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靛蓝长者
“……猎人应在森林中狩猎……不该出现在湖上。” “靛蓝长者……”一名站在路灯上的白袍兜帽人没有再敢用别人的声音，似乎是害怕惹恼了这位不起眼的渔夫，斟酌了一会儿，这才颇为忌惮地开口，“……我等奉N巢之命、缉拿目无禁忌之徒，可有妨碍阁下？” 当“靛蓝长者”四个字冒出之时，彼得心中一凛。 这位其貌不扬的渔夫，恐怕就是那位传说中只身解决了大湖五灾之一、日夜捕猎鲸鱼的大湖特色收尾人。 彼得能感受到，在他寡言的外表下，其实是强悍的实力，以及对自己力量的克制。 从他先前投出鱼叉时的随意，可以知晓，他远远没有用尽全力。 从那柄缠绕着三圈光芒的鱼叉上，彼得感受到一种本能的警惕——他嗅到上面沾染了自己所无法辨别的气息、那属于郊区彼端的气息。如果那柄鱼叉被这名老人毫不留情地投向现在的自己，即便是自己的高能躯壳，恐怕也得被钉在墙上！ “……我只是个渔夫，打算钓一条鱼——来这里准备‘鱼饵’。”老渔夫慢慢吞吞地脱下了防水兜帽，露出他那张旧伤累累的苍老面庞。银白色的胡须和头发经过些许随意的打理，上面沾上了些来自大湖的水渍。 白兜帽禁忌猎人听到老人只是来找鱼饵，心中松了口气，语气也随意了不少：“原来如此，那还请您稍等，我们拿下这几个小贼，定不会妨碍到——” 那名猎人的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噎住了。 老人手里的那柄套着光环的鱼叉……消失了。 与此同时，一个快得超出人眼极限的东西猛然贯穿了那名猎人的左肩。 这一切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以至于之后那声爆炸般的声响慢了一拍，给旁观者造成了一种音画不同步的异样感受。 “呃……咳咳……” 定睛一看，这才看清，鱼叉已经钉入了那名猎人的左肩，粉碎了他的肩胛骨，并从后肩穿出，而另一头，老人手中捏着连接着鱼叉末端的铁链。 沉重的铁链绷得笔直，足以体现它承载的拉力。这股力量足以把绝大多数人撕碎为一滩烂rou。那名猎人满头大汗，神情因痛苦而扭曲了一瞬，但还是咬牙撑住了。 随后，他亮出了袖剑、朝着老人的方向！ 在场的所有人猛然一惊，立刻各自拉开架势——难道猎人们打算和老人拼了？！ 两秒钟漫长的死寂，所有人一动不动，只剩下那绷紧的铁链微微颤抖着。 随后，寒光一闪。 “嚓——” 鲜血飞扬。 那名猎人…… 切下了自己整条被贯穿的左臂，防止鱼叉上的倒刺将自己的伤口撕烂而失血过多。 绷紧的铁链一瞬间缩回，被老人一把接住。他看了眼鱼叉上的手臂——被切断的断面还十分光滑地冒着血，点了点头，似乎还算满意： “……优秀。” 诚然，猎人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他们已经失去了白雾的保护，如果不切下自己的手臂，让老人把自己从路灯上扯下来，那恐怕面临的后果就不只是失去一条手臂了。 ……尽管如此，他先气势汹汹地亮剑，结果却砍向自己，倒是很有节目效果。 彼得一行人本来严阵以待，看到这一幕之后也不由得面面相觑。 “咳咳……您谬赞了……”猎人脸色惨白，但还是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谦卑地说道，“我等无意干扰，牵连甚广，以此谢罪，还望您海涵。我们立刻就走、立刻就走……”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随意把那条断臂从鱼叉上扯下，扔回给那个猎人，随后擦拭了一下鱼叉上的血迹，把它重新装回了巨大的鱼叉枪中。 领头的猎人接过自己的手臂夹在腋下，又给自己止了一下血，迅速和其他两名同行者交换了一个眼色，便麻溜地从各自的高处跳了下来，另外两人也卑微地对着老人道歉。 “万分抱歉。多谢您不杀之恩……” “嗯……”老人看了看这几个人，沉静的声音依旧不见波澜，“猎人不该出现在湖上，回去告诉其他人吧……除非他们想留在这里。” “……是。”领头的猎人有些紧张，明显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汗流浃背的感觉，“……那就告辞了。”说完，他赶紧给两名队友又使了个眼色，化为几条白影，扑向港口，随后跳上一艘看起来就十分结实的小船迅速离去，只留背后熊熊火光。 猎人已经离去，老人默默地转过身，缓缓向着彼得这边走来。莱娅和莱娜立刻警惕地盯着老人，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 “放轻松。我只是来找饵，顺便处理一下肆意闹事的人。”老人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稳，他并没有停下脚步。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是闹事的人？”莱娅眉头紧锁。 老人淡漠地看了一眼莱娅，摇了摇头： “不。” 他沉默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几人面前站定，左右打量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番： “……我在找一条鱼，但你们看起来不是海员。” “我们两人是他们的引路人。”莱娅说道，否认了老人的说法。 老人没有露出任何惊奇的表情，他只是咕哝了一声，才开口说道：“……但你们的船，用不了了。” 说着，他的目光越过几人，看向了火光跃动的港口。盛极一时的熊熊烈火已然稍稍褪去，露出焦黑破损的船只。有的船只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缓缓下沉着，而莱娅和莱娜的船也明显受损不少，至少是开不了了。 “……”莱娅和莱娜沉默了一下。 “……你要去哪里。”老人突然抬起眼帘，直勾勾盯着彼得问道。 “我？呃，大湖深处、大概是郊区那边。”彼得没料到老人居然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具体的位置呢。” “具体的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应该是要到郊区那边去的。找个天气好点、能看到星星的湖吧。”彼得有些疑惑，但还是照答了。 老人点了点头，语气不变： “正好。我带你去吧。” “欸？” 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彼得有些没弄明白老人的意思，“不瞒您说，我应该没钱雇佣您这样一位特色收尾人……” 老人拿下了叼在嘴里的烟头，吐掉一口烟气，抖了抖烟灰：“我不需要钱。你帮我对付一些其他鲸鱼，教它们不要打搅我捕鲸。” “啊……嘶……那个，我不是海员，您也知道的……”彼得有些尴尬。这可是在大湖里，他没有把握让其他鲸鱼不打搅老人捕鲸。 “我可以教你对付它们，”老人耸了耸肩。罕见的，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彼得的肩膀，“别打退堂鼓。你是要走到群星里面的。” “好、好吧，请容许我们内部讨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