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人难胜天
就这么死了？华彬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绝望感，这就像一场冠军赛，结果我方主力因为受伤无法登场，结果导致大溃败，这种无力感最难受。 之前苗妙他们去求医，华彬诊脉，虽然是被人为干预的，但也确实是断脉，绝脉，本应该就是必死之人，神鬼难为。 但遇到这样的疑难杂症，就像绝世高手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总想要切磋比试一番，分出个高下才行，而现在华彬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华彬无力的问。 “在举行民俗丧葬仪式。”李丹琪说道：“这医女是千百年来苗医的唯一传承，是他们村寨中图腾般的人物，被村民敬若神明，她的丧礼自然要大cao大办。 而且他们说，月圆之夜本就是医女最危险的时候，可谁没想到，在前一天森林竟然发生了大火，那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是村寨里的大巫师，她说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是天劫，是神灵的惩罚，既带走了医女，又降下神火，这是灭亡之兆。 又恰巧与医女的发病时间相吻合，这医女是村里唯一的医生，可以说是他们的守护神，失去了医女，确实像是灭亡之兆。 眼看着大火随风蔓延，飞快的逼近村寨的时候，灭亡近在眼前的时候，忽然天降及时雨，随后就传来了医女去世的消息。 那老婆婆说，这是医女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才换来了这一场大雨，强行的逆天改命，从此村子失去神灵庇佑，改为被魔鬼统治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华彬一阵无语，他是军人，自然是无神论者，起火的原因更是心知肚明。 不过，这一场及时雨确实来的很突然，很奇怪，无法解释，子曰，敬鬼神而远之，也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了。 不过这偏远的城寨始终带着浓重的迷信色彩，此时村里人在老巫师婆婆的主持下，虔诚跪拜，即便已经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那也是她的大功绩，不惜一切代价抱住了村寨的平安。 他们要虔诚的送她最后一程，华彬在此时才看到，在最大的吊脚楼里停放着一口棺材，可能是不同民族不同更俗的关系吧，那口棺材孤零零的横亘在那里，既没有灵棚，也没有香烛贡品，更没有人去守灵。 “既然如此虔诚，为什么没人去守灵啊？”华彬好奇的问。 李丹琪说道：“那位巫师老婆婆说了，医女为了这场救世大雨，已经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魔鬼随时会在她身上显化出来，所以生人勿进，他们现在做的，是感谢她之前所做的一切。” 华彬无奈的笑了，最后说起关键的问题：“这个医女到底长什么样子？” 李丹琪无奈的摇头道：“没看见。” “你不是也作为代表进去应诊了吗？”华彬追问道。 “是的，不过那医女脸上带着一副怪吓人的面具，他们这里叫傩面具，俗称叫鬼脸壳，怪吓人的，而且旁边还有他们族里人，咱也不能擅自摘下了，我也只是把了把脉，可以肯定确实没有脉搏了。”李丹琪说道。 他本身就是个二把刀，华彬不太相信他的技术，但看张同哲也老老实实，神情沮丧的站在一旁，诊断中他甚至还动用了西医的先进仪器，中西医同时确诊，这人已经是临床死亡了。 虽然断脉是千古罕见的疑难杂症，但怎么会有人能准确的预测到自己的死亡时间呢？说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死，立刻就死了？ 虽然苗医有很多神奇的地方，但也不会这么神吧？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在自医，始终再靠医疗手段维持续命，但这种情况一般会产生极大的副作用和痛苦，可能她给自己规定了期限，到八月十五就停药，就像西医临床撤掉氧气呼吸机一样，属于放弃治疗。 华彬心中充满了遗憾，真想亲手试试这个传说中的疑难杂症，也考验一下自己的水平。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他冷冷的看着一眼不演出的张同哲，这一切都是阴魂不散的梁家害的，虽然杀了几个死士也算过了瘾，但在大火中被烤得五成熟也遭了不少罪。 而这一次苗寨之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在想，怎么把张同哲也宰了！ 而此时，苗家特有的丧葬习俗开始了，杀牛宰鸡，还有虔诚的人们，在木板上用特殊的颜料，画上了天堂，地狱，海洋，高山等等不同的图案，然后又老巫师婆婆将这些木板镶嵌在棺材上，既有对死者的祝福，也有对魔鬼的镇压。 