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之后的几天，程峨暗中一直紧盯着姚姑娘，时刻观察她有没有异常的举动。

    而嬴赦和兰沁也像一对正常的老夫老妻那样，相互关心，还时不时拌个嘴。任谁看了，都不会起疑心。

    就是小羽一直沉睡这事，瞒也瞒不住。兰沁就装作不经意地向姚姑娘说了一句，“孩子命苦，到现在还不能幻形。她爹就求妖王给了颗化形丹。快则一两年、慢了可能十天半个月，孩子就能醒来，幻形成功！”

    这个解释让姚姑娘深信不疑。或许是遭遇相同，她还经常帮着兰沁照顾小羽，尽心尽责、体贴入微。

    连着几天风平浪静，眼见再有一两天就能穿过荒原进入昆仑虚，程峨和嬴赦不由都暗松一口气。

    这天晚上，众人已相继而睡。

    在外值夜的程峨突然拔出长刀，极为警惕地盯着前方的黑暗处。

    “是谁？出来！”

    “警觉性不低啊！”伴随着一声低笑，暗影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程峨认识，正是魔族的三大魔尊之一，薛九。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见见周正，真君。”

    “相见我们真君，可以光明正大地来！何必如此藏头缩尾、偷偷摸摸？说吧，究竟为何而来？”

    程峨才不相信他的鬼话，时刻保持着警惕。

    “你看你这人，怎么不相信人呢？我能大白天来吗？你们身后那么多盯梢的，就算我敢来，周正他敢见吗？”

    程峨一愣，心想薛九说的也有道理，这小子不会真有要事拜见真君吧？

    “你为何要见我们真君？”程峨依旧丝毫不敢大意，他必须弄清楚薛九有没有捣鬼？

    “这事，跟你说不着！必须当面跟周正说！我再告诉你，这事很重要，事关你们的生死！你爱信不信！要不，你赶紧带我去找周正，要不，我现在就走！反正，我也是替人带话，你们的生死与我无关！”

    这一下子让程峨显得很为难。薛九是魔族的人，他来的目的不明，贸然带他去见周正，万一是个陷阱，就是程峨莫大的失职！但是，若是薛九真有要事，若是因为他给耽搁了，这个责任他也负不起！

    就在他一时筹措分神正想办法的时候，面前的薛九毫无征兆、快如闪电向他刺出一剑。同时，程峨的身后寒风乍起，还有一个埋伏之人也突然向他偷袭。

    程峨大惊。

    不过，他是仙阶三层修为，而薛九只是仙阶一层。程峨不躲不闪，合身扑向薛九，并横刀护胸挡住长剑的剑尖。同时，跨步向前险险避开了背后的偷袭。

    薛九见偷袭不成，转身就跑。程峨岂能如此轻松放过他，紧追不舍。

    没跑几步，薛九猛然回身再战，而程峨后面偷袭之人，也再次从后面攻击，对程峨形成夹击之势。

    后面的人也是仙阶一层，程峨根本不惧怕。除了第一次事发突然被两人占了先机，逼得程峨有些狼狈外。之后，等程峨缓过了劲全力施为，就算是两人合攻，也再不是程峨的对手。

    后面偷袭之人是辛巳，他和薛九配合，边打边退，但却死死缠着程峨。

    等过了百十招，程峨猛然惊醒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急速舞刀想要返回时，却再也辨别不出方向。

    糟了！程峨立即想到了自己是被薛九他们引入了阵法。

    四周黑乎乎一片，除了跟他争斗的薛九和辛巳，什么光亮也没有、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这是？程峨突然想到，这是魔族的遮天大阵！此阵之下，天地法则尽失，天地灵力绝迹。如果，不能尽早破阵，但凡非魔族之人，都会被活活耗死！

    程峨惊出一身冷汗！他急速摆脱薛九和辛巳的纠缠，快速向周边游走，四处寻找破阵的关键。

    再说周正，程峨他们的打斗第一时间就惊动了他。他走出帐外，看见嬴赦也惊醒匆忙赶来。他立即让嬴赦坚守营帐、不可妄动，自己则向程峨打斗的方向赶去。

    刚出营帐没有多远，周正就看见一个带着斗篷的人站在路中间等着他。

    “大哥，见我一面，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吧？”周正很无奈！

    斗篷人嘿嘿一笑，“还是小心点好！跟我来！”

