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童叟无欺(二)
书迷正在阅读:法力无边高大仙、史书三国传、玉京城临、太受玩家欢迎该怎么办、当不成儒圣我就掀起变革、逆天修仙:第一女仙尊、我一个种地的,手撕暴徒很合理吧、科技与狠活:魔改异界产业链、我能和古董对话、我的蛊神人生模拟器
“六方……鼓?”楚歌没听明白从楼化安口中冒出的奇怪名号,一双缝眼都快被“没出息”的路鬼气得飞了起来,“区区几个大鼓精,就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大人全族在六界中凶名……福泽鼎盛,当然不屑于知晓人间界此等买卖之地。”路鬼正倒吊着眼细细打量面色奇差的县太爷,奇怪着这凡世生灵竟然也得知那在人间修真界中扎根多年的六方贾,被楚歌骤然一斥骂,吓得整个身子又蜷缩了几分,“大人若去问问中山神大人,他老人家大概是知道一些的。” 小房东没听出路鬼话中暗指她不识人间文字的戏谑之意,反倒更加疑惑地沉思起来。 犼族作为人间界的正统山神,熟知六界中各处角落的掌故。她虽几乎不踏足红尘,却向来比赌坊诸位好友都还要更明了世间众生的来历,如今被昔年的下属说她“无知”,楚歌哪里肯认输? “商葩翼翼,四方之极……这个买卖之地自诩六界中仅此一家,东南西北四方犹显不足,还要算上天地两方的来往生意,合谓六方贾。” 小房东还未从族中祖辈们、还有幺叔告知她的六界掌故中回过神来,柳谦君已字字清晰地提她解了惑。 “你对人间界的银钱来往向来无甚兴致,这个以‘扑卖’起家的买卖之地,当然不会被你当成什么大事。”眼看年轻的县太爷已然冷汗如浆,千王老板在肚里暗暗地叹了口气,接过了这向楚歌解释外来客来历的麻烦差事。 “扑卖?”小房东扬着小脸,面上忽然泛起了恍然的神色,“是那个最少要以一百两黄金才能进门的吵闹地头?” 楚歌身后的路鬼被这话震得跳起了身——将红尘间其他生灵都看成蝼蚁烟尘的犼族幼子,竟然还真的知道六方贾那种铜臭之地? 这位每天都在红尘中来去千里、已有九个年头不曾回过如意镇的路鬼,当然不知晓楚歌与六方贾之间的多年银钱纠葛。 甘小甘入住吉祥赌坊后的一年间,赌坊四人众就开始轮流担起了为女童准备每日两顿吃食的“重任”,楚歌自命是小城的正统管护,当然也没推诿这麻烦得可以抵上整个如意镇俗务的差事。 这九年间,每四天就会轮到小房东来为甘小甘奉上两顿吃食,看似在百里群山间忙得不亦乐乎的楚歌却从未失信过一次——前几个年头里,柳谦君还因为担心这位凶兽幼子太过忙碌、又向来自说自话,恐怕并不能按照甘小甘的习惯找来恰当的吃食,暗中多备下了为女童应急的“食物”。 然而小房东带回来的吃食,甚至比起自由来去的殷孤光他们三人都还要更珍稀难得。上古神兵的残铁、妖境沼泽中的奇毒虫豸、修真山门中花了大气力才炼制而成的五行丹丸……这些个万金难买的稀罕“吃食”,不仅没让柳谦君失望,反倒次次都让甘小甘双眼放光、吃得捧腹且满足。 赌坊四人众在惊叹于楚歌竟能与甘小甘这般“投契”时,并没有认真想过小房东是从哪里、又用了什么法子才弄来这些个宝贝,只当这位异兽幼子必然是从她那凶名鼎盛的族中长辈们借来了这些稀罕“吃食”,才能帮着甘小甘顺利过活。 他们四人与路鬼一样,浑然不知晓楚歌拼着自己脚下生风不输路鬼的本事、在这九年间常常拎着山神棍去了渤海之畔,才换回女童这多年来的饱腹之物。 性子执拗的小房东,哪里肯因为好友的吃食、就去找兄姊或者祖辈帮忙,而犼族众生身居山神之位,也不是什么囤积凡世银钱的族群,就算她去求救,长辈们也只能隔三差五地到处帮她找些宝贝来,压根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她找到了与老头交情深厚、依旧还平平安安地在冀州府城忙碌的土地爷,从老爷子那听说了这个位于渤海之畔、能帮她长久地喂饱甘小甘的买卖之地。 如今的小房东虽在诸位好友的帮助下,已能识得人间界不少以楷书、隶书写就的字,却仍然完全看不懂狂草、篆书等更像鬼画符的文字。于是她每次来到渤海畔荒原上时,都没能认出那座看似富丽大气、其实铜臭气冲天的大宅门口,是挂着个以大篆书就的“六方贾”牌匾的。 她只知道,这个以凡间修真界中自创的结界之力护住了宅门的热闹地头,会拦住每一个意欲进门的客人,收取黄灿灿的一百两金子,才给予放行。 而轮到她进门的时候,只要从大袖中抽出山神棍随意晃晃,就会被满面惊恐的守卫直接让进门里,不需要像身后的各路生灵一般空等半天。 冀州土地没有骗她,这个地界虽然吵闹不休、常常会有不识相的生灵冲撞了她,可楚歌每次来到这里,绝不会空手而归——百两黄金的进门高价,倒也让这里买卖的物事确实件件都稀罕无比,就连她这个犼族幼子也不认得其中大半。 这个被几位凡人老板创立的买卖之地,倒真是甘小甘的福地。 而让楚歌真切万分地记住了这个地头做的是“扑卖”生意的,还是托了她从族中带出来的山神棍之福。 小房东勉强知道银钱在凡世间有什么用处,却从来不屑于自己带上多少。而这座宅子里件件宝贝都是天价买卖,她又能拿什么去换? 所幸这庄子里的几位老板都是识货之人。 楚歌在如意镇里虽霸道暴躁,却牢牢地记着族中祖辈们告诫她的“客随主便”之语,这宅子既然不归她管,那么主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于是她每次都如坐针毡地等在茶水齐全的房里、看着院中的宝贝流水般地被搬上来又撤下去,而空旷院落旁的其他房中则随着宝贝的更换、偶尔亮起了灯火来争抢,每一刻每一息都静默无声,憋得她几乎要怒吼出来。 所幸每次都不需要太久,她便能等到某个能送进甘小甘肚里去的合适“吃食”。不知道亮起自己房中灯火便是喊价的楚歌,总会急不可耐地拎着山神棍冲出房来,将她四尺的矮小身影堂而皇之地摆在了院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次被其他房中的客人们当成了另一件宝贝,疯狂地燃起了满院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