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孤雁

    五月十八日午时，曹贤顺率军终于赶到甘州，他将军营扎在城南，徐硁几人一直呆在曹贤顺的中军大营从不外出接触任何人，曹贤顺交代徐硁几句后便带领卫士进入城内，商讨围剿甘州回纥的战略计划，虽然曹贤顺是来凑人数的，但是敢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徐硁自从进入了甘州，心一直就悬在外面，现在最危险的时刻才刚刚开始，最担心的那个人到现在还杳无音讯。

    卫慕鸿在四月十四那天就已经被卫慕容直接安排进祖宅居住，虽然卫慕山喜心中非常的不满，但是在李德明对于卫慕族的高压处理下，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这些事情，现在他疲于应付的是将卫慕家积攒了四代的心血开始往外面送，这已经让他在家族成员面前有点失去了往日的威信，第一批九千件兵器和十万只箭矢于四月十五日押运出兴州城南下凉州。

    今天是四月二十二号，第二批卫慕家的武器正缓缓的走出城门，一个面色枯黄的卫慕家军士在马上回头看着兴州城，这个养育了她十年的地方就要分别了，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兴州了，这个人便是卫慕鸿。

    在四月十四那天被接到卫慕家的祖宅之后，卫慕容就将她喊到身边，卫慕鸿位于这个严肃的老头一向敬而远之，毕竟这位是卫慕家十几年前的族长，他当年退位的时候可是杀了一批卫慕家的人，让整个灵州旁的黄河水都染成了红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想和徐硁在一起？或者徐硁身上的乐观，好像真没有多少，或者是徐硁身上的画技，这个她根本对绘画几乎一窍不通，或者只有徐硁那种自由的心态，对自己平等的态度才是最吸引自己的吧，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卫慕鸿永远都是快乐的，这就足够了。

    但当她知道，那个老头说出可以让她去找徐硁的时候，她被震惊的语无伦次不知道当时说了什么，或许是感谢这位老人的话吧，这位老人却说了一句让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段话。

    从今以后你就是一只孤雁，你要为雁群找到回家的新路线而独自远行，让幼小的大雁不必再经历生死之地，这趟旅途注定是孤独和充满危险的，我没有什么能给与你的，请带上这厚实的羽毛，敏锐的眼睛及我们的祝福，出发吧。

    一排大雁正从卫慕鸿的头顶向北方飞去，大雁的叫声好像在呼唤偏离航线的那只孤雁，这就是他们的祝福吧。

    卫慕鸿催马向前方追去，那里也是她即将孤独的旅程。

    党项人的在凉州的进攻也是趋于白热化，本来党项人是不善于攻打坚城，但自从他们不断吸纳汉人的技术成果和作战方式，他们对于一般的城寨进攻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但是对于凉州这样的坚城，进攻的勇气要远远大于进攻的技术，这已经是围困凉州的第十三天了，李元昊的残暴早就深入回纥人的心中，他们知道自己开门投降是死，战死在城头上也是死，还不如死的有点意义一些。

    李元昊不愿继续消耗党项人的性命，毕竟党项人才不到三十万人，不能打一座城就死了一万多人，那等他打下整个西北怕是要死一半的党项人，这会失去他统治的根基。

    卫慕家的车队在离凉州还有两百多里的草窝寨遇到了从瓜州回来的卫慕族人，他们带来的消息令卫慕鸿兴奋不已，卫慕鸿在兴州就一直在祈祷上苍的眷顾，看样子天神真的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她算了一下从此处到达焉支山的时间至少还要十天，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剩下十二天，她一分钟都不想耽搁。

    但有的人却不这么想，即使他们不知道卫慕鸿在这个车队之中，他们也会阻止车队的再次前进，当卫慕家的车队五月十三日上午到达凉州的时候事情便脱离了卫慕鸿的掌控。

    “请世子放我们出大营前往甘州，若是误了期限影响甘州的战局，下官恐怕大王会生气。”这次押运兵器车队的管事对于李元昊私自扣押车队感到万分的不满，但他知道李元昊的习性，也只能把李德明搬出来。

    “怎么还想拿父王来压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李元昊喝了一口酒，“凉州战事吃紧，这批兵器和箭矢我们征用了，你赶紧滚回去汇报吧。”

    “请恕下官恕难从命。”卫慕家的管事也是硬气回答。

    “哈哈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元昊将酒碗摔在地上，“来人呐，给我拖出去砍了。顺便把卫慕家的货全给我卸下来。”

    一群军士进入大帐将眼前那人拿下，正欲拖出砍了，张元此时发话了，“慢着，好生将这位管事送到卫慕家车队去，不得无礼。”

    李元昊看了一眼张元，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耐烦的说道，“愣着干什么，按军师说的办。”

    等这些人走的很远了，李元昊还未等将话说出来，张元先开了口，“世子一定在想张某为什么会阻止世子杀人。”

    李元昊点了点头。

    张元说道，“张某有一个更好的注意，既可以借刀杀人也可以帮助世子拿下凉州城。”

    李元昊知道张元的能耐，“哦，说说看。如何借刀杀人，又如何拿下凉州城。”

    张元整了整衣衫，“世子，我们明天早上停止进攻凉州，而且还要。。。”李元昊最讨厌张元的这种文人毛病，说话老是说一半卖关子，他示意张元继续说。

    “今天世子一定要宴请三军，杀羊宰牛最好能让凉州城的人看到，然后明天上午世子将卫慕家的车队放行即可，世子命人在北门埋伏好三千人，等回纥人拉着车辆入城时快速杀入，张某保证明天凉州城必破。”张元很有信心的说道，“请世子给张某三百人去追杀卫慕氏，他们要是不逃必定会和回纥人斗的两败俱伤，要是他们逃了刚好张某便行军法之事。”

    李元昊想了想这连环计果然高明，他很想知道张元这样的人才大宋为什么弃之不用。他很认同张元的想法，“好，张先生果然大才，但是我军器械也真是不多了，那就以十车粮草换他十五车军械，这个亏我就吃下了。”

    张元适时的拍了句马屁，“世子果然高明，比张某想的周全，这样既能减少卫慕家的怀疑，也能更加引起凉州的贪欲，这是便有张某去办吧。”

    卫慕鸿一直觉得李元昊不会那么好心的放他们离开，虽然强占了五万只箭矢还让他们押运粮草，但是卫慕鸿依然感到危险在靠近，只是她已经没有时间来得及思索这其中的关节。

    五月十四，天明之后他们从凉州城的东边走到西边，正午时分便渡过石羊河，看着已经渐渐消失的凉州城，卫慕鸿感觉自己难道想多了。

    一根利箭擦着卫慕鸿的头盔射入后面的货车上，“敌袭，敌袭！”

    卫慕鸿不知道被谁一把从马上拽了下来，正当她还在恐惧的时候，一股热血喷到她的脸上，一个军士替卫慕鸿挡了其余的弓箭，卫慕鸿被拖入车阵之中，一旁就是负责车队的管事，“七姑娘，老夫发现埋伏的这些是回纥人，他们应该是抢夺物资的，老夫打算撇下所有粮食和部分军械，冲出包围杀向甘州。”

    不等卫慕鸿回答，那老管事抽刀砍破装着粮食的麻袋，并打算放火烧毁粮食。

    nongnong的黑烟引起了张元的主意，接着他就看到远处一行车队想自己这边急速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