    说着，斗篷人就向周正出拳，周正也象征性地挥拳应敌。两人边打边退，一会来到一处寂静无人的山巅之上。

    “暗中盯着你们的探子太多，我不得不谨慎一些！”说话间，斗篷人脱下斗篷，露出原火那张英俊的脸。

    “说吧，找我什么事？”

    “狼原的事…”原火还在想着措辞，周正直接就承认了。这让原火又欣喜又忐忑！

    “狼原在我这儿，妖丹也在我这儿。你这次来是为了抢妖丹？”

    原火摇摇头，“我抢不过你！但是，为了妖丹，魔主或许要出手！我的意思…”

    “大哥，我明白。这些妖丹是一位妖族仙子以自身炼化而成，还有三滴妖血。妖丹可以帮助天阶修为的人，进阶仙阶。妖血，作用更大，一旦有能力炼化，至少是仙阶九层大圆满的修为，甚至有可能帮助炼化之人飞升仙界。

    这些东西之所以在我这里，是因为我答应过那位前辈，要把妖丹妖血送回昆仑虚！”

    “兄弟，我知道会让你很为难，”原火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只是，若是想让魔族强大兴盛，这些妖丹妖血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我明白！所以，如果你通知魔主来抢，我不会怪你！只是，你们只有一天时间了！一旦我们进入昆仑虚，再想抢走，就不容易了！”

    “不！”原火摇摇头，“我不会通知魔主！妖丹在你身上这件事我也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是我兄弟，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周正有些意外。“妖丹你不打算要了？”

    “不！我跟你说过妖丹对魔族的重要性。所以，妖丹，我志在必得！”

    周正有些懵，“那你打算怎么做？”

    原火苦笑一声，“自然是我动手跟你抢！能抢几个是几个！”

    “你有多大把握胜我？”

    “一成也没有！”

    “那你还抢？”

    “要不然呢？”

    周正点点头，“妖丹我给你五十颗。妖血，仙子的女儿已经用了一滴，只剩下两滴，我也可以分你一滴。但是，你需要想好说辞。”

    原火瞬间就明白了周正的意思。他思索一番后，说道，“我就说，我找到了藏青的夫人，并杀死了她。从她身上抢的。”

    “这个理由不错。只是，怎么发现的？在哪儿发现的？你想好了吗？”

    “这个，我再好好斟酌一下，一定不会露出马脚！”

    “行！我信你！”说话间，周正从戒指里拿出五十颗妖丹和一滴妖血递给原火。

    原火慎重接过，并紧紧揣在怀里。

    “兄弟！为什么？”

    “我师父，我徒弟都在你地盘上呢，我不得巴结巴结你？”

    听着周正的调侃，原火终于舒展严肃的表情，展颜一笑。

    “你小子，也学会贫嘴了！”

    “大哥，你不觉得咱们那一方天地有点问题？”周正忽然岔开话题。

    “问题？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仙阶太少了吗？我是说，除了律惩司和镜。”

    原火知道周正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他也立刻深思起来。

    “不错！人族我不知道，但是，魔族，我和薛九、辛巳都是通过魔晶晋升的，就连现有的两位魔主，除了一位是一名妖族，另一位也是通过老一辈的灌顶修为才进入的仙阶！

    之前，我在天阶巅峰大圆满阶段呆了那么长时间，可是，始终感觉不到天劫的气息。感觉，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也突破不了那层瓶颈！你的意思是…”

    “我现在没有证据。但是，律惩司有一个天梯圣台，达到天阶巅峰大圆满的弟子，只有去那儿，才能晋升！”

    “这个我听说了。镜也有一座类似的，叫做台，弟子达到修为后，也是去那里突破仙阶。”

    “大哥，你不觉得奇怪吗？”

    原火面色严肃地点点头，“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如今，经你这么一说，确实蹊跷！我会派人去查一查！”

    “不用！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引起律惩司和镜的警觉！”

    “好，我听你的。你给我这些妖丹是为了应对什么吗？”

    周正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原火一点就透。

    “如果，真是有人对咱们那方天地动了手脚，你猜，这个人的修为会有多高？权力有多大？”

    原火被吓了一大跳！想对一方天地动手脚的，只能是司主或神主级别的，还必须要调动大量的资源，才有可能做到！

    同时，原火忽然意识到一点，这次有关妖丹的流言四起，也十分蹊跷，会不会是周正在有意为之？

    “兄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有关妖丹泄露的事！”原火不解地问道。

    “哈哈，大哥，还是被你猜到了！”周正长长叹口气，“大哥，收起狼原，我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为什么搞这么大的动静？就是让大家都猜到妖丹的存在！

