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黄元升顺天府尹,常破奴升顺天府丞
乾清宫大殿。 常风和八虎跪在正德帝面前。八虎个个喜上眉梢。 刘瑾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刘健、谢迁致仕回乡,您终于得以执掌朝廷大权!实乃朝廷之幸,朱明皇族之幸,百姓之幸。” 正德帝看了刘瑾一眼:“刘健、谢迁二人虽与朕不睦。但他们始终是弘治盛世的功臣,后三君子之二,朕的先生。刘瑾,你不得难为他们。” 刘瑾肚子里那点九九,正德帝早就看穿了。如今刘健、谢迁失势,刘瑾能不挟私报复、痛打落水狗、暗下毒手? 人都是有感情的。不睦归不睦,师生始终是师生。 刘瑾连忙道:“老奴遵旨。” 正德帝补了一句:“若刘健和谢迁在老家稀里糊涂暴卒,内厂、西厂、东厂督公统统撤职!” 刘瑾、谷大用、张永齐齐跪倒叩首:“是。” 正德帝又转头吩咐常风:“姨父,锦衣卫要监督刘健、谢迁尽速离京。不要给他们串联文官滋事的机会。” “另外,致仕就是致仕。锦衣卫要严密监视他们在家乡的一举一动。他们若有与京中文官书信往来,cao控朝政之事,锦衣卫立即上禀。” 常风拱手:“臣遵旨!” 刘瑾笑道:“皇上,此番您能顺利让刘、谢归隐,亲掌朝政。有一批人功不可没。赏罚分明方能显示您的英明。” 正德帝当起了甩手掌柜:“怎么奖赏有功之臣,你看着办吧!” 刘瑾大喜过望。“你看着办”四个字从皇帝嘴里出来,便是滔的权柄! 刘瑾拱手:“老奴遵旨。皇上,宫中有人私通刘、谢。应予以惩处。” 刘瑾所指,自然是司礼监秉笔之一的王岳。 正德帝还是四个字:“伱看着办。” 随后正德帝打了个哈欠:“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去,让夏皇后来乾清宫侍寝。” 大晌午青白日的,正德帝竟要跟新婚皇后不正经的睡觉。 十六岁的子在这种事儿上丝毫不知节制。几乎每都不闲着。夏皇后侍寝还好,夏皇后起码知道一些矜持宫礼。一次之后,便不让正德帝连着来第二次了。 正德帝在豹房跟八虎献上的美女们厮混时,那真是通宵达旦,一宿五次。 这或许也是正德帝至死未得一儿半女的原因。这种事儿,太早不好,太频繁也不好。 句题外话,溥仪无子女,发展到后来甚至不能人事,就是坏在经历这种事儿太早了。 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曾回忆。他十岁时调皮。太监们为了省心,直接将几个又沟沟又丢丢的宫女丢他龙榻上,锁上房门了事。 溥仪经人事过早,导致成年后就废了,毁了一生。 言归正传。 且常风回了锦衣卫,召集起一众心腹。 常风吩咐道:“皇上有旨,锦衣卫要监督护送刘健、谢迁立即离京。不要让他们跟文官再私下串联。” “尤敬武,刘健那边你负责。石文义,谢迁那边你负责。” 石文义左右环顾,突然问:“常爷,今日议事怎么不见张采?” 常风笑道:“人家张佥事另攀高枝,调往内厂了。好了,你们快去办吧。” 众人散去后,刘瑾走进了值房。 刘瑾笑道:“叔叔,大喜啊!” 常风连忙道:“刘公公还是称我官职吧。” 刘瑾却道:“这里没有其他人。还是按辈分叫吧。” 常风问:“您刚才我大喜?锦衣卫中最忌讳‘大喜’二字啊。‘大喜’等于要问斩。” 刘瑾道:“瞧我,怎么把这条规矩忘了。皇上,奖励有功之臣的事让我看着办。” “此番让刘、谢滚蛋,常家功不可没。没的,先得赏常家人。” “我将保举令妹夫黄元为顺府尹。保举令郎破奴为顺府丞。” 常风听后脱口而出:“这不好吧!” 黄元时任正五品顺府治郑常破奴时任正五品礼部郎郑 要知道,黄元今年才进入官场担任实职,入仕不到一年。 常破奴进入官场担任实职是去年的事,入仕不过两年。 本来他们官场生涯的起点就高,现在突击提拔成正三品府尹、正四品府丞,会彻底打破官场晋升的规矩。 且顺府尹不同于寻常的知府。