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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元夜(完)

    当不成赘婿只好去做儒圣了正文第三百五十章元夜桃花山庄的三清殿分为内殿和外殿,内殿供奉着神态庄严的三位尊神,即道家的三清: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外殿已备好筵宴,桌上有着各种琼林珍果,佳酿仙粥。

    琼林珍果有空洞灵瓜,万岁仙桃,金紫交梨,元光素,赤灵火枣,飞丹紫榴,皆是香气布浓。

    佳酿有地黄酒、白术酒、胡麻酒、松脂酒、天门冬酒、五加皮酒、枸杞酒等,皆有滋补疗疾之功。

    粥有胡麻粥、莲子粥、羊rou粥、芡实粥、香菇粥、山药粥等,皆有补益之功。

    此时此刻太清门先已落座,居首位的是身穿八卦道袍的太清门主李司幽,而后空着两张位置,是玉清门主和上清门主的座位,再往下则是三清门的副门主以及重要成员,另有三百个年轻道人排在殿宇最末的位置,皆是席地而坐。

    江寒与司剑随着红樱而来,坐在了左边的宾客座位上,他一眼扫去,看到了那位便宜表姐柳媚,便坐在他的不远处。

    柳媚抬起头,朝他微微一笑,笑靥如花,在殿中长明灯的映照之下,当真是娇艳无匹。

    待玉清门人都落座之后,太清的李司幽端起一杯酒,起身环顾众人,举杯笑道:“今日乃上元佳节,乃新年第一个月圆夜,亦是我道门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请诸君共饮此杯,祝新年,我道门复兴!”

    说完,李司幽便将杯中酒饮尽。

    殿中的所有道人亦是举杯而饮。

    李司幽朗声道:“我道门传承已有千年,传闻道祖生时紫气东来三千里,天生不凡。道祖年少之时便对国家兴衰、战争成败、祭祀占卜、观星测象之事甚为好奇,常仰头观日月星辰,低首思天上之天为何物,彻夜不能寐。

    后入周求学,入太学,天文、地理、人伦,无所不学,《诗》《书》《易》《历》《礼》《乐》无所不览,文物、典章、史书无所不习,被博士又荐其入守藏室为吏。那守藏室乃天下典籍收藏之所,集天下之文,收天下之书,汗牛充栋,无所不有。

    道祖入守藏室,当如蛟龙游入大海,海阔凭龙跃;如雄鹰展翅蓝天,天高任鸟飞。博览泛观,渐臻佳境,通礼乐之源,明道德之旨,名闻遐迩,声播海内。“

    众人不知李司幽为何会突然讲述道祖的生平,都是静静的听着。

    李司幽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饮着,说道:“儒家孔圣名之盛,有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却也闻道祖之名,问礼于道祖。至孔圣离周时,道祖相送,赠言曰,吾闻之,富贵者送人以财,仁义者送人以言。吾不富不贵,无财以送汝;愿以数言相送。当今之世,聪明而深察者,其所以遇难而几至於死,在於好讥人之非也;善辩而通达者,其所以招祸而屡至於身,在於好扬人之恶也。为人之子,勿以己为高;为人之臣,勿以己为上,望汝切记。”

    “及孔圣离周返鲁后,众弟子相问,道祖何样,孔圣言,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于龙,吾不知其何以?龙乘风云而上九天也!吾所见老子也,其犹龙乎?”

    “我道门之祖,原是孔圣之师,而如今儒门大兴,道门却被标于邪道,当真可叹可笑可悲!”

    李司幽轻叹一声。

    闻言,道门的弟子们也都是面露不甘之色。

    我道门圣人是你们儒门圣人的老师,结果到了现在,竟被打上邪魔歪道的标签,反而儒门兴盛至极。

    李司幽继续道:“周敬王二年,道祖离宫归隐,骑一青牛,欲出函谷关,西游秦国。那函谷关守关官员尹喜,一日夜晚,独立楼观之上凝视星空,忽见东方紫云聚集,其长三万里,形如飞龙,由东向西滚滚而来,自语,紫气东来三万里,圣人西行经此地。青牛缓缓载老翁,藏形匿迹混元气。于是令人清扫道路四十里,夹道焚香,以迎圣人。”

    “总算是尹喜该得道。那时尹喜于城上巡关,忽见关下稀落行人中有一老者,倒骑青牛而来。老者白发如雪,其眉垂鬓,其耳垂肩,其须垂膝,红颜素袍,简朴洁净。尹喜知是圣人,便下关拜见。”

    “而后,尹喜引圣人至官舍,焚香而行弟子之礼,请其赐下修行成仙的法门!圣人允诺,著下五千言道藏,蕴长生久视之道。尹喜得之,如获至宝,终日参悟,终羽化成仙,得不死之道。”

    听到这里,群道都是面露向往之色。

    “万物云云,何所不有,况列仙之人,盈乎竹素矣。不死之道,曷为无之?”

