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糖衣炮弹腐人心 ,虚实试探终离城
反倒是李欣的日常所需,月氏人供给的极尽奢华,天南海北的美食,美酒佳酿,精致的器具,醉人的音乐… 这让李欣觉得在月氏比匈奴单于庭生活还要舒适,反倒在昭武城他活的更像是个王子。 但李欣见过了太多的糖衣炮弹,难道就拿后世常见的水果考验干部? 说笑归说笑,李欣清醒的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自己明守本心的同时严令众人恪守本分。 除了科莫朵乐尔外,李欣不和任何一个月氏贵族有瓜葛,甚至没有一次请求出昭武城。 这种近乎于孤立的生活方式,让科莫朵乐尔警惕了半年的心松了下来。 终于科莫朵乐尔在王宫晋见了月氏王塔宁诺阿,言明王子冒顿已经让月氏的奢侈生活腐朽了雄心,在驿馆里宛若圈羊,早已不是当年救匈奴于水火的雄鹰了。 现在的冒顿宛如骏鹰失去了向上翱翔之心,苍狼褪掉了犬牙,河中的鱼跳进了网里,可弃之。 塔宁诺阿点头允之。 几日后,李欣逐渐发现餐桌上的饭菜较之往日简陋了许多,嘴角也勾起了半年不见的弧度。 自己刚来时不露出些马脚,必然让科莫朵乐尔以为他所图盛大,现在等到对方变招,李欣便可后发制人,但现在时机还不到。 月氏人对李欣的餐饮供给近日内骤减,逐渐从珍馐美味变为了普通餐食,最后居然有发臭的食物端了上来。 拉住了想去找月氏人理论的帖木尔,李欣知道这是月氏人耐心用尽的信号。 他果断愤怒的掀了桌子,自此不再吃驿馆供应的餐饮,一切用度都花高价,在昭武城内最好的馆子月亮居购进。 知道李欣如此作为的科莫朵乐尔只是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后,随后便下令裁撤了大部分暗中监视的暗哨。 之后日子过的平稳了起来,不过在昭武城内,想要维持奢靡的花销着实不易,尤其又是月亮居这种消金窟里,只进不出,短短半月李欣便将所有的家底败了个精光。 这让李欣的用度逐渐捉襟见肘了起来,最后在断粮两日后,李欣不得不惶恐的找到了驿馆令科莫朵乐尔,开口准备典当。 时刻关注李欣活动的科莫朵乐尔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是李欣厚颜无耻的说出目的后,热情的款待了李欣。 科莫朵乐尔还巧不巧的意外发现,掌管驿馆日常用度的驿馆吏,克扣了王子的粮供,他借此重重处置了几个吏官。 明面上替李欣报了仇,但也将黑锅狠狠甩在了李欣身上,自此驿馆中人见着李欣都是绕道走,李欣彻底失去了任何能帮助他的人,信任不在。 不过就算这样,李欣在科莫朵乐尔面前依旧表现的反应迟钝和一无所知。 现在他眼里只认钱,科莫朵乐尔如约拿了当物付了钱,还言明李欣以后还有此事只管来,作为朋友的科莫朵乐尔绝不会袖手旁观。 有了科莫朵乐尔的承诺,李欣更加大手大脚了起来,短短几日兜中又见底。 周而复始。 月余来,李欣一行人除了衣物外便当无可当,甚至连阿琪格头上的玉簪,都被李欣拿去处充了欠款。 科莫朵乐尔算是见识了这位匈奴王子的败家,不过但凡能从李欣身上捞到油水,他却从不手软,短短月余李欣一贫如洗。 乐见其成的科莫朵乐尔小眼睛总是在李欣身上打转,这些日子两人你来我往,熟络程度水涨船高。 现在的两人已经能在驿馆里互相讨价还价,丝毫没有贵族气概,反倒像两个市侩的商人。 渐渐在李欣的反复难缠下,科莫朵乐尔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戒心,一个能和他计较几文半两钱得失的王子,能有多大能耐? 就在科莫朵乐尔自以为驯服了匈奴王子而沾沾自喜时,和他朝夕相处的李欣同样觉察到了其心态变化。 经过不少日子的观察,李欣今日准备试试水,他从别处打听到,现在科莫朵乐尔正为重选御马场的主事人而烦恼。 以前的主事人因为养马不善,饿毙了月氏王塔宁诺阿的一匹爱马,直接被定在木驴上活活饿死。 其实御马场的主事人跟奴隶没什么两样,月氏人看不上这些细屑,所以李欣觉察到了机会,因为这个御马场在城外。 