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唯心
希尔唯外表并不漂亮，甚至看来有些叫人不舒服，这是艾薇复活这么多人以来少有的现象。 以艾薇大神的捏人口碑，手底下复活的人哪一个不是红光满面容光焕发？那就是活动手办界的招牌啊。 不过艾薇复活强者都有一个重要关键，那便是自身得有强烈的求生愿望。 这种求生愿望包括是对世间的留恋，对某个难以割舍之人的爱，还是对什么未完之事件的责任心，这类正面的情感。 也包括对某个对手的憎恨，对疯狂作恶成瘾的偏执，乃至某些邪恶魔王的洗脑愚忠，这类负面需求。 总之先决条件是他们想活着！ 但希尔唯这种自己就把自己当成没用的东西，并且当初死因便是乞求艾薇赐予一死的存在，倒真的是第一次出现。 实际上，哪怕是许多自己放弃生命的人，在得到一次艾薇复活的机会后，都会变得求生欲十足。 因为他们感受过一次死掉的滋味后，才会明白，这真的不是讲讲大话就能够渡过去的过程。 死之恐怖，不再于它有多疼，多苦，多难受。 而在于那种无尽的空虚，无助。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是因为没有更“恐怖”的词来描述这种“恐怖”所以只好以“大恐怖”来草草敷衍。 实际上，这个感觉完全不是恐怖能够形容的，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所以了，能够遇到一个真正死过一回，并且在复活后依旧想死的家伙，真是千万人中都难得遇见一个。 “唔，让我想想，是因为你本身太弱小了，所以在接受我的神力后才不情不愿地复活了吧。” “若是碰到个稍强一些的尸体，并且这具尸体生前是对一切绝望而自寻死路的，哪怕有我的神力灌输也活不起来呢。” 希尔唯等于是硬生生被灌输神级强力生命能。强行复活，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行尸走rou”。 就像用强电流去刺激一只去掉头的青蛙。 哪怕这无头青蛙的脊柱在电流刺激下可以地张牙舞爪跳舞，但死了就是死了！ 硬说这会跳舞的青蛙是活物，只是自欺欺人。而那青蛙的舞蹈也注定毫无美感，只有莫名其妙的诡异，惊悚。 艾薇围着希尔唯左瞧右看，不住地分析。 而这个过程中，希尔唯就保持着呆滞麻木的模样。任凭艾薇随便检查身体。 她的眼睛真大啊，面容说不上美丽，却很有感染力。 这感染力不是甜蜜动情的，能让人融合那种，而是能把自己的空虚，冰冷，麻木之类的感觉，传达给看到她的人。 打个比方，同样是被欺负的人，有的人若是痛哭求饶。会让人产生负罪感，停下手来安慰她。 但还有一种人，越是求饶，就越给人想要更加残酷地对待，想看看这孩子还能有多可怜，还能哭得多惨。 前者叫楚楚可怜，后者叫引人犯罪。 “这大眼睛有毒！” 艾薇端详希尔唯的脸半晌，突然猛地后撤： “为什么连我也产生了想要欺负欺负她的冲动？明明算不上美丽，也毫无特点的一张脸......” “不不，老子就不信了！凭我纵横神界的威力。都不能让你这二阶水平都不到的小丫头给爷笑一个？” 艾薇朝两个手心吐口水，搓一搓，不信邪地两手一扯希尔唯腮帮子： “给爷笑一个、笑一个、笑一个......不笑，爷给你笑一个？” 希尔唯的嘴巴被咧开。虽然嘴角确实被扯得上翘了，但这种笑比哭还难看。 而且，她的眼睛还是冷漠。 艾薇甚至从中能看到某种嘲讽。 “泥妹啊，看来我得拿出复活地下100层同等规模的神力才行，吃我皇家烈腋......” 艾薇又要开始发汗的舞蹈，结果一只胳膊刚抬起来。脑袋上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下： “你又发什么疯呢，白痴！” 