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何家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停下了脚步。

    “家辉，怎么了？扯到伤口了？”阿礼赶紧问道。

    “我还是去找个轮椅吧！”邱俊轩说着，就要去找轮椅。

    何家辉却摆了摆手：“不是伤口的事情，是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案子，我们的调查方向怕是走错了。”

    “你的意思是，周护士不是凶手？”邱俊轩开口问。

    “还不好说，走，跟我去确认几件事情。”何家辉说着，带着两人来到了护士站。

    来到护士站前，那个3号房间的家属还没有走，仍然在跟护士叨叨镇定剂没有效果的事情。

    何家辉开口问道：“先生，你说医院给你的家人注射了镇定剂，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么？”

    家属并没有回答，冲着何家辉三人上下打量一番，一个病号服加两个便装，看起来是病人和探病的家属。

    “病人和家属，瞎打听什么？我得警惕陌生人。”这人心中暗道。

    邱俊轩赶紧掏出了证件，开口说道：“先生，我们三个是警察！”

    “原来是警察啊！对了，我听说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死了个医生，抓了个护士，是不是那个护士就是凶手啊？”这人反倒跟警方打探起案情。

    “先生，有关案情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告诉伱。不过你放心，我们警方肯定会保护市民安全的，现在嫌疑人已经被我们抓走了，你们也可以安心治疗嘛。”

    何家辉先是安慰了一句，随后接着问道：“我听你说，你的家人注射了镇定剂，却没有效果，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人开口介绍道：“是这样的，我父亲身患肿瘤，在这里治疗，最近一段时间进行了化疗，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肿瘤也缩小了很多，就是化疗之后的后遗症有些严重。

    恶心、呕吐、浑身无力，总之就是浑身都难受，难受的晚上都睡不着觉。然后医生就说可以注射一点镇定剂，减轻生理上的痛苦，晚上也能睡着觉了。

    于是昨天医生便给我父亲开了镇定剂，我本来以为他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但是我今天上午来探望他的时候，他告诉我昨天晚上还是一夜没睡，原来的那些症状也没有消失。

    也就是说医生给开的镇定剂，完全没有效果嘛，医院给的药，没有效，我自然是要来找护士问个清楚。”

    何家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问护士：“护士，我知道很多药物从使用到见效，的确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但镇定剂这种东西，应该是使用后很快就会起效果的吧？”

    护士则开口答道：“理论上镇定剂起效是很快的，不过也受到很多可观因素制约，比如经常使用镇定剂的人，会产生抗药性；又比如患者个体的差异，会对某一类的镇定剂，反应不敏感，这些都有可能降低镇定剂的效果。”

    “那这位患者，是属于哪一类呢？”何家辉开口问。

    “医学本来就是很复杂的问题，这个需要医生来了，才能做出判断。”护士的回答滴水不漏。

    何家辉又说道：“那我能看一看，这名患者的医嘱情况么？”何家辉又问道。

    护士马上摇了摇头：“非常抱歉，医嘱属于医疗文书，是受到法律保护的，没有经过上级允许，我们不能泄露医疗文书，否则就是泄露患者的隐私。阿sir，你想要看医嘱的话，请出示搜查令。”

    何家辉当然没有功夫去申请搜查令，于是他开口说道：“那患者的家属要看，总不算是泄露隐私了吧？”

    然后何家辉给那个家属使了个眼色。

    “对，现在是我要看医嘱！”家属立刻说道。

    医患之间互相不信任，并不是中国内地独有的现象，全世界其实都差不多。

    医生这边讲完，患者随手去网上搜一下，验证一下医生说的对不对，国外也不是没有。

    这位患者家属就是如此，镇定剂没有效果，让他对医院产生了质疑，再加上何家辉提了一句看医嘱，等于是提醒了他，家属马上表示要看医嘱。

    何家辉则接着说道：“护士，现在是病人家属要看医嘱，这应该不需要搜查令吧？他有这个权力。”

    护士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将平板递给了家属，开口说道：

    “这是3号病房昨天的医嘱，以及医嘱的执行情况，上面有下达医嘱的医生，医嘱下达的时间，执行医嘱的护士，还有医嘱执行的时间，每一条都有确认。”

    家属接过平板电脑，低头看了起来，何家辉也凑上去看了起来。

    “咪达唑仑注射液50毫克，加氯化钠注射液50毫升，以2毫升每小时持续泵入。医嘱下达时间是昨天下午三点，执行时间是昨天晚上八点。”

    下一秒，何家辉猛的意识到了问题。

    “咪达唑仑注射液？我记得那根针管当中，也检测到了咪达唑仑的成分！”

    想到这里，何家辉开口问道：“护士，昨天有没有患者使用异丙嗪和氯丙嗪这两种镇定剂？”