    李司幽轻叹一声,道:“只可惜,圣人虽赐下不死之道,后却因儒门起兴,妖蛮肆虐,竟致使那五千言道藏消失于历史岁月当中!只余下了两句‘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那不死之道却失去了。”

    群道亦感惋惜,皆忍不住轻叹。

    儒生追求的是名扬青史,名传后世,而道人追求的是长生久视。

    江寒心中一跳,这个世界的历史与前世极为相似,同样有老子,孔子,然而在某个节点,却发生了改变。

    在他那个世界,老子传下五千言是流传于世的,但在这个世界,五千言却只剩下两句,而且也与前世记载的不同。

    李司幽道:“我道门原是九州最为兴盛之宗,如今却渺弱如此,远逊于儒门不言,连西域的佛门亦不如也!终日惶惶,不知生死何时到来。此,已到了我道门生死存亡之际!”

    “去岁,我道门于京都的布局,以谋道门之起兴,吾以王冠为子,炼制丹药,笼络朝廷官员,令其心甘情愿为我道门做事,为吾道门兴起作为基石。后与妖族联盟,更是做成了一件大事!如今便只差一个时机,便能兴我道门,振我道门!”

    “诸君,期待我道门重振的一日!”

    李司幽说完,便再度举酒,与群道共饮。

    群道被他一番话调动了情绪,慷慨激昂,举杯而饮。

    李司幽喝完杯中酒后,便朗声笑道:“值此元夜,我道门亦请来一位贵客,倘若这位贵客愿加入我道门,我道门兴起之日,便更近一步了。”

    言毕,不少道人忍不住道:“李师兄,你说的是谁?”

    “李师兄,是哪位贵客?”

    已经有门人发现位于宾客席上的江寒,频频抛去目光,猜测此人的身份。

    李司幽缓缓看向江寒,朗声笑道:“此人,便是大夏卫国公之子,当今儒道的第一人,才高八斗的镇国才子江寒江二郎!”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所有道人都是惊讶的看向江寒。

    江寒的文名传扬全天下,他们自是有所耳闻,只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位儒道天才竟然便在桃花山庄之中!

    更是参加了这次的元夕夜!

    但当群道看向江寒时,却发现此人与自己想象不同,身上一袭水合道服,长发以乌木簪系起,翩翩如画中来,竟似一个得道的高人。

    被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着,江寒却不慌不忙,站起身来,稍稍拱手,朗声道:“江某见过李道长,久闻李道长大名,今日方得一见,幸会。”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位司幽道长。

    当初听说司幽道长在冬狩时搞出一出刺杀太子的戏码,被父亲与周鸿雁联手对付,结果却是飘然离去。

    此时见面,江寒就发现这司幽道长看着不过二十七八岁,身材修长,面如冠玉,颇为俊朗,谈吐间的言语也颇为文雅。

    李司幽道:“江二郎大名,贫道也是如雷贯耳!我道门要振兴于九州,便少不了各方助力,江二郎虽是儒门中人,却有道门的侠义心肠,若能得江二郎相助,道门何谈不兴?江二郎,不知你意愿何如?”

    李司幽说完,群道便都在看着江寒。

    倘若江寒愿意弃儒投道,那对道门而言自是一股大大的力量,亦可壮道门门人之气势。

    若有了江寒,道门想要崛起便容易得多了。

    江寒心想,人在屋檐下,我若是不愿意,你回头就把我杀了。

    他假装沉吟不决,面露难色。

    李司幽笑道:“江二郎难道还有为难之处?今日二郎乃是宾客,即便二郎不愿入我道门,贫道也不会为难二郎。”

    江寒道:“倒也非是不愿,我乃儒家学子,叫我弃儒学道,从头再来,实在有些困难。”

    李司幽笑道:“原来如此,二郎贵为儒道文魁,才识渊博,怎么却不知儒道原自一家的道理?昔日儒家圣人以我道家圣人为师,后亦有儒道双修的大儒,大修行人,二郎但同修儒术、道术,却有何妨?”

