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济世楼

    吃完面，付过钱之后，江心迟坐上了前往济世楼的306路公交车。

    车上没有几个人，也没有人高声喧哗，公交车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唯有引擎声时断时续。

    江心迟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一直看向窗外。

    这一条绿化带上的不知名灌木的叶子是深紫色的，下一条绿化带上的不知名植物的叶子是绿色的，紫色与绿色交替出现。公交车的速度飞快，正因如此，他眼中的绿化带甚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咖啡色。

    公交车的广播响起。

    “您即将到达……济世楼站。请前往济世楼、太清山的旅客做好下车准备。”

    江心迟站起身来，提前来到后门，按下了柱子上的按钮。

    叮咚！

    公交车重新陷入了死寂。

    很快，司机稳稳地停在了济世楼站。

    车门打开，江心迟几乎是在一瞬间跳下了车。

    济世楼就在眼前了。

    这座图书馆的建筑设计并不出彩，仅仅是外墙看上去一尘不染，在阳光中甚至有一丝圣洁的味道，但是去掉了这一层莫名的光晕，它只是一栋如同大学教学楼一样的建筑而已。

    济世楼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贴在外墙上，据说是某位书法名家写的，但江心迟并不知道他的大名。

    ——不过，这一点也不重要。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招牌，上面写着「周二到周六：9:00-17:00」。

    大门只是半开，门口的保安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江心迟从正门走了进去。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保安睁开了眼睛看向他。

    “哦，好的。”他自然照做。

    “嗯，进去吧。”保安用他的身份证cao作了一下，点了点头。

    江心迟通过了安检门，才算是正式进入了济世楼。

    从外面看还没有什么感觉，一旦进入楼里面，他才真正地看出来这楼有多么大。

    济世楼共有五层，每一层都仿佛商场一般，用钢化玻璃做成了一圈护栏，高大的书架隐藏在护栏的后面；正中间的螺旋楼梯通往每一层，还有自动扶梯层层交错；头顶的大灯明亮无比却并不刺眼，柔和得仿佛太阳下的鹅卵石滩。

    江心迟没有想到济世楼外表看上去并不起眼，内部居然别有洞天。

    ——看来设计师将精力都花在了内部构造上。

    济世楼很大，对于锦城的爱书的人来说当然是件好事，但是对于江心迟来说，济世楼这么大只会增加他寻找徐福笔记的难度。

    到底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找呢？

    这是一个问题。

    江心迟来到了济世楼的构造图面前，这张图上面将每一层的地图画得很清楚，同时也说明了每一层的每个区域的书籍分别是什么种类。

    第一层A1区域，西方哲学；第一层A2区域，神秘学……

    类似的条目有数十条之多。

    头大啊……

    要在这么多的书里头找到一页纸，无异于大海捞针。

    还好是个「可选任务」，而且没有时间限制，不然这破任务自己铁定完不成。

    面对浩如烟海的典籍，江心迟只能尽力缩小范围——说是这样说，其实只是一些毫无根据的猜测——既然是徐福的笔记，那么首要的搜索目标就是本土的古籍。

    ——那些来自其他地方的书就之后再说了。

    想到这里，江心迟决定先从一楼开始找。

    他来到了第一层的B3区域，这里全是古代的本土历史相关的书籍，只不过大多数并不是学术性质的出版物，而是偏向于大众的通俗读物。江心迟一路观察，发现这个区域的人是最多的，其他的区域基本上门可罗雀，相当安静，而且基本都是年轻人。在这里区域之中，中年人和老年人就多了起来。当然，也有小孩子，只不过旁边都跟着一个大人。

    今天是工作日，所以这些小孩子的年龄都不大，应该都没有到上学的年纪，可以想见平时应该是很吵闹的，但是在这个区域之内，他们却很神奇地十分安静，就呆呆地坐在地上，有的咬着手指，有的拉着大人的裤脚，好奇地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江心迟一进入区域，就开始随意扫视书脊上面的名字，看到和秦代相关的就拿下来草草地翻一遍，看看里面有没有夹杂着什么东西。

    其他人都在认真看书，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在区域内快速穿行。

    但是，江心迟却莫名感觉到了有谁正在注视着自己。

    他本能地转过头去，但是那个方向并没有人。

    错觉？

    江心迟想着，继续搜寻着符合条件的书籍，看到标题上有关键词的就拿下来翻一翻。

    他并不抱着这次一定要找到徐福的笔记，毕竟，这是个可选任务。他只是没有别的事做所以才会想来图书馆碰碰运气而已，能够找到固然锦上添花，找不到也无关紧要。

    ——成神游戏才是重头戏。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江心迟才将整个区域里的书扫完，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果然，这个任务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今天自己的运气好像不怎么样啊……

    江心迟这么想着，正打算放下任务随便逛逛，挑点自己感兴趣的书来看。

    忽然，他又感知到了有人正盯着自己看。

    这一次，江心迟皱起了眉头，他再度遵循本能回过头去，但是那个方向仍然一个人也没有。

    只不过，这是第二次了。

    又是同一个方向……

    自己出现幻觉了？

    如果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成神游戏的话，恐怕自己根本不会在意，但是现在他有点疑神疑鬼。

    这个世界并不像自己一直以来想象的那么简单。

    江心迟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那个方向看一看。

    他缓缓走了过去，来到了A6区域。

    这个地方放着欧洲作家创作的古代诗歌，在一层的所有区域之中面积算是最小的，而且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

    刚才的视线真的是来自这个方向吗？

    江心迟有些怀疑，但是他的本能的确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左右看了看，相邻的区域之中倒是有人，只不过A5区域和B3区域中间隔着楼梯，视线无法穿透，而A7区域有三个人，一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一个头发纯白，皮肤泛红的男人，还有一个长得有些着急的少年。

    似乎视线只可能来自这三个人的其中一个，但是，为什么呢？

    江心迟很难想象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在意，而且，A区域和B区域之间相隔起码有二十米，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把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也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而已。

    他随手拿起手边最近的一本书，装作读书的样子。

    但是，当他的余光扫到书页上的时候，他愣住了，一下子忘掉了目光的事。

    “可敬的友人啊，我请你们现在打开赫立康山……”

    就在这段话的下面，一张泛黄的宣纸被空调的微风吹出哗啦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