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原来如此
白苏荷前世今生，唯一的爱情，就是许峻。 除了许峻，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去喜欢别人，也没想过会被别人喜欢。 很多用尽过全部力气去爱过的人，在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情离去的时候，都会有这样万念俱灰的感觉。 从此人间花红柳绿，从此世界冰封，白雪皑皑。 可是现在这个目光灼热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固执地想要打碎那厚厚的冰壳。 白苏荷觉得恐慌，还有害怕。 她怎么能够喜欢上别人呢，怎么能够再去爱上一个人呢。 她的爱情，从来都是一场笑话。 不，她不能再奢求爱情这个东西了，她要不起的…… 白苏荷猛然挣脱林乐的手，就像前方跑去，一路出了餐厅，冲进电梯，按下了房间所在的楼层号。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可是她连站在原地等他走来的勇气都没有，她除了逃，没有别的念头。 林乐就要追上去，可是身后传来葛羽的声音，让他的脚步停滞了下来。 “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越是这样，小白跑得越快。” 葛羽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同情心了，忍不住开口提醒林乐。 葛羽的同情林乐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无力反驳。 他眼神幽深地看着渐渐合拢的电梯门，看向葛羽。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他认识白苏荷的时间，比葛羽还要长，他怎么会不了解葛羽说的都是实情呢？ 可是，他真的不想再等了。 眼睁睁地看着白苏荷和许峻一起度过那四年的甜蜜时光，他的心中已经积累了太多的嫉妒和煎熬，眼睁睁地看着林海对白苏荷献殷勤，他更是焦躁不安。 如果他再慢一步，如果他再那样虚度很多年，那么以后陪伴在白苏荷身边的人会是他吗？ 葛羽看着他焦灼的眼睛笑了。 “林乐，你真的不够有耐心，也不够有经验。” “从前，在小白身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是小白最好的朋友，可以说在小白的心里，他的地位比我更甚。而他，比你有耐心，比你懂得迂回，你觉得，你要不要好好跟他学习学习？” 林乐的脸顿时死寂。 葛羽口中的他，不就是死去的自己吗？ 他摇摇头：“不，我和那个人一定是不一样的。” 那个人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风云变幻这样的命运，不知道很多时候可能一别就能够成为永远。 就像当年的少男少女在街边吃一碗拉面，在公园里摆地摊的时候，谁也没有想过，许家的孤女有朝一日会成为货真价实的富家千金，混迹街头的亡命之徒，会是另一重身份。 他那天决意替豹子哥出头，跟着警察走的时候，也从没想过他和白苏荷差一点就从此天涯，再也不见。 他再也没有那样的笃定了。 葛羽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 这世界上总有人一意孤行，自以为是，她也提醒了，现在这个全新的林乐，严格说起来，和她也没什么交情，她也没必要做什么感情专家，去教他怎么追自己的闺蜜吧？ 葛羽不再理睬林乐，转身准备去跟服务员要求打包。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却冲到了她的面前，和她擦肩而过，直奔她身后而去。 “林乐，你居然没死？” 那样震惊的语气，和葛羽看见林乐的第一反应是一模一样的。 葛羽惊讶地转过身去，只见一道男人的背影。 林乐的瞳孔急地收缩了一下。 “许峻！”他脱口而出。 葛羽原本看向那个男人的眼神一下子就盯紧了林乐！ 仅仅是一瞬，她就确定了什么。 原来如此！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林乐蓦然接收到葛羽雪亮的眼神，心里一颤，紧绷的全身忽然松懈了下来。 他看着对面那张熟悉的脸，扬起下巴笑了。 “我认识你，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只是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让许先生你这样口口声声地来诅咒我？” 许峻心里的震撼翻江倒海，难以形容。 居然是林乐，跟着小荷一起出现的，居然是林乐！ 这个人居然没有死！ 他在这一刹那，居然说不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是失望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林乐还活着，那么曾经在凄风苦雨中伏在林乐坟前哭泣的小荷一定会很开心，可是……可是他没有死，那么是不是有一天，就会取代自己在小荷心中的位置？ 许峻的内心没有天人交战，只有两个灵魂在撕扯不清。 “许峻，你怎么在这里？” 葛羽第一次觉得“无巧不成书”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a市这么大，却偏偏都在这里遇到，真是难以解释的偶遇！ 可惜，这样的偶遇，她是一点都不喜欢！ 这样一个曾经欺骗了小白的人，怎么还有脸看到小荷就蹦出来的？ 幸好小荷已经离开了，不然看到这个人，除了伤心难过，还能有什么？ 想到这里，葛羽冷哼一声，就要走开。 “葛羽，你能不能告诉我，小荷她，最近怎么样了？” 面对心心念念的人，他想见却不敢见，那样的一个犹豫间，就跟不上她的步伐了。 葛羽明眸如冰：“你说呢？你觉得她能过得有多好？” 质问的语气带着气恼：“如果你真想她过得好，那就再也不要来打扰她，这就是你对她最后的一点点好处了！” 呛完许峻，葛羽又转向林乐：“这个人说话从来都是不能听的，你何必计较，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许峻被葛羽这些刺耳的话甩在脸上，面对着餐厅里投过来的各色眼光，脸上火辣辣的。 他没有反驳葛羽的任何一句话，他也知道，葛羽说得字字句句，都是大实话。 