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再一次

    ……江云出月子的那一天，程峰准备过去接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回丽景苑，但是他的岳母坐在他的对面，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单方面的向他宣布，说江云的产假加年假整整半年时间，就在娘家住完假期才回新房。

    程峰听到后只是惊讶了一下，侧脸看到床上躺着的妻子闭目养神，一脸平静，于是明白了对于岳母提出的这个要求，其实也是得到了江云的默许，他不适合去否定，而且他也并没有急切的觉得，妻子和女儿一定要每天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另外他早也发现了，平常程家和江家打交道时，看着通情达理的岳母很多时候都是说一不二的，所以不管她去单方面宣布什么，只要江云没意见，他就也不会有意见，这也是确保他和妻子间不会产生矛盾的做法。

    当程峰回到自己家中和mama说了这件事，mama也没有说太多，只是说了句“年轻夫妻老不在一起，也不好呀。”对此，他只是淡淡的笑笑，也不说太多。

    于是，江云就在娘家安心住了下来，周六或周日的时候，程峰会和mama一起过去看看江云母子。

    都说出了月子的孩子是见风就长，程晓玥本身父母都是高挑的基因，出生时也比别的女婴要重上些，每周程mama见到，都是喜欢得不得了。

    而程峰也是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眉眼间和江云是越来越像，就有种是在看着妻子慢慢长大的错觉，再回过头来看江云的时候，眼神里也是带了更多的温柔，而每次离开妻子和女儿的时候，对那个襁褓里的小人儿也有了一点不舍。

    只是每次独自回到丽景苑时，看着空落落的客厅和主卧，程峰还是习惯性的在书房休息。

    也许是最近孩子的出生带给来了一些忙碌，让他的睡眠比刚结婚时稍为了好些。

    只是，稍为好了一些，却并算好太多，因为当他一个人独处时，他的心里还是会想念远在苏城的那个人，这种想念让他难以入睡。

    自从今年春节后那次到现在，他都没有再亲近过江云，也刻意地没有去解释并不是江云以为的怕伤着孩子，他只是和她刻意保持着距离，因为在心理上，他可能只是对暂时不愿意对江云释放自己的欲望。

    现在，江云还要在娘家住上几个月，俩人是更难有亲近的机会，程峰不知江云有没有意识到这点。

    他的睡眠虽然比之前好了些，但还是会有睡不着的时候。睡不着的时候常常是因为他想起了远在苏城的她，那个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女孩。

    他无法忘记他们两人共同渡过的时光里，他内心的向往与冲动的。他也确信再不能对另一个人像对她一样的迷恋与热爱。

    他甚至没有想过，他以一个已婚男人的身份去想念她，对江云是不是一种背叛？他只觉得自己已婚的身份也许是对程晓音的亵渎，他只恨和自己结婚的女人不是她。

    他以为，爱情是有先来后到的，他在爱上程晓音之后，就没有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他的爱情，在19岁那年已经有了归属，为此他可能对江云感到抱歉，并且会担负起他该担的责任。

    他常常在黑暗的书房里，有时是躺在床上，有时是坐在窗前的写字台上，他常常在心里说，那个自己爱到骨子里的女孩，他真的好想她。

    他在夜色里回忆她是如何一点一点走进了自己的心里，在夜色里回忆她的棕色笑眸，好像听到她那慵懒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她想他，她爱他，她要他。

    他闻见她带着薄荷香草味的气息，那种气息从他的耳边环绕到他的唇角再到他的颈后，他想不出来还有哪个女人能让他如此着迷。

    他还常常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牵手，也常常想起他们的第一次接吻，还有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他知道他们从第一次到之后的每一次，都无比的融洽和甜蜜，他们契合得就好像是一个人，不需要一句多余的话语，只是一次指尖的轻碰或者是一个相交的眼神，就能意会到彼此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的感觉又是异常的同步，那些悲喜那些向往与渴望，一个亲吻一个拥抱就能明暸，他们好像就是天生的一对。

    他常常想，如果说每个人来到世界寻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的这个过程就是爱情的话，那么，他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是爱情，离了她，都谈不上爱情。

    这江云不在的夜晚，程峰甚至连自己要负的责任也很少去想，他常常以为，他的白天已经给了工作，下班后的时间给了父母和江云，而回到丽景苑的书房的时间，才是属于他自己。

    在这些时间里，他才敢去审视自己内心的情感与渴望，他知道自己所有的渴望与欲望，都建立在对程晓音的想念上，当他出现在江云以及其他人面前时，他只能用沉默为自己砌上了一道围墙，他将他的情感与渴望都深藏在这道围墙里。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他还要持续久，如果不是因为他拨通了手机上的那个号码，他可能会一直沉缅在对她的思念里。

    自从与她分开后，他有无数次冲动要去拨打手机上那个号码，但是每次他都冷静了下来，因为实在没有勇气。

    终于有那么一次，他忍不住发了信息，“亲爱的，你最近好吗？我很想你。”信息发出去后，他一直在等待，等待着她回信息。但是，他等天亮，手机上也没有收到回复的信息。

    于是，他渡过了心神不定的一个白天，到了晚上回到一个人的书房，他忍不住又发了同样的一条信息。“亲爱的，你最近好吗？我很想你。”

    …………同样又是一个没有等来信息的长夜，和一个心神不定的白天，就样重复了一个星期。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开始猜测她是不是出事了，他的感觉像回到了两年前她突然就失去信息的那一次。

    他实在受不了了，于是拿起手机按了那串数字拨了出去，心里十分紧张，等待着对方电话，心里酝酿着要怎么解释自己为了什么要打电话给她，等了好一会儿，却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请稍后再拨。”

    程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遍又一遍的拨打那串数字，而电话里传来的都是那一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请稍后再拨。”

    他停止了按数字，整个人像突然掉进了冰窖里，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慢慢蔓延到全身到四肢，再到指尖。他觉得温度怎么突然低了下来，好像回到了那个在苏城和阿春打听着程晓音消息的下午。

    他的心像被谁的刀子扎了个洞，鲜血正慢慢往外溢出，很疼，很难受，快要死去一样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