葬礼持续了一整天，直到入夜才暂告一段落，按照习俗，死者要在这里停灵三到九日才能发丧，不过因为医女为求降雨，避免火灾蔓延，而把灵魂交付给了魔鬼，老巫师婆婆说，她随时都可能会魔鬼附身，为了镇压魔鬼，他们决定只停灵一日，明日便将棺材送到山中的岩洞中。 这也是丧葬的习俗，他们认为岩洞通着天堂，也能镇压魔鬼。 山林大火最终敌不过倾盆暴雨，出现了彻底熄灭的迹象，烟雾弥漫，遮天蔽日。 暴雨却没有一点减弱的迹象，仿佛天上真的有魔鬼，在向世人展示着他的魔力。 华彬坐在吊脚楼里，换上了干衣服，索性剃掉了烧焦的头发，精神的寸头更显阳刚，苗妙和阿金坐在他对面，满脸的悲痛，显然他们和这位医女有着很深的感情，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去千里求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华彬忍不住问道。 苗妙眼泪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无力的摇头，道：“我不知道。当初她让我们外出求医，直说一定要在八月十五之前请来，想来她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大限日期了。 她是我们存在唯一的医女，也是千年苗医凤毛麟角的传人，本身医术通玄，奈何医不自医。” 她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而且苗妙不懂医术，也说不出那医女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华彬想了想，道：“我记得当初你来求诊，你说是绝脉，三种绝脉，分别是三阴绝脉，二脉交替，三阴少一，而患者三种皆有，那就是传说中的断脉。 也就是人的经脉整个乱套了，时断时续毫无规律，奇经八脉彻底紊乱，必死无疑。 我记得当时你身上就出现了这种情况，可你却安然无恙。” “对。”苗妙说道：“那是我临行前，她在我身上施了手段而形成的，只要有外力搭上我的腕脉，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华彬点点头，当时他的修为有限，没有体察出这是有一股真气在她体内，制造出的假象，就像星爷的唐伯虎，御医给唐解元号脉，能号出‘将军令’的曲调一样，虽然真气的干扰不至于这么夸张，但短时间内制造出筋脉混乱的现象还是可以的。 “苗医的手段确实有神奇之处，只可惜她还没有修炼到可以重组筋脉的地步……”华彬无奈的叹道、 “华医生，你是否会因为没有能应诊而觉得遗憾呢？”苗妙问道、 “当然遗憾了！”华彬说道：“作为医生，不能诊治疑难杂症，就好像刻苦训练的运动员没法参加比赛一样痛苦，感觉一身所学，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用武之地一样。” “但这种断脉绝脉的必死之症，你能治疗吗？”苗妙又问。 华彬瞬间无语了，因为他真的没有把握，这可是重组筋脉，无异于起死回生，逆天改命，上面虽然著有治疗的方法，但是并不全面。 并且，同样的病症也要因为患者的不同而区别对待，关键还是因人而异，就像阿莫西林，有些人吃能消炎，有些人吃反而会过敏。 “虽然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但我坚信，只要肯治疗就一定会有希望。”华彬心中很遗憾，但志向不改，信念坚定。 苗妙两人也不再说话了，满心的悲痛，从此他们的村寨失去了守护神，最可怕的是，巫师婆婆说她还可能会变成魔鬼。 一个救苦救难的天使突然变成魔鬼，这比死亡更让信徒们难以接受， “好了华医生，这两天你辛苦了，早点休息吧，等明天医女的出殡下葬之后，我们会为诸位奉上一点心意，表达我们的心意。”苗妙正中的说道，虽然白来一趟，但苗家人仍然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与敬意。 送走了他们，折腾了两天两夜的华彬也顿感倦意袭来，蒙头就睡，犹如昏迷。 大雨倾盆，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连那可怕的山林大火都被彻底熄灭了。 寨子里的人们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他们最信赖的守护神离世了，悲痛中还带着对未来的恐慌，从他们的反应就能看出，医生对这个世界的重要性无可取代。 可笑我朝袭击医生的事件还在频繁发生，很多人把高昂的医疗费用算在了医生头上，这显然是有气没地方撒了，这是极度不公平的，本来与死神竞赛，救死扶伤的神圣职业，却越来越得不到大众的尊重。 长此以往，将来愿意投身医疗事业中的人会越来越说，到最后若真发展到有病无处医，有病无人医的境地，在高昂的医疗费用，恐怕也会变成有钱没处花的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