乃是子脚下的地方主官。可以归列到“部员大臣”或“封疆大吏”。 刘瑾笑道:“有什么不好的?皇上要执掌下,眼下最缺的就是信得过的人才。” “皇上早就打算不拘一格,破格启用一批青年才俊。” “黄元是糖糖的丈夫。破奴是皇上的伴读郎。皇上最信得过。让他们二人掌管顺府,管住皇上龙居之地,再合适不过!” “他们如果干得好,过几年我还要在皇上面前保荐,将整个北直隶都交给他们!” “都常家人是皇帝的家奴。这回,我得改改常家的风评。让常家出几个封疆大吏!” 刘瑾虽因虎罪箱之事对常风颇有不满。但他对黄元、常破奴还是以真心待之的。 他视常恬为女儿,自然将黄元当成了自家女婿。 常破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对于刘瑾来,常风是常风,黄元、常破奴是黄元、常破奴。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常风不再推脱:“那我就代妹夫和犬子谢过刘公公的提携之恩。” 刘瑾话锋一转:“本来我还打算升你呢。呵,我拿你当自己人。你却对我留了一手啊!虎罪箱明明被你拿到了手,你却被烧了。” “我还好,你这么干让其余七位公公怎么看?就算我想升你,他们七人也会反对。” “故而啊,这回就不升你的官儿了。” 常风笑道:“你不一样对我留了一手?张采是什么时候被你收入麾下的?挖我的心腹,你也没拿我当自己人。” 刘瑾尴尬的一笑:“要这么,咱爷俩扯平了。往后咱们还是亲切的叔侄!” 常风笑道:“对,亲切的叔侄。” 二人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 完了常家的事,刘瑾又道:“这两你得设个宴席。替我跟你亲家牵线搭桥。新首辅得跟新掌印通力配合,才能辅佐好皇上,治理好大明。” 常风微微点头:“好,我看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夜如何?” 刘瑾道:“成,成。你今后得充当贵亲家与司礼监的桥梁。在双方都吃得开的人,也只有你常风了。” 就在此时,张采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如今已是内厂的掌班佥事。 张采道:“督公,出事了!” 刘瑾问:“哦?什么事?” 张采道:“给事中戴铣、御史薄彦徽领头,二十多名七品官跑到奉门前贵谏上疏,求皇上留任刘健、谢迁。” 刘瑾闻言大怒:“什么?一群芝麻官,竟敢干预阁员去留?走,去奉门。” 常风道:“我也过去。” 奉门前,戴铣、薄彦徽等二十多名官已经跪成了两排。 刘瑾凝视着他们,心中暗道:刘健、谢迁滚蛋了,今后朝堂我了算。我得立威!立威最便捷的方法便是杀人! 刘瑾已对这二十个官起了杀心! 刘瑾冷笑一声:“呵,戴铣,你们跑到奉门无理取闹,是何人指使,后台是谁?” 戴铣等人还真不是受人指使。他们只是担忧刘、谢致仕后,朝堂上无人能够制衡八虎,八虎将权倾朝野、飞扬跋扈、横行不法。 他们此时来跪谏上书,不是出于私心,而是公心使然。 戴铣道:“我们这些御史言官上疏言事,乃是太祖爷赋予的权力!何须任何人指使!” “刘、谢二位阁老若离开朝堂。则宫中内宦必将成为汉时的十常侍,正统朝的王振之流!” “大明国运将急转直下!” 刘瑾听了这话暴怒不已:“你们竟敢侮辱皇上的忠宦!来啊,行廷杖!” 常风连忙制止,他压低声音道:“刘公公,戴铣这批人并不是刘健、谢迁的心腹党羽。让大汉将军把他们架走便是了。何必打他们廷杖?” 刘瑾此刻不再顾及什么叔侄之情、救命之恩。丝毫不给常风面子:“常都督,我是内厂督公你是内厂督公?” 常风一愣:“您是。” 刘瑾又道:“锦衣卫归东厂管,东厂归西厂管,西厂归内厂管。这还用我再跟你重复嘛?” “你是我下属的下属的下属!顶头上司有令,你得依令而校” 官大一级压死人。常风无奈,只得喊了一嗓子:“大汉将军听命!”
