不经心的寻找着，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忽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硌了坤泰一下，坤泰抬起脚看了一下，是个小木牌。 坤泰拿起木牌，上面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线条，坤泰看不明白。 坤泰找到赛德根拿出木牌问道：“赛德根大叔，你看一下，这是什么？” 赛德根看了一下说道：“这应该是军牌，上面应该有俺们想要的信息，走咱们回去。”说完便招呼阿恰勒等人上马回驻地。 到了驻地，赛德根将坤泰发现的木牌拿出来给阿克萨，告诉他自己的猜测。 阿克萨听完也点头同意，但自己也不认识汉字，不能理解木牌上刻的内容，便开口说道：“你去咱们掳掠过来的人口中问问，谁识字，将他带过来。” 赛德根将木牌交给阿克萨自己行礼称是，转身去寻识字的人去了。 很快赛德根便带了一个人过来“大人，此人是个秀才，能识的字。”赛德根对着阿克萨边说边推搡了此人。 此人被推搡也畏畏缩缩不敢言语，阿克萨心里最看不起这种人。 但眼下也无人可用，只能先问他一下。阿克萨将手中木牌扔给那人，并喝斥道：“给俺看仔细了，你若敢胡言乱语欺骗俺，俺就将你剁碎了喂狗！” 那人听完阿克萨的话后明显的哆嗦了一下，这段时间他早已经见识了鞑子的凶残，不敢怠慢，连忙拿起木牌仔细观察。 之间木牌正面上刻着“青阳营第一连第三队第二伍王驹”等小字，反面刻着“青阳”两个大字。 看完之后那人立马朝阿克萨拱手说道：“大人，此乃军牌也，上书青阳营第一连第三队第二伍王驹字样，反面是青阳两个大字，应该是地名。” “青阳？青阳是哪里？”阿克萨疑惑问道。 “回大人，青阳在大河对面，不在咱们这附近。是个小地方。”那人谄媚的说道。 阿克萨看此人态度便知是个软骨头，这种人最是忘恩负义，于是问他道：“嗯，很好。青阳你可能找到？” 那人说：“小人曾走水路路过，大人若想去，小人自当带大人前往。” 阿克萨很满意这人态度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在俺这里听用吧。” 那人听后大喜连忙跪地回道：“小人名叫刘继峰，是徐州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赛德根对刘继峰打心眼里看不起，却也知道此时正是需要此人。阿克萨吩咐赛德根给刘继峰一些吃食，让他休息一晚上，明日发兵青阳。 赛德根不敢怠慢，带着刘继峰出了房间。 坤泰等人见到赛德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此时金色的阳光斜照在雪地里，映衬的大地更加的苍茫。 “赛德根大叔，阿克萨大人怎么说？咱们什么时候去为嵩仑尔林大人报仇？”坤泰抢先问道。 “小伙子不要着急，仗是打不完的！阿克萨大人已经答应我明天就全军出击去青阳这个地方，去为嵩仑尔林大人报仇雪恨！” “青阳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汉人愿意带我们去，不用担心。” 坤泰其实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想要为嵩仑尔林报仇，只是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入关前嵩仑尔林也曾借牛给他耕地，此时嵩仑尔林已死，自己是要还人情的。 ‘只希望这次出征能和以往一样顺利。’坤泰心里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