    李司幽的膀臂,寒露道人此刻也是站起身来,道:“江公子,我道门诚恳相邀,其诚可见,还请江公子莫要拒绝。”

    江寒听了这番言语,方转为难之色,欣然拱手道:“诚蒙道门重视,倘若江某再三推阻,便凉了道长的心。今日江寒愿立誓言,入道门,为道门驱使,若有辜负,便断绝儒道之路!”

    群道没想到江寒竟肯立誓要为道门驱使,都是大喜过望,李司幽脸上也是露出笑意,喜道:“二郎,今后便都是同门!请二郎纡尊降贵,为我太清门副门主!”

    太清门副门主本来空着,结果江寒一入道门便为太清门副门主,一时之间,群道又是羡慕,又是崇拜。

    若以江寒修为,自然当不得太清门的副门主,但以他的文名和才学,却是绰绰有余的。

    司剑看了江寒一眼,吃了一惊,属实没想到他竟然会立誓。

    要知道这立誓可不是立着玩的,在这个世界上,立誓,发宏愿都会有圣人感应,一旦违背便会遭到誓言反噬。

    也就是江寒倘若违背了誓言,是真的会断却儒道之路的。

    江寒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让人看不出一点他心里的想法,仿佛他真的甘愿投身道门。

    只有他心里知道,这个誓言就跟放屁的没什么两样。

    “要盟也,神不听……”没人发现,江寒适才嘴唇微动,无声的说了一句,随后颅内文宫微微震动,产生感应。

    这是儒门为规避誓言的一种做法,意思是,在被威胁下所立下的誓言,神灵是不会理睬的。

    在被带到桃花山庄前,他就想到自己会被道门威逼着加入道门,即便他誓死不从,邪道也有办法逼他弃儒投道,然后裹挟着他去做道门的大事。

    若想要免吃苦头就只能诈降,但只是说自己愿意入道门,道门中人肯定不愿全信。

    于是江寒就想到了立誓言的做法。

    这个世界立誓言是有用的,胆敢违背誓言是会引来天诛地灭的,但同样也有规避誓言的法子。

    史书记载:过蒲,会公叔氏以蒲畔,蒲人止孔子。弟子有公良孺者,以私车五乘从孔子。其为人长贤,有勇力,谓曰:“吾昔从夫子遇难于匡,今又遇难于此,命也已。吾与夫子再罹难,宁斗而死。”斗甚疾。蒲人惧,谓孔子曰:“苟毋适卫,吾出子。”与之盟,出孔子东门。孔子遂适卫。子贡曰:“盟可负邪?”孔子曰:“要盟也,神不听。”

    意思是,孔圣人曾经路过蒲邑这个地方,恰逢公孙氏占据蒲邑反叛,蒲邑人想要扣留孔子,孔子有个名叫公良孺的弟子,追随孔子已久,便跟蒲邑人拼杀,打得非常激烈,蒲邑人见公良孺勇猛,就有退却之心,对孔子说,如果你不去卫都,我们放了你。孔子当即立下誓言不去卫都,结果离开后仍去往卫都。子贡惊讶的说,老师你要违背誓言吗?孔子说,被要挟着立下的誓言,神是不搭理的。

    江寒先立誓,再以“要盟也,神不听”规避誓言,在场群道虽多,但都一心只追求长生之法,自然没读过儒书中的这两句,也不知道儒门竟然还有这种规避誓言的办法。

    哪怕李司幽这等道门高手,却也醉心于长生之道,不曾听过这么一句话。

    柳媚看着江寒,一双剪水秋眸眯了起来,煞是好看。

    “让江公子入太清门,我玉清门可不愿!”就在这时,红樱却忽地开口:“我玉清门好不容易方才将江公子‘请’来,玉清门人折损大半,如今江公子却成了太清门的副门主,李师兄,这对我玉清门也未免太过不公!”

    段桃见师姐开口了,也说道:“就是,我们‘请’来的人就成为了你们太清门的,简直黑白颠倒,是非不分,李师兄,道首虽让你暂领道首之职,可也不能这么偏心眼啊!”

    李司幽知道,三清门看似和气融融,同气连枝,但其实所修的道各不相同,彼此也有明争暗斗,是玉清门把人带来,人却成了太清门的,自然心生不满。

    他全然没想到红樱之所以要讨人,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江寒所讲述的故事。

    她还想在江寒口中听到那个故事的后续,倘若他成为了太清副门主,就很难找到机会了。

    李司幽看了徐风吟一眼,发现他无动于衷,就知道这个外表是道人内核是武夫的家伙压根不理事,真正的玉清门主是红樱。

    “既然红樱师妹不愿,那也无妨,便让江寒做玉清门的副门主,可是这般,红樱师妹便愿意吗?”徐风吟缓缓说道。

    红樱道:“江公子愿意纡尊降贵,我有何不愿?”

