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光荣革宋在线阅读 - 第四章 水匪

第四章 水匪

    “哥哥,就是前面那辆牛车,是个生儿,刚从烟雨楼接了一大包的银子,小弟盯了五里多路。”一个蓬头垢面身穿褐色麻衣的小厮指着前面的牛车说道,旁边一个身材高大汉子竟然穿着秋衣短打,这个时候能穿成这样外家功夫必定有些修为。

    那汉子摩挲着胡须,虎口老茧坚硬,大拇指都不能蜷缩到掌中,两眼眯着望着前方,马上要过年了需要干票大买卖,不能让大伙儿没有过年气氛,“走,大伙去十里桥埋伏,一路水上,顺子带人接到货后,立刻返回江中,一路陆上,我带人跟在马车后面制造混乱,不管成不成,天黑之前小沙洲汇合。”

    吱的一声,牛车突然停住,睡着了的徐硁没有防备一头子撞在了车板上,强烈的疼痛顿时从酣睡中清醒过来,徐硁将跌落貂裘拾起来披在身上,脑袋这时却疼的很,听到外面嘈杂,好像牛车撞到了人,徐硁心中火气十足,一手掀起帘子,一手揉着额头,看到自己的小厮和一个汉子在车前理论,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方哥儿给那汉子点钱...”还没说完,就感觉后脑被重重一击,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十里桥上挤满了观望的人群,很少有人没有注意到两道身影快速的来到河边,小河上结了一层薄冰,一艘小船破开薄冰快速向岸靠近,两人将一件麻袋往河中小船抛去,一个五短的汉子双手接住那麻袋,他的身体竟然没有晃动,只有小船在水中多了几段涟漪出来又迅速消失在冰中,然后转身走入舱中。

    此时桥头闹剧依然在继续,冲突的双方依旧不依不饶的争执着,没人发现几个先前起哄的汉子悄然离去,徐方此时好像想起了什么,赶紧跑去车内看看徐硁如何了,他还没上车就发现车旁挂着的貂裘,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赶紧爬进车厢发现什么人都没有,包袱中的银两也不见了,头一下子嗡的炸了一般,赶紧出车厢拽住车夫,那瘦小的手臂竟然把车夫扯了一个踉跄。

    “我家小官人不见了,你还和着野汉子争个屁,我家小官人要少一根汗毛,你等着吃官司,快随我去报官。”徐方急急吼道,那眼睛中都充满了血丝。

    那车夫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小哥,莫要说笑,一个活人怎么没了”。但眼睛却看向车厢,又看到躺在地上那汉子突然说道,“这厮,这厮肯定是同伙,不能让他跑了,带他去见官”。

    那汉子这时腾的起身,嚷嚷道,“闭上你的鸟嘴,这等杀头之事能胡说,俺...俺刚才看到一个汉子扛着一个麻袋从车上跳下来走了,俺要是同伙俺能供出这些吗?”

    “呆鸟,你这厮刚才看到为什么不早说,你是不是同伙我不知道,先给我去见官吧。”徐方松开车夫,赶紧抓住满身泥浆的汉子拉着往车上走,回头对车夫说,“呆着干什么,赶紧赶车去官衙。”

    黝黑的房间里,徐硁突然感到满脸的刺痛,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一片黑暗,自己正脸朝下躺在一堆稻草之上,难闻的sao臭味直冲脑壳,徐硁想用手捏住鼻子却发现双手被反绑起来,勉强挪动下身体让自己靠着墙壁坐着,抬头发现有一扇窗户,几根木棍简单竖在中间,外面已经黑夜了,也不知现在是几时。

    阵阵寒风透过窗户不断的吹入室内,徐硁想到怕是自己入了贼窝,被绑了rou票了,不由得身体一颤,不知是被冷的还是吓的,感觉自己还是江宁府好啊,有恩师爱护,有官员罩着。回到扬州父亲都见不到几面,母亲对自己也是不怎么亲近,二哥陪着怀孕的嫂嫂要么读书,和自己不怎么来往,对自己最好的jiejie听说马上就要嫁人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正在这挨着叹气瞎想时。前方的牢门打开了,走进来一对瘦弱的汉子,个头稍高一点的说道,

