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子
花园小区，张魁打开了102的房门。 淡黄色的灯光充斥正个房间，墙壁上挂满了老旧报纸上采集下来的重要新闻。 “滨河公园惊现十具无头尸体” “414重大嫌疑人今日落网” “学术大师文山被捕入狱” 张魁走过客厅，打开卧室，扑倒床上，用被子将头蒙了起来。 他一向很爱干净，卧室内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床头摆了一张他跟文教授的合影。 黑暗中张魁陷入了沉思，陈音今天说的虽然荒诞，但张魁相信她绝不会在有关文教授的事情上开玩笑。 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半夜图书馆里和文教授对话的那个女人是谁？ 陈音看到那个“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老师说要等三年，三年的时间究竟有什么意义？ 张魁将手插进口袋，所有问题或许都在这把钥匙上可以找到答案。 他实在是太累了，维持生计和调查文教授的背后的真相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为此他一天只睡五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工作和奔波。 脑袋一沾枕头，不由自主的闭上眼，随着他的呼吸越来越轻，张魁深深的睡了过去。 此刻，右手中攥着的钥匙，却散发出阵阵蓝色光芒，随着他的心跳，忽明忽暗。 ...... 列车在高楼之间呼啸而过，醒过来的张魁背靠着椅子，呆呆的看着对面的一家三口。 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将牛奶糖包装袋撕开，取出一颗圆滚滚的糖果，喂到男孩的嘴里。 “小魁，张嘴，爸爸给你吃你最爱的糖果，长大以后也请爸爸吃好不好？” 男孩腼腆的点点头，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开心。 女人假装生气的对着男人撇了撇嘴，娇嗔道“我也要吃。” “没了，就一个，出门的时候随手拿的，哈哈。” 男人见妻子的这幅模样笑出了声，然后双手张开，表示没有多的了。 不出意外，他迎来了媳妇充满爱意的一拳。 “嘶！当儿子面呢，给我点面子。”男人脸上露出吃痛的表情。 “哼！有了儿子忘了媳妇是不是！盖世英雄。”女人双手抱胸，一副不哄我就不理你的样子。 小男孩望着自己的父母痴痴的笑着。 张魁坐在对面，吃着年轻的老爹老妈强行喂下的一波狗粮。 他有点懵，这个场景是第一次父母带着他，从老家去大城市看病的时候，好像只有四五岁。 张魁试着触碰他们，手却直接穿过他们的身体，然后他又呼喊着他们的名字可没人回应他，一家人好像没有看见张魁似的，自顾自的秀着恩爱。 随着列车进入了隧道，像是有人按下暂停键，旅客们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了，眼前的画面被定格。 隧道很长，灯光渐渐暗淡直至彻底陷入黑暗。 张魁想要起身，可全身上下像是被灌了铅一般，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抬起一根手指。 几分钟后，列车驶出隧道，刺眼的阳光来的很突然。 张魁发现自己又能动了，微微眯眼，等适应后。 眼前只剩空荡荡的车厢里，还有那个男人落寞的与他相互对视。 桌子上摆满了零食，张盖拆开包装，小心翼翼的将一粒牛奶糖捧在手上，递了过去。 “吃么？” 张魁看着一身书生气的父亲，下意识的摇摇头，他都多大了，早就过了吃糖的年纪。 张盖有些不知所措的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根送到张魁面前。 “来一根？” 张魁笑了笑，眼里有些湿润 “不了，没学过，不会抽。” 于是父子俩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小魁，这些年来过得好么？”张盖率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都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张盖还没习惯跟一眨眼就长大的儿子如何相处。 “你们当年真的是自杀吗？”张魁向面前的父亲问出了深藏心中十五年的问题。 八岁那年他上小学。 雨很大很大，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学校门口，等着他的父亲踩着自行车来接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见晚。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张魁，背着书包，向家跑去。 一路上，他都在埋怨父亲，心想肯定是爸爸mama偷偷出去玩忘了放学时间。 张魁吃力的将门打开，客厅里面，爸爸mama跪坐在地上，相互拥抱着，胸口处都有一把锋利的刀。 那一晚，他就坐在两人的旁边，没有哭闹，只有不解，为什么爸爸mama不理他，他还太小根本不明白死亡是什么。 后来学校的老师发现张魁没来报到，在张魁家中找到了他，同时也发现了两具冰冷的尸体，报了警，结论是自杀。 有个警察叔叔告诉他，他的爸爸mama再也回不来了。 那一夜，他就坐在招待室的板凳上，安安静静的拿出牛奶糖含在嘴里，等着爸爸mama接他回家。 一粒又一粒，张魁发现，嘴里的糖变咸了。 “爸爸mama很爱你，对不起。”张盖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张魁见父亲有些为难，心中有了答案，索性换个话题。 “这里是哪？” “一个可以说是不存在的时空，举个例子，时间就是一条线，从过去到未来，不断的向前延伸，这个你能明白么？” 张盖看着儿子一副了然的模样继续说道 “这个时空，就是将一条线的某一小段单独打了一个结，这段时间在这个节点不断循环。” “它是虚假的，并不存在于人的认知当中，只有特定的人拿着钥匙，才能开启，更像是看在电影，而我不过是一个片段，正真的我也早已死去。” 张魁试图接受这种说法，截取时间，保存时间，简直是天方夜谭，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若非他亲身体验，再加上告诉他的人，是他的父亲，但凡换个人，他只会呵呵一笑。 “你能进来，那老文他应该是死了吧？”张盖眼中有些惆怅，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 “你认识老师？”张魁从来没听老师提过这件事。 “是啊，不仅认识，他是我唯一信赖同伴。我们曾隶属于同一个组织，莹火。” “曾经，我们每个人都为一个伟大的目标而奋斗，可后来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渐渐在前进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 “等我们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欲望的匣子一旦被打开，想关上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