    徐风吟没想到她真的肯让出副门主之职,这女人难道看上了江寒?

    他心想自己只不过要借助江寒的声名重振道门,他到太清门还是到玉清门也没有关系。

    徐风吟道:“既然红樱师妹愿意,那江公子从此便是玉清门的副门主。”

    红樱心头放下一块石头,如此一来,她想在江寒口中听到那个故事就容易得多了,至于副门主不副门主的……呵,就算她不是,难道就使唤不了玉清门人吗?

    江寒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肥rou,被两条恶狗抢来抢去,唉,真糟糕的比喻。

    反正只是权宜之计,是哪一门的也无关紧要。

    江寒当即笑着对红樱道:“红樱师姐,今后便请多指点江某道术上的修为。”

    红樱甜甜一笑,说道:“江寒师弟放心,红樱必定由外到里的细心教导,倾囊相授。”

    江寒温声道:“江寒渴望与红樱师姐坐而论道的一天。”

    “江公子入我道门,真是可喜可贺,寒露敬江公子一杯。”寒露道人端起酒杯道。

    江寒见这寒露道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下子没了兴致,但还是举杯道:“今后尚要请道长指点。”

    寒露道人饮完了酒,便笑道:“我等久闻江公子诗名,今夜如此盛会,江公子何不赋诗一首,以记今夜?”

    道门中人除了修道外,亦有好诗词者,这寒露道人便极爱诗词。

    让我赋诗我就赋诗,你当我是什么人?如今我也是玉清副门主,你说赋诗就赋诗,那我也太没面子了……江寒面露难色,摇头道:“江寒倒想赋诗一首,只是灵感不足,一时怕是作不出来。”

    寒露道人略感失望,道:“如此……那便算了。对了,江门主刚入道门,于道门修行之法所知尚浅,老夫有两个女弟子,分别习《玄女经》和《素女经》,精黄赤双修之道,相貌亦也绝美。老夫拟将二徒赠予江门主,好助江门主早日踏上修行之路。”

    黄赤双修之道?有这好事?刚才是我错了,今晚别把我当人……江寒道:“咦!江某灵感忽至,嗯,便作词一首。”

    寒露道人不禁惊喜,李司幽也面露笑容,心中在想,原来此人好色,一听说有美人相赠,便改变想法,此人倒也好控制。

    他看了柳媚一眼,柳媚姿容无双,只要她略施媚术,不担心江寒不唯命是从。

    原本李司幽还有些不放心江寒的誓言,虽然他不知道江寒有这样一种规避誓言的办法,但从心底也感到一丝不妥。

    但如今看到江寒好女色,那便可以让柳媚控之。

    连当今太子,也被柳媚的手段所征服,区区一个江寒,便更加容易。

    寒露道人道:“快取纸笔。”

    当下便有道士取来笔墨纸砚。

    江寒拿笔在手,不假思索,便写道:《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寒露站在其旁,看着纸上文字,便将其诵出。

    群道之中并不缺乏精通诗词文理者——古来道士多多少少也都会作几句诗。

    如果不会作诗,准备人前显圣时,只能来一句,贫道某某某,就没有什么逼格。

    会作诗的,出场时先来首长诗,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逼格立马就出来了。

    那《封神演义》中,大人物出场都要先作首诗,吹嘘吹嘘自己,不仅逼格上来了,也能令对手感到害怕。

    比如陆压登场,要人前显圣了,就来句:吾有歌为证,歌曰:贫道乃是昆仑客,石桥南畔有旧宅。修行得道混元初,才了长生知顺逆。休夸炉内紫金丹,须知火里焚玉液。跨青鸾,骑白鹤,不去蟠桃飧寿乐,不去玄都拜老君,不去玉虚门上诺。三山五岳任我游,海岛蓬莱随意乐……

    大吹法螺,敌人一听,连老君也不拜,这么牛叉,一下子心生惧意,就先输了三分。

    是以在场的诸道,修为高的都通诗文,一听到这上半阕,便都眼睛一亮。

    虽然在这桃花山庄上,并没有宝马雕车香满路,但如此一幕他们却是想象得出来的。

    一幅繁华、热闹的景象,仿佛浮现在众人面前。

    徐风吟顿时眼前一亮,好词啊好词!

    他可是为自己作过长诗的,诗词方面不算顶尖,却也懂得赏析,一听到这上半阙,就知道此词若论级别,可入儒道境界当中的绕府。

    江寒挥笔写下后半阕。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时之间,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