    “不好意思，阿sir，这涉及到患者隐私，除非你有搜查令，否则我不能透露。“护士板着脸说。

    “我不需要知道是哪个患者使用了镇定剂，我只是想知道，昨天你们有没有给患者用过异丙嗪和氯丙嗪！这不算是泄露患者隐私吧！”何家辉开口道。

    “用药情况要写入病历的，只要是病历里记载的，都算是患者隐私！”护士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

    虽说香江对于病历隐私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但护士的态度，摆明了是在故意为难何家辉，大概是这护士觉得，何家辉跟患者家属串联起来，找他们的麻烦。

    “非得公事公办是吧？既然如此也别怪我翻脸了。”何家辉顿时有些恼火，他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警方在杀死刘医生的针管当中，发现了有异丙嗪和氯丙嗪，现在我怀疑这两种镇定剂，就来自于你们医院，也就是说你们医院向凶手提供了杀人药剂。

    如果我申请搜查令的话，也会使用这个理由，你觉得这对你们医院，是有好处还是坏处？医院里不光出了个杀人犯，还为杀人犯提供协助，提供了杀人使用的药剂，这要是传出去，那些八卦杂志会怎么写？

    我听说吕院长可是很注重形象的！到时候会不会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又或者会不会牺牲某个直接责任人，那就说不准了！”

    听了这番话，护士的表情顿时凝固起来。

    见到恐吓有效，何家辉接着说道；“当然，阿sir们也不是不近人情。只要市民愿意配合调查，阿sir也不会浪费警力，去走程序申请搜查令。

    另外我再强调一遍，我对患者的个人信息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昨天有没有患者使用异丙嗪和氯丙嗪这两种镇定剂。”

    何家辉当年也是审讯高手，很多心理素质还不错的罪犯，都过不了何家辉这一关，一个护士又怎么可能是何家辉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何家辉拿捏。

    “异丙嗪和氯丙嗪都是我们肿瘤科常用的镇定剂，昨天应该会有用到吧！”护士无奈的选择了妥协。

    “我要的不是‘应该’，而是确切的信息。”何家辉继续逼问。

    护士拿过平板电脑，在上面查询了一番，然后开口说道：“昨天的确有病人用过异丙嗪和氯丙嗪。”

    “用量呢？”何家辉继续问。

    “都是常规用量，25毫克异丙嗪溶液，加25毫克氯丙嗪溶液，肌rou注射。昨天下午有两个这样的医嘱。”护士回答道。

    “加起来就是50毫克异丙嗪和50毫克氯丙嗪。”何家辉点了点头，接着问：“开医嘱的医生是谁？”

    “这个嘛……”护士又一次犹豫起来。

    之前谈到镇定剂的用量问题，因为是常规用量，护士是可以说的。

    这就像是药品说明书上标注的“一日三次一次两片”，谁生病都得按照这个标准吃药，即便是说出去，也不算是泄露病历信息。

    但要是说起哪位医生下的医嘱，这就牵扯到病历保密的问题了，护士不敢随意透露。

    何家辉看出了护士的为难，他开口说道：“我换个问法，下医嘱的是不是蔡书德医生？如果不是的话，你可以立刻否认。”

    何家辉的潜台词是，如果不是，你就否认，可如果是的话，你也不用承认。这样的话你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猜出来的，你也不算是泄露病历信息。

    护士果然没有否认，而是以沉默应对。

    “果然如此！”何家辉轻叹一口气，开口对身边的阿礼和邱俊轩说道：“我们抓错人了，凶手不是周玉婷。”

    “又抓错人了？凶手不是周玉婷，那是谁？”阿礼问了个憨憨问题。

    “嫌疑人一共就三个，不是邓巧妹，不是周玉婷，还会是谁！”何家辉说着，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黄启发的电话号码。

    “黄sir，我是何家辉，我又发现了重要的线索，凶手不是周玉婷，我们抓错人了。你赶快带人回来吧，别忘了带上法证！”

    ……

    黄启发屁颠屁颠的回到了医院。

    “你在电话里说，找到了重要线索，是什么？”黄启发开门见山的问。

    “我需要法证来验证一下我的猜测，法证人来了么？”何家辉说着望向黄启发身后。

    “来了，就在后面。”黄启发开口道。

    “麻烦让法证去验一下，3号病房的输液泵里，到底有没有咪达唑仑。”何家辉开口说道。

    “咪达唑仑？听着有些熟悉啊！”黄启发稍加思索，开口说道：“想起来了，杀死刘国强的注射器中，就检验到了这种物质。难道说那些咪达唑仑，就来自于3号病房？3号病房的病人是帮凶？”

    黄启发的想象力依然很丰富，也依然没有用到正确的地方。

    何家辉无奈的摇了摇头：“具体经过一会我慢慢给你讲，先让法证检验吧！”

    法证立刻开始行动，检验完毕后，回来汇报道：“我们检测了3号病房的输液泵，里面只有生理盐水，没有找到咪达唑仑。”