奉门口的大汉将军们聚集了过来。 常风道:“奉刘督公钧令,对戴铣等人施以廷杖。每人二十杖,打!” 在“打”字时,常风加重了语气。 锦衣卫施廷杖,分为“打”、“着实打”、“用心打”三种。 打是最轻的。会打得受杖之人皮开rou绽,但不伤筋骨。调养几日也便好了。 着实打则略重。受杖之人不但会皮开rou绽,还会伤筋动骨。 用心打则最为歹毒。伤筋动骨还不够,受杖之人会九死一生。 除了这三种之外,还有一种不常用的廷杖。 主持廷杖之人,会在行刑杖手面前站定,将双脚开成八字。此曰“死杖”。受杖之人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 常风吩咐大汉将军们“打”,是想救戴铣等人一条命。 然而,刘瑾却道:“用不着大汉将军当杖手!杖手由内厂番役充任!” 完刘瑾拍了拍手。张采将八十名内厂蕃役召集了起来。 常风道:“督公,廷杖之事一向是由锦衣卫的大汉将军负责啊。这是宫里的规矩。” 刘瑾眉头轻挑:“规矩?那我告诉你,这条规矩我改了!内厂督公由谁负责廷杖,就由谁负责!” 常风赫然发现,如今的刘瑾已不是当年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刘瑾了。 屁股决定脑袋,屁股决定身份。 常风没想到,他原本担忧的事来的这么快。刚驱逐了刘健、谢迁,刘瑾便毫无顾忌的弄起了权。 常风沉默不言。 刘瑾也不再搭理常风,转头吩咐张采:“听好了,给我用心打!” 张采拱手:“得令!” 八十名内厂蕃役一拥而上,将戴铣、薄彦徽等人按倒。 戴铣大喊:“皇上啊,您看见了嘛?八虎之首刘瑾,简直就是张让、赵忠之流!八虎就是十常侍!迟早会把大明闹亡国!” “嘭”,话音未落,廷杖的实心大棍已经打在了戴铣的屁股上。 “啊!啊!”刹那间,奉门前广庭哀嚎声一片。 常风低三下四的帮戴铣等人求情:“督公,这些人只是一时糊涂,你就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吧。” 刘瑾瞥了常风一眼:“我今日放过他们,来日他们会放过我嘛?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这还是十年前你对我的。” “呵,怎么,你上了年纪,变得心慈手软起来了?锦衣卫的常屠夫变成了常圣人?” 常风无言。 戴铣高喊:“刘瑾,你来日必当被千刀万剐!” 刘瑾走到了戴铣面前:“你刚才我是什么之流?” 戴铣虽剧痛钻心,却依旧保持着大义凛然的表情:“你是张让,赵忠之流!” 刘瑾笑而不语,默默将自己的双脚改成了“八”字。 这是死杖的信号! 张采为了拍刘瑾马屁,竟主动拿过了蕃役手中的大棍:“督公,我来给戴铣行廷杖!” 几十斤的大棍被张采高高举起,这次打得不是戴铣的屁股,而是戴铣的腰! “嘭”!一棍砸下,戴铣立刻口吐鲜血。 戴铣嘴里喷着血沫,还在含糊不清的喊:“殉会害国,殉会害国!” 刘瑾笑道:“都到了这个份儿上,还煮得烂的鸭子煮不烂的嘴?” 张采打下邻二杖“嘭”,“嘎巴”。 常风隔着二十步,都能听到戴铣脊骨断裂的声音。 戴铣憋着最后一口气,气息微弱的:“殉.会.害.” 国字还没出口,张采打下邻三杖。 “嘭!”这一杖下去,戴铣没了声息。 张采拿手一探戴铣的鼻息:“督公,这厮死了。” 刘瑾笑道:“张采,你下手够狠的啊。怎么就把他打死了呢?死了也好,死了干净呐。” 奉门的廷杖进行了整整一刻工夫。 戴铣被活活杖死。其余二十名官员全部被打得奄奄一息,七魄丢了六魄。 史书载::正德元年十月,给事中戴铣、御史薄彦徽上疏,规劝帝留用刘健、谢迁。瑾令廷杖,戴铣遭杖保 这是刘瑾掌权后杀的第一个人,以后他还会杀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