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煮酒论英才
在座几人可以算得上整个淮南路的天团组合了,赵昌和崔白一见如故,徐硁想到这二人一个是当世的写生第一人,再过十年崔白就接过了这个名号,而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知道这次相遇二人会不会有更加绚丽的火花擦出。 俞谨虽然十年多没有cao刀主持建设,但是他手中的俞皓《木经》和自己编纂的《机械》,是整个大宋建筑方法和大型机械使用的经验总结,只这一点就给徐硁带了足够的信心完成工程。 当然还有徐硁年前就派人通知的郭熙,他应该也会在这几天到达扬州,徐硁当然也不谦虚的讲,以他千年的知识和如今的画技,在当前的大宋画坛完全可以开门立派,这项工程的五位核心人员就是当今的官家想凑齐都很难。 徐硁忽然想起三国中的温酒论英雄,他端起酒盏看着朗朗的星空,“今天这月亮也是应景,知道当世的画坛和营造的新锐皆在此,它也想过来沾沾光啊。” 赵昌笑着说道,“四郎,过于自大了,月亮乃是神物,我等是沾了它的光啊。” 俞谨也甚是谦虚点头说是。 崔白也端起酒盏来到徐硁面前,“安石大才,敢与月亮争辉,崔白佩服!” “来,师兄,子西,子敬,满饮此盏。”徐硁给三人再次倒上温好的米酒,“月亮在神圣,终究是一个死物,我们人才是万物之灵,他日有幸,我们一起去月亮上饮酒如何?” 俞谨也渐渐放开了,“哈哈哈,安石好爽,俞某真是不足万一,能遇到安石,真乃俞谨之幸。” “哎,子敬,不可妄自菲薄。”徐硁端起酒盏说道,“论当时营造第一人,徐硁不敢说是子敬,但是当世年轻一辈中,我徐硁敢以项上人头作保,子敬必是独占鳌头。” 赵昌也端起酒盏,“俞公建造的开宝寺木塔是何等精妙,当年我还年少,曾有幸目睹,真乃巧夺天工,子敬啊,老夫观你有重树俞家辉煌之心,那就挺起腰杆,方尖碑就是你出山的第一作,来,我们敬未来的营造第一人。” 徐硁几人一气而下,俞谨不等他们喝完,拿起酒壶,“几位兄弟,这么看重俞某,俞某要是不尽力真就天地不容,来,俞某为兄弟们斟满,俞某本打算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是安石给了我崛起的信心,这一盏,俞某谢谢各位兄弟鼎力支持。” 徐硁喝完擦了擦手,“子敬说完了,那我们来说说画坛年轻一辈吧,师兄先说。” 赵昌摸了一把长须,站起来走了走,“哎,自恩师,黄居和范宽相继离去,大宋的论画坛若说当世第一人许道宁,燕文贵可以争一争,其他的都不过耳耳。” 徐硁接过话茬,“师兄刚才还说不可妄自菲薄,怎么把自己给忘了。” 赵昌又饮了一盏,笑笑指着徐硁,“老夫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么?你这高帽你自己留着吧。”然后大手一挥继续说道,“年轻一辈不好说,老夫久居西蜀当时英才了解不多,但是当年应天评比,无非四郎,郭熙和韩立仁,就看二十年后你们的成就了,不过老夫当然是看好四郎的。” 徐硁为赵昌倒满,自己端着酒盏,“韩立仁,画技糅合了徐氏画派和黄氏画派,但也是因为糅合过猛,导致他现在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若是他能从这泥潭跳出,必是这第一人的候选之人。” 徐硁又指着自己,“我的画法若说当世第一人,没有什么问题,不是徐硁放肆,当今画派我能一一道出画法和技巧,但,我觉得我们的画法不能只有一条路,我想开创新的画法,不过我深信我的画法不会被士大夫们接受,所以我可以从这里除名了,不过百年之后,我必定会被奉为画坛革新之主。” 俞谨不禁发问,“那这青年第一人必是还没到场的郭贤弟了?” 俞谨一边说一边给酒壶中添酒,然后重新给火炉添了新炭。 