    “果然如此，这样的话，证据就有了。”何家辉长出一口气，接着说道；“黄sir，准备抓人吧！”

    “抓谁？”黄启发下意识的问。

    “一共只有三个嫌疑人，剩下两个都被你抓过了，再抓人的话，还能抓谁！”何家辉反问一句，接着说道；

    “对了，之前这里有个医生，名叫孙嘉诚，他人已经去英国了，帮我找一下他的联系方式，有件事情我要确认一下。”

    “孙嘉诚？就是那个邓巧妹提起的，跟死者产生过冲突的医生？我记得他半年多前就移民到英国了。他人又不在这里，应该跟案子无关，你找他做什么？”黄启发开口问道。

    何家辉则开口答道：“咱们香江是认可英国医生的，可英国对于香江医生的认可度，并不怎么高。所以我一直在想，这个孙嘉诚医生能移民去英国，应该也是有些本事的。

    既然能够被英国认可，孙嘉诚医生留在在香江，应该也能够混的风生水起吧？而他跟死者起冲突后，很快就移民英国，我觉得这更像是逃跑。所以就想调查一下。”

    ……

    “蔡书德先生，你涉嫌谋杀刘国强医生，现在要拘捕你。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面对警察的到来，蔡书德一脸的意外。

    “阿sir，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杀死刘医生的凶手不是周玉婷么？她还想嫁祸给我，你们已经抓到她了啊！”蔡书德一脸无辜的说。

    何家辉上前一步：“周玉婷不过是个可怜的替罪羊而已，我们已经找到证据可以证明，杀死刘国强医生的真凶，就是你!

    你为了杀死刘国强，应该做过比较充分的准备，而且你原本就打算嫁祸给邓巧妹的，所以你提前配了邓巧妹柜子的钥匙，还有你提前准备好了安眠药。”

    “这位阿sir，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蔡书德摇了摇头。

    何家辉则继续说道：“昨天晚上，邓巧妹给死者刘国强买了咖啡，而你认为这是个下手的好时机，便以书写病历为由，留了下来。

    你趁死者不注意的时候，在死者的咖啡里放了安眠药，死者喝了咖啡以后，药效发作，便去休息室休息，而你等死者睡熟以后，前往休息室，用过量的镇定剂杀死了死者。

    然后你又前往更衣室，将注射器放进了邓巧妹的柜子里，以嫁祸邓巧妹。之后你在接受警方询问的时候，也故意提起邓巧妹跟死者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将警方的注意力转移到邓巧妹的身上。

    按照你的计划，只要警方调查邓巧妹的话，就会查到她的柜子，然后就能找到那根注射器，再加上那杯含有安眠药的咖啡，是邓巧妹给死者买的，那么警方就会认为，凶手是邓巧妹。

    可让你没想到的是，邓巧妹竟然忘了带柜子的钥匙，她根本就没有开过自己的柜子，你的嫁祸计划失败了。于是你灵机一动，决定转移嫁祸的目标。

    你将那把钥匙，偷偷的塞进了周玉婷的口袋里，这样的话，当警方再次搜查的时候，会在周玉婷那里找到钥匙，就会认为周玉婷才是真凶。

    而你也可以顺势告诉警方，周玉婷和邓巧妹正在争夺护士长助理的位置，也就给周玉婷补齐了作案的动机。

    然而周玉婷却在警方搜查之前，发现了自己口袋中的钥匙，同时她也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她没有马上告知警方，而是将钥匙塞到你的口袋里。

    周玉婷反嫁祸给你的这个行为，我猜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所以你决定顺水推舟，假装不知情，然后演了一场好戏。

    当警方从你的口袋里搜出钥匙的时候，你先是装作很吃惊，然后开始辩解，紧接着提出让警方验钥匙上的指纹。

    因为你很清楚，那把钥匙上没有你的指纹，而周玉婷将钥匙放进你的口袋时，上面沾到了她的指纹。只要是验指纹，就能坐实周玉婷的凶手身份！

    事情也跟你计划的一样，我们在钥匙上检验到了周玉婷的指纹，而你就装作被冤枉的样子，顺势将周玉婷和邓巧妹正在争夺护士长助理的事情告诉了警方，坐实了周玉婷的动机，你也就脱罪了！”

    “呵呵，这位警官，你的故事讲的很精彩，不过故事终究是故事，我是清白的，你说的这些，没有做过。”蔡书德一脸淡定的说。

    见到蔡书德如此有恃无恐，何家辉开口问道：“蔡先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警方根本找不到证据？”

    “阿sir，你不用套我话了，我刚刚都说了，我是清白的，所以也不可能有什么证据。”蔡书德自信满满的说道。

    何家辉呵呵一笑：“你觉得如果我们没有找到证据，敢上门抓人么？”

    蔡书德不屑的翘了翘嘴，语气嚣张的道：“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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