    “哟,这小官人醒了呀,省了一盆冷水啊。”哈哈哈笑道,那瘦小一点的汉子拿着钥匙开了门锁,进来后将徐硁提溜起来,给他松掉绳子,拍拍身上的草壳,“两位好汉,我这能回家了么?”徐硁紧张的问道。

    “哈哈哈,小官人莫要说笑了,哪有没付钱就放人的规矩,是俺家哥哥想见见你罢了,赶紧走吧!”那瘦高的汉子推搡着徐硁走出牢房。

    此时能听到阵阵江涛的声音,大片的芦苇荡在幽暗的夜幕中的显得异常吓人,好似阴曹地府一般光怪陆离阴森恐怖,走到大厅外面时已经听到里面大声的吆喝声,粗俗的叫骂声混作一团,进入大厅之后场面更是混乱嘈杂,四五十个汉子围在七张八仙桌子前大腕喝酒,四周的火盆将房间烘托的异常热烈和亢奋。

    中间的一张桌子坐了四位汉子,中间为首那个汉子有点老态,虽然强壮裸露的肌rou还在炫耀,但是斑白的鬓角已经告诉大家这位年龄不小了。汉子的左手边那人竟头裹方巾好像是读书人,但眼睛里却毫无读书人的平和,到是满眼的戾气,加上嘴角的伤疤显得异常骇人,坐在右手的就是将徐硁绑来的汉子,虽然徐硁不知道,但是通过外表就能看出是个练武的高手,精悍锐利的敢死之士。最后那位长相上与匪首很是相似,二十岁左右的年龄让他和桌子上的三人显得有些突兀,但那鬼魅笑容让人感觉总是不寒而栗的感觉。

    “哈哈哈,大家不要吵吵了,大哥有话要问这小官人。”左手的疤面一讲话,底下的水匪等不再吵闹,偶尔有人喝一碗酒。“底下那人说吧,哪里人,家里能有多少家产来赎人?”匪首一边喝酒一边问道。

    徐硁这时也有点豁出去的感觉,或者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反正他们要的是钱暂时还不会伤我性命,“小生徐硁乃扬州人士,家严是扬州初晋盐商,不是什么富豪。”徐硁揖礼后大声说道。

    “不是什么富豪?谁家牛车里随随便便就有一百多两银子,耍俺们那?”右手边的三当家拍着桌子说道。

    “那是小生画画所得,不是父母给的。”徐硁赶紧摆手解释。

    “哦,看你小小年纪不是诓我们吧,你师承何门?”疤面的二当家突然问道。

    “小生总角之后便随金陵徐公习画,还未出师。”

    “可是号称徐金陵的崇钜公?”二当家脸色突变急忙问道。

    “正是恩师,小生是关门弟子。”徐硁赶紧答道。

    疤面二当家在匪首耳边说着什么,匪首眉头已经皱出几层,然后不断瞄向徐硁这边来,好似有什么难为情的事情有些纠结。二当家见大当家犹豫不决,便起身说道,“大哥有些醉了,需要回房休息,我随三弟将大哥扶回内间,小锦哥照看着点场面,让大家大口吃酒不醉不归。”说着给那精壮汉子使个眼色,三人起身就走,没有理会徐硁。

    徐硁傻傻站在那里好似自己是空气一样,没人愿意搭理他。此时肚子不争气的咕噜起来,徐硁中午和晚上都没吃饭,他闻到酒rou的香味,不断地吞咽着口水,谁让他从中午到现在就吃了几个点心。

    此时有人已经瞧见这窘相。“那个书生,到我这桌来陪我喝酒。”那叫锦哥的水匪走过来,拉着徐硁就去饭桌。

    “这吃饭有没有什么讲究啊?”徐硁不安的问道.

    “吃了这桌饭,大伙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以后大伙一起发财,大碗喝酒大块吃rou,大伙说是不是啊。”锦哥端着酒碗向四周大声喊道,底下的喽啰们高声起哄,“是,那肯定是啊。”

    “那,那,那我还是不吃了。”徐硁摆摆手赶紧说道,

    “酸秀才,俺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看不起俺们吧,那就站看着俺吃,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