在脑海里合计了无数遍剧情,李欣终于鼓起勇气提着一床被子,来到了科莫朵乐尔的屋子里。 一见面李欣就堆笑道:“大人公事繁忙,还能抽空见外臣,真是劳心了。” 科莫朵乐尔坐在榻上也不起身,小眼睛一眯,右手自觉的摸着小胡子,挪揄道:“不妨事,怎么着,王子今日又手头紧了? 不过王子和咱朋友归朋友,您手里的被子可是驿馆发的,想当物可不作数啊。” 李欣一听面上立马露急,连忙将被子放到案几上,向着科莫朵乐尔走近两步,然后又懊恼的退了回来。 顺了案几上的被子,塞到屁股底下,李欣懊恼的坐了下去,满面愁色却又诡辩的说道:“大人,这那能啊,外臣怎么敢拿驿馆里的东西来消遣您呢,今日外臣不是来当被子的。” 科莫朵乐尔面不改色,心中却鄙夷不已,静等李欣下文。 片刻,望着抓耳挠腮半天啃巴不出一句整话的李欣,科莫朵乐尔终于不耐烦的问道:“王子不是来当被子,难道是来招工的不成?” 李欣心中一振,眼见有戏,连忙恍然大悟般装憨答道:“对,对,是,是招工,能为大人分忧是外臣的本分。” “哦?” 科莫朵乐尔眉毛一挑眼露异色,伸手端起杯子润了口水,不慌不忙的问道:“怎么?王子今日如何想到这茬了?” 李欣立马狗腿子般跑上去,为科莫朵乐尔的杯中填满了水,再一次啃哧了半天,才说道:“大人,这不是实在揭不开锅了嘛,现在除了外臣身上的这身粗布麻衣,外臣能典当的可都交到了您手里了,真是一穷二白。 本王子的护卫们早早便外出上工去了,外臣也不能闲着不是。” 闻言科莫朵乐尔愤然的一拍案几,冷声呵斥道:“难道还是小臣害王子成这样了不成。”
李欣立刻维诺,低声连道不敢。 科莫朵乐尔看着李欣的丑态便也懒得计较,冷哼一声,不屑的问道:“那王子想要个什么活呢?” “外臣瞧着驿吏这个活计不错,不知…” 还未等李欣话完,科莫朵乐尔便喝断了他,心中暗骂李欣懒蛤蟆想吃天鹅rou,居然张口要官。 科莫朵乐尔冷哼道:“王子殿下,小臣这里要驿吏没有,倒是城外大王的御马场里还缺个主事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科莫朵乐尔以气势压他,李欣唯诺不言,心中却游移不定,难道这又是试探? 见科莫朵乐尔的神色不像是故意诈他,跟科莫朵乐尔打了半年的试探,这点自信李欣还是有的。 机不可失,李欣面露难色,颇有些悲戚的推辞道:“大人,御马场可是在城外,大王有令不让外臣出城啊。” 科莫朵乐尔不理李欣,哼道:“不打紧,每日进城来驿馆点个卯便好。” “外臣怕一个人做不来,误了大王和大人的大事,那罪过可就大了。” 科莫朵乐尔深深望了一眼李欣,他知道李欣刚来昭武城时城门受辱的表现,暗思难道这个冒顿,真如街上人所说的孱弱、胆小不成? 自己的百般试探下,冒顿的表现也不像是在装,难道是我太过多疑? 若冒顿往日都是装的,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想到此处的科莫朵乐尔心中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虽然上面催得紧,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另谋他人吧。 李欣的心此时也提到了嗓子眼,暗骂是自己心急了,难道科莫朵乐尔这老小子发觉了什么不成。 不明敌情的李欣只好继续苦着脸,互相试探的两人皆闭口不言。 科莫朵乐尔看着李欣想了想后,放弃了原先的想法,他觉得冒一次险让冒顿出城,没有马的匈奴人就算跑也跑不远,正好借此机会,看一看这个冒顿是真傻,还是装傻。 打定主意,科莫朵乐尔冷声道:“既然一个人做不来,不是还有阏氏嘛,你们夫妻二人便一起住在马场吧。” 李欣正想嗫嚅开口,只见科莫朵乐尔伸手一拍案几,冷哼道:“王子,如此美差可是看在月氏和匈奴两国休戚与共的面子上才给你的,我月氏国内想讨这个差事的人可不少,能为大王效力应该感到荣幸,想来王子在昭武城这么久也待烦了,出城散散心也好。” “大人,小王已经习惯了昭武城的生活…” 科莫朵乐尔大手一挥,决定道:“行了,王子无需多言,明日启程。” 眼见科莫朵乐尔如此强硬,李欣心