能毫不犹豫地对她实施打击，只有琉璃做得到。 琉璃手中拿着一根大骨棒，规格疑似恐龙腿骨的凶器，气呼呼地教训艾薇。 “疼疼疼......你刚才不是说有事离开么，这么快回来了？” 艾薇抱头，刚刚琉璃好巧不巧地砸到她的伤口，简直要了亲命。 不，以神级的精准度来说，砸她伤口这件事恐怕不是凑巧，而是故意的...... “我去帮你召集剑圣跟法神啊，恰好有几位我们曾经遇到的老先生就在附近。” 琉璃冷淡地一指身后，果然站着几位气度非凡的中老年人。 他们中两个是格雷姆王城升天前担任三皇中的两个，谐音法神甘梅林，和矿石支配者，矮人皇帝穆林顿。 当初格雷姆王城升空后，两个老爷爷就被琉璃困在“月下夜想曲”迷宫中，如今已经成为她的部下。 而格雷姆三皇中的第三位，就是歼星剑，地精杰拉德了。这货现在跃迁神级，成了大反派。 另外两个，则是赤月学院理事长，剑商斯莱尔跟奥丁学院的火炮狂人宾诃夫。 这两位先生在蓝月火种泛滥，东大陆被奇怪的金属盒子入侵时出场过。 他们在那一战力帮忙拖延了不少时间，才给艾薇大发神威争取机会，一举净化大妖精。 两位剑圣法神的主场就在奥斯福德，算是近水楼台。 听闻艾薇召集他们这些已经过气的老家伙，本着见见现人神开开眼界和为全人类出力的心愿，也很快赶来了。 要是放在平常，双方举行愉快的会面，相互握个手客套一番倒是一桩美事。 可是现在情况，琉璃帮艾薇寻人，才离开不到一小时的功夫，艾薇就弄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小丫头忙前忙后地折腾，氛围便很微妙了。 “那个，你听我解释！这孩子是我闲着无聊做运动，一不小心复活来的。但是却发现她体质很特别啊，居然有着连我也治不好的伤痕。” 艾薇投其所好，琉璃只要一看到什么与众不同的现象，就会把注意力转到研究方向了。 果然。听艾薇一讲，琉璃也来关注希尔唯。 “嗯......这伤痕，看外表像是烧伤？但根源其实不是来自皮肤表面的高温，恰恰相反，是源自她内心。” “魔法中就有催眠一系。通过幻觉或者梦魇，让人相信自己被火烧了，然后他的皮肤就会真的发红，起泡，乃至碳化。” “但那种属于小儿科，其本质是让被施术者自己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沟通了游离元素，并要求元素灼伤自身。” 琉璃手指在希尔唯身上有伤痕的地方轻抚，另一只手却摸起艾薇的头： “而这个孩子伤的就比较深奥啦，你没觉得这伤痕跟你头上的那个很像么？” “嘎？真的假的！” 艾薇大吃一惊：“这孩子只是几年前被我误杀的无辜者，而我的伤口是最近被恶魔之力所伤。它们会有什么关系？” 就算退一万步讲，这两件事儿真的狗血到有关系，可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哪里能承受得了连宇宙空间都能撕开的恶魔之力啊。 “我只是说相似，具体的可能性还得慢慢分析。” 琉璃席地而坐，逐条讲解： “你是用生命神力复活了她的身体，但她的本心并不愿意活下来，所以这种身与心的矛盾导致她身上出现恶化的伤痕。” “至少从外观上看，这种伤痕跟你头上遭遇恶魔三叉戟外力的伤痕相似，当然我是绝对不相信你这种白痴会有什么轻生的念头。” “但若你能找到令她痊愈的办法，说不定就可以推测出恶魔三叉戟的能量构成。不但能彻底治好你的伤口，对付恶魔三叉戟也有了坚定底牌。” 听此一言，艾薇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归根结底还是要我找到令希尔唯重新阳光起来的办法喽......” “喂。那边那个商之剑圣，你是赤月的理事长吧，知道这丫头的来历么？” 艾薇招呼后来的几位剑圣法神，以她的神级身份对这些旧时代的过气强者毫无压力。 “嗯，这孩子是某个富商送来的，他雇佣赤月学生暗杀生意对手。结果付账时候却说没钱，要拿个奴隶抵债。” 剑商斯莱尔看了希尔唯一眼，就娓娓道来。 他虽然不是专门负责学院里这些琐事的，但堂堂剑圣修为摆在哪里，过目不忘，也是小事一桩。 随后，斯莱尔还不忘加两句评价： “那个富商真把赤月当成收养所了？这么差的素质，倒找钱我们都不会要的。” “不过既然这孩子已经留在赤月，想必是那位富商已经付出足够的代价。” 赤月学院行事向来邪门，从学生到高管都非常任性，全凭个人喜好所以并没有什么硬性规定。 希尔唯的到来，说不定是哪位被雇佣的学生，看富商不爽，除掉对手的同时顺道把这个克扣账单的家伙一起灭了，算算差的钱又恰好值得希尔唯这么个零头，便收下这不合格的丫头呢。 可惜这些资料对艾薇的进一步了解没什么大用。 蓝月异变之前，因菲利亚贵族圈子里贩卖奴隶的会所不再少数，她自己也曾经剿灭过一个。 里面有心理病态，喜欢折磨人的家伙也不足为奇，只是天知道希尔唯曾经受到什么样的鼓弄，才导致她变成现在的样子。 “哎，我在前世就听过一种说法，说自己放弃生命的人是有大罪的，没想到还真有道理，居然在个世界凭本大神的神力都没法彻底挽回？” 艾薇挠挠头，托起下巴跟希尔唯的大眼睛对视： “喂，小meimei你听我讲，我是复活你的人。我不知道你在活着的时候收到过什么样的伤害，以至于对死亡的渴求如此强烈，哪怕是真正死过一次。” “但是现在你的情况很危险，若是找不到治疗伤痕的办法，说不定会死第二次，而这一次连我都没办法再帮你。” “或许你会说两次死亡都是自己心甘情愿，但本大神的尊严不容许......既然你是我复活的，那我休想让我再看你死！” 慷慨陈词的背后，还有一个隐藏的话没说出来， 那就是，希尔唯的第一次死亡其实也是艾薇给的。 本以为随手之劳能够舒缓下心中的小疙瘩，没想到这疙瘩还越解越麻烦，变成一块心病了。 当然，有琉璃一句话提醒，说自己如果能治得好这希尔唯的伤痕，或许能够找到克制恶魔之力的办法，总归有些安慰。 算了......就当这波不亏罢！ 艾薇强行扭转自己的心绪，把这个麻木的小丫头收进自己界域，然后继续招呼四位剑圣跟法神： “各位来的真快，哈哈。我找诸位来，其实是有两个不成器的学生，想请各位关照下。” “她们两个，现在应该正在地下墓地100层做热身。” 这么一介绍，最了解赤月根底的剑商斯莱尔最先吃了一惊：“地下100层？我的实力只能下到60层，便无法前进，里面诡异的很。” “安啦安啦，有我在，什么鬼气都变成活气了！” 艾薇安慰到： “说起来，地下100层的死者气息都没把我怎么样，倒是那个希尔唯小丫头，一句话不说就把我憋得够呛！” “正好这趟下去，带你们一起热闹一番，发泄一下。” 有小搬搬在手，艾薇说走就走。 一瞬间带着四位剑圣法神来到地下100层，不喘气。 结果他们发现地下从100层到90层的空间里已经乱成一锅粥，许多怪人，怪兽，怪异的残肢骸骨打得昏天黑地，四处乱窜。 “这都是怎么回事？” 四位旧时代强人紧张兮兮，艾薇一下子把他们带到危险的地方，他们老胳膊老腿的，身子骨很不适应啊！ “哈哈哈，我就说下面很热闹吧！” 艾薇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混乱局面，她一下子就了解到，是自己的气息复活了满地的尸体。 但是，怎么最活跃的都是90几层的怪物跟强手，自己最给予厚望的100层远古人，反而跟一帮玩闹的猴子似地的乱窜？ 不，瞧他们每每在关键时刻巧奔妙逃，拉不相干的旁物挡枪，猥琐得一笔，似乎又不是简单的猴戏。 “这种动作风格，让我想起一个人。” 艾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