不再打扰，原本就是他的决定，可是，当白苏荷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没有控制得住内心的那个灵魂，也没有按捺住自己渴望再看她一眼的心。 年年岁岁，朝朝暮暮，原本是那样未来可期的一辈子，就这样化为乌有，再难回头。 他没有再说话，目送着葛羽和林乐一前一后，从他的视线里离去，静静地听着内心那个不甘心的灵魂的咆哮。 “你这个懦夫，你为什么不问个清楚，小荷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不追上去！” “好，算你狠，我就不相信，你能永远压制我，反正小荷已经回来了，等我回到她的身边的时候，你就给我滚蛋！” …… 躁动的灵魂不安地谩骂着，却和他一样，痛彻心扉。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再看我一眼，真的就这样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即使没有实体，那个灵魂也依旧和他一样流下悲伤的眼泪。 从前的白苏荷，于茫茫人海中，第一眼看到的，永远都是她的许峻哥哥。 可是刚才慌乱无措匆匆离去的那个女孩子，从头到尾，都没有现不远的地方坐着的他。 我不在你的心里了，我再也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了。 许峻在别人惊愕的目光里，泪流成河。 电梯里的葛羽，直接按下了顶楼的按键。 电梯一路上升，仅仅是几十秒的时间，林乐却出了满额头的汗。 他一看见许峻，情不自禁冲口而出的那两个字，肯定是坏了事的。 虽然他立即掩去了自己的反常，并且作出间接的解释，可是那样的转变，在葛羽的眼中，一定是拙劣透了。 天源大酒店的顶楼，是四面透明的玻璃。 站在顶楼，转几个身，就可以将a市全部的夜景尽收眼底，这也是天源大酒店的一大特色。 可是现在，林乐站在葛羽的身边，根本就没有看景的心思，只是尴尬地沉默着。 葛羽悠闲地四处看看，时不时瞟一眼身边忐忑不安的林乐。 等她看腻了整座城市的灯火璀璨，和林乐的紧张无措，才冷冷地开口。 “怎么样，每天这么装着装够了没有？是不是觉得每天戴着这么一个假面具，把白苏荷耍得团团转，感觉特别开心啊？” 林乐不语，不甘心就这么不打自招地承认了。 葛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林乐，什么之前报纸上见过许峻，你跟别人说说还行，跟我么，这样下三滥的招数就不要用了！” 她看得很清楚，那种看到一个报纸上出现过的人的眼神，和看到一个情敌的眼神，可是天差地别的，那一刻林乐眼神中的戒备和厌恶，她一点都没有看错。 “说什么你全都忘了，骗骗小白这样单纯的人还行，骗我，林乐，你脑子进水了吧？” 葛羽向前一步，一指头戳在林乐心口的位置上：“我真想挖开你这里，看看你有没有心，林乐，你有没有真的在意过小白，你有没有想过她知道你这样骗她，会有多伤心？” “你这样的混蛋，怎么配让她当初满世界去找你，为你伤心难过，为你坚持那么久，直到看到你安然无恙？” “你拍拍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她吗？” 葛羽一想起白苏荷那段时间几乎要崩溃的样子，就恨不得手边有一把刀，直接给眼前这个王八蛋来上十刀八刀的，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痛！ 原本那个时候小白就被许峻那个渣伤成那样了，偏偏还有满世界找林乐，可是现在看看，林乐又能比许峻好多少？都他么是个渣！ 林乐被葛羽质问得心都要滴出血来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每次想起“白苏荷”这三个字，都感觉心在被剜一样的痛，他怎么能不知道？ “葛羽，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对我，是不看好的。”林乐终于放弃抵抗，承认了。 “那个时候，我是什么人？我是宝乐宫的一个打手，有今天没明天，那样的我，站在她的身边，都是她一辈子的耻辱……所以，现在，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我只是想要用全新的人生来陪伴她，追求她，葛羽，你可以鄙视我，但是，你不能否定我对她的心！” 他的心里，最重要的人其实一直都是白苏荷，从来没有变过！ “更何况，你知道的，白苏荷其实也一直在装作忘记我的样子，其中的原因，你或许不清楚，但是，我这样，也是有苦衷的！” “可是，你说的这些狗屁理由，白苏荷她在乎过吗？她在乎吗？”葛羽一点都不想听林乐这种没用的解释，她只是很清楚地知道，她的朋友被人骗了，被这个混蛋骗了！ “那时候她要是在乎，她就不会风雨无阻地去监狱看你，不会到处找你被人当作疯子，就不会离开我只为了你找你这个混蛋！” 葛羽的愤怒像是山洪暴，宣泄而出之后却是止不住的心痛。 她捂着眼睛哭骂着：“你们这些混蛋，你们怎么能这么骗她，怎么能这么欺负她……” 那个单纯而又热情的白苏荷，怎么会认识这些混蛋的！ 林乐被葛羽一句句鞭笞一样的哭骂抽在心上，喉头堵。 他欺骗了他最爱的人，这或许就是永远去不掉的污点了。 “葛羽，你能这样骂我，我很高兴，还有你这样真心实意地对她，可是，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想一想，仔细地考虑一下，我到底是不是能够给她幸福的那个人？” “我知道我这样不对，可是，我真的喜欢她，我想跟她在一起，我想一辈子照顾她，葛羽，求求你不要告诉她好不好，我真的害怕她知道！” 被葛羽揭穿，林乐除了庆幸白苏荷还不知道，就是深深的恐惧。 葛羽是白苏荷的闺蜜，她现在知道了真相，那么离白苏荷知道还会远吗？ 而如果白苏荷知道了……林乐不敢去想那样的后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葛羽恨恨地怒骂，但是她也陷入了深深的矛盾。 这还是从前的那个林乐，这样的话，他对小白的感情，得却不是什么一见钟情的热血上头三分钟热度，可是，她真不甘心，小白就这样被骗一回啊！ 葛羽闭上眼睛，又睁开，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 窗外，是万家灯火，眼前，是林乐哀求的目光。 她最终咬牙。 “只要她不问，我就不说，如果她问了，我也决不瞒着！” 林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只要葛羽不成为阻力，他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