徐硁打了个酒隔,“是,也不是。” “不要卖关子,安石。”崔白喝了一盏,当年应天评比他也想去的,可是家中老父卧病在床,只能错过一画成名的机会。 徐硁看了一眼崔白,“郭熙,有三个优势可争第一人,名师,郭熙师从范宽,许道宁和燕肃,这几人画法各有特点,他已经吸收的七七八八了;身份,现在晏殊的小女儿看上了他,虽然晏殊看不上他,但现在还是力捧他的,当然这是往好的说,万一他俩闹掰了,晏殊也不介意再打击他;理论,郭熙这小子,善于学习画技的同时对于画技的总结和提炼,并完善出相应的理论,他由能从这里找出绘画的新支点,这是其他人从未做过的。此三点,他是未来第一人有七成把握。” 在座几人都点了点头,画家他们从来都是以画为主,鲜有对理论上有所建树,即使是徐崇矩也仅是对自己的画作进行总结,没有对当世的绘画流派进行系统的梳理,评比,提炼和升华。 徐硁给自己倒上新酒,“这二成的翻盘呢,就是在座的崔兄了。” 崔白看着自斟自饮的徐硁,一把抓住徐硁的手,“安石,取笑与我。” 徐硁哈哈哈大笑,赵昌和俞谨都非常不解,大家昨天根本就没有听过崔白之名,但是徐硁既然能把他留下来吃酒,说明很看重此人。 “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外因,真正决定画品的其实只有一点。”徐硁看了在座的几位。
“天分!”赵昌和徐硁同时说出。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哈大笑,碰下酒盏随即饮下。 “我很看重崔兄的天分,并非说笑,崔兄天分十倍与我,我深信郭熙二十年后的对手只有你一人。”徐硁慢慢给崔白倒上一盏。 崔白从来都是力争上游的人,他心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这团火焰在徐硁的注视下好像浇上火油一般迅速膨胀,“借四郎吉言,崔白必定不会让各位失望的。” 徐硁和崔白相对而饮,“郭熙的天分与你不想上下,我现在给你创造了最后一成机会,郭熙此番来扬州,我希望崔兄放下身段,好好向郭熙学习,郭熙天性使然,从不介意与他人切磋画技,只要崔兄借此机会能够达到郭熙七成水平,好好琢磨如何在提升一个层次,那么崔兄便有三成的机会问鼎第一人。” 赵昌点了点头,通过半天的了解,他已经发现崔白天分异常的高,要是崔白年轻十岁,他肯定愿意收他为徒。他又看了看徐硁,“不知四郎的新绘画指的是什么?” 徐硁指了指俞谨,“刚才说了,我们的绘画到现在都是一条路子,我想在开辟一条新路,我想将绘画与工艺以及医术相结合,我的绘画将以人物写实为主,不会再以取悦文人的欣赏来绘画,我以后会给不同阶层的人绘画,官员,大商贾,小贩,军人,乞丐,病人等等都是我绘画的对象。” 崔白觉得这只是绘画的对象发生变化,没有从画法上的改变,“四郎,一气说完,又开始卖关子。” “哈哈哈,崔兄,让小弟润润嗓子,还有就是绘画媒介的改变,我中原绘画的媒介一直是以水为调和剂,中间虽有其他东西的添加,但都如浮云一般很快消散,敦煌学习期间,我发现蓖麻油对于矿物颜料的调和十分的顺滑,颜色饱满且容易覆盖,这是水来调和永远达不到的,我此前已经试验了一个月以油为媒介调和颜色,崔兄,等我说完,发现油的调和比水的调和更加的温润,更加的流畅,这种画我打算命名为油画,当然我还有版画,我们对于版画太过轻视,版画和印刷其实有非常大的作用,这也是我以后研究的方向。” 崔白摇了摇叹息说道,“可惜郭熙那小子还在路上,没有能够听到安石这番见解真是今生所憾哪。” 郭熙站在窗前望着明月出身,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淳夫,天气寒冷,别受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