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五 老道
沉入到悟道中时,程振不会在意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几日,程振再一次驱舟返回康平城时,却在上岸后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时一个青衣老道,其人须发皆白,面相清癯,脸色红润,略微带些病色,似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道童,为老道背着褡裢。 老道见到程振后,就稽首行礼。 “小道吴通,见过前辈。小道此前身受重伤,多亏前辈所寻的灵参方才恢复,今日特来拜谢。” “灵参?道友便是杨东家口中的吴道长吧?” 听到这吴通口称前辈,程振就知道自己的修士身份被看出来了。他之前也隐藏了灵光,不过那是针对凡人的。若是有修士精通望气术,仔细观望下还是能够看出端倪的。 他略一回神就想明白,这位应当就是杨硕所说的那位吴道长,是以由此一问。 “小道不过后学末进,在前辈面前不敢称什么道长。小道确实和杨东家有些交情,他之所以要寻灵药也是为了小道。” 程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吴道长也不必叫我什么前辈,我也不过是初入道途之人,你我道友相称便是。” “这……”,吴通略作犹豫,见程振不似作伪便回道:“便依前辈…呃,依道友所言。” 吴通毕竟年过七旬,老于世故,先前之所以如此是看不透程振修为,依照修士间的礼仪才口称前辈。见程振不在意这些,也就顺势改口了。 程振看看道旁树下有不少为游人设置的石凳,示意吴通二人去那边坐下说话。 “听闻道友在小康山修行,这几日略有感悟忙着修行一时没有抽出时间去拜访,不想道友却先找上来了。” “惭愧!本该早来感谢道友,只是前几日贫道忙着调制伤药,身体好了方才前来,还望道友勿怪。” 程振听了笑着挥手道:“道友不必谢我,那灵参说来也是杨东家的福通号收到的,只是经我手罢了。道友要谢也要去谢杨东家。” 吴通却道:“杨东家那里自然要感谢,不过,道友这里也要感谢。若非道友慧眼,那灵参多半会被当作普通山参处理了。” 吴通所说得倒也不算错,程振也就不在这上面纠缠了。而是,转移话题,问起了其他事情。 “道友在此地修行多年,不知对此地修行界可熟悉?附近可还有其他道友修行?” 吴通听闻程振说到修行界,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明白程振在问什么。 “看道友当是有出身的,却要让道友失望了。康平城这里不是什么灵地,根本谈不上什么修行界,算上贫道在内,不过有几人粗通些微末手段罢了。” 吴通说完叹了口气方才继续道:“城北有一王婆,会些请神巫蛊手段……百里外有以张猎户通御兽还能喝人下马……往东的河湾镇上,有个李木匠,会些魇镇手段……早年还有位铁口神断,通望气、擅堪舆,不过已经去了他处。” 吴通说了一会,听得程振暗暗皱眉。这些怎么听都算是正经的修行者,大概率只是一些会些奇术的普通人。看怪不得吴通说,康平城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修行界。 絮絮叨叨说完,吴通又叹了口气,自嘲道:“说来惭愧,贫道也不是早年机缘得了一修行残本,这才踏入修行之门。但也就得了些皮毛,粗通些养生术罢了。虽说贫道也不太看得上那些人,但真的说起来,自己又能比他们强到哪里呢?” 对此程振也只能安慰道:“我观道友气息清净,生机盎然,想来道友所得传承当是出自玄门正宗。只此一项就强过其余人不知多少了。” 他这也不全是安慰吴通。出自玄门的功法,即便无法修行到多高深,但也不会带来什么隐患。不限有些传承,修行之人往往五劳七伤,最后可能还没有普通人活得长久。
听闻程振所言,吴通眼前亮了亮,略扫先前颓废。 “让道友见笑了,贫道几乎没遇到过修行中人,见到道友不免话多。险些忘了,道友若是想到真正修真界,不妨向西北方向,距此一千二百里的地方,据说又专为修士设立的坊市。这是几年前那位铁口神断告诉我的,不过那时我年过七十,也失了寻幽探秘的兴趣,便没有成行。” “西北方向?若是有空倒是要见识一二。不知那坊市如何寻找?可有什么信物?” 吴通闻言又是一愣,坊市还要寻找吗?还要信物?这些他都不知道啊。 见吴通茫然摇头,程振心中了然,这位道友看来真的没怎么接触过修真界。若不然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 修士所建立的坊市肯定也是建在灵气汇集之处,多半会有阵法遮掩,很多坊市还需要有坊市颁发的信物方能进入。 吴通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看来就是机缘下得了一部经书,然后就闭门造车自修自悟到如今。也幸亏他没有去找寻那坊市,否则多半找不到门路也是白跑一趟的结果。 程振没有问出什么,还得给吴通简单解释一下坊市的特点。 不过,没有问到如何进入坊市的法子也没关系。以他玄光境的修为,只要知道大致位置,要找到坊市不难。即便没有信物,对于玄光修士,大多坊市也会通融一二,甚至会主动送上信物。 别看在溟沧派中,一名玄光弟子算不得什么。但是放到整个修真界,玄光修士已经是值得认真对待的存在了。不说有多尊贵,至少能让不少势力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