    律惩司和镜都是天庭在人间的代言人，如果这个事真的跟这两个部门有关，是他们别有用心、私下擅做主张？还是背后有金仙指使？这些都是未知数！

    所以，妖丹这个事，就必须让镜和律惩司都知道，让魔族、人族，甚至妖族也全都知道这个事！

    这样，到时候，得到妖丹的不管是魔族还是人族的人，一众仙阶修为诞生，就不会引起那位或那几位更深一步的怀疑！

    你也看到了，律惩司的反应多么迅捷！他们对于妖丹的可能流出是多么紧张！现在，就是不知道镜是什么态度？”

    “我可以通过内线，侧面打听一下。只是，你的处境会很危险！”

    “不危险！”周正摇摇头，“要是大哥能帮我，我一点危险也没有！”

    “怎么帮？”

    “及早选定人选，及早让大家服用妖丹，然后，把你获取妖丹的假消息透漏出去！另外，我再给你十颗，你想办法给那几个门派！”

    “你想平衡魔族和人族的实力？”原火疑惑地问道，他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错！我估计，人族和魔族打不起来！你们现在共同的敌人是镜、律惩司！等大家的实力都提高后，再把天地被做手脚的事公布于众！那时候，绝对会引发一场大战！最好，咱们再拉上妖族！”

    原火很快明白了周正的企图，不过，他还是有很多顾虑。

    “兄弟，像你自己说的，妖族的修为提升并没有受到控制。那会不会是，妖族和他们是一伙的？再说，就算他们不是一伙的，妖族现在的势力三方割据，形如一盘散沙，能团结到一起吗？”

    这一块也是周正最担心却也最无法控制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咱们先把自己的实力提升起来再说！”

    对于这一点，原火很赞同！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给我妖丹，是不是也是你一早就想好的？”

    周正哈哈一笑，“你要是不来，我肯定不会主动给你！不过，你是我大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核实妖丹的事！”

    “你呀！”原火气恼地指指周正，“害得我心里别扭半天，一直想该怎么从你手里拿到妖丹！”

    聊完了正事，两个人都放松下来。周正不由询问起师父苏熹和徒弟邵明杰的情况。

    “苏老先生还是老样子，深居简出，几乎不出他的小院。你的徒弟可真是厉害，把老先生一身的本事都学到了手，如今，完全成了挑大梁的主儿。

    现在，苏老先生已经不再接诊，所有就诊的患者都是找明杰这位小神医。对了，你那个小神医的名号，完全被这小子继承了！这小子还别出心裁，告诉大家，苏老先生是老神医，他师父周正是神医，他是小神医！要是大家觉得不妥，他就只能称小小神医，绝不敢跟师父齐名！”

    周正心里很高兴，觉得邵明杰心里还能有自己这个师父，不枉自己疼他一场！

    邵明杰一家的仇，周正一直没有忘记。之所以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把天麓山那个败类杀掉，就是要把这个手刃仇人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徒弟！

    “玉竹那小丫头怎么样了？师父当年答应收她为徒，她现在学的如何？”

    “她啊，”原火摇摇头，“真不是学医的料！苏老先生当年没答应收她，就是看她在这方面的天赋不够！你不知道，明杰一天能学会的东西，十天半个月她还没有明白原理呢！苏老先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一气之下，直接叫明杰教她。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估计早被老先生轰出门墙了！”

    “要是这么说，还是我害了她！”周正显得很自责，“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怂恿她学医了！”

    “这怎么能怪你？是她一心想拜在苏老门下！不过，”原火意味深长地看着周正，“有机会，你见一下玉竹吧！”

    “怎么了？”周正有些不明白。

    “你真不知道？”原火有些疑惑地看着周正。

    “到底怎么了？”

    “玉竹，非你不嫁！”

    “什么？”周正一脸惊讶。他不记得跟玉竹还有什么互生情愫的机会。他一直把玉竹当成meimei看。

    “她说，你该看不该看的都看了。这辈子非你不嫁！”

    “大哥，你听我解释！”

    原火摆摆手，“不用跟我解释！等你从昆仑虚回来，我安排个机会，你们私底下见一见！”

    见周正还想推脱，原火把脸一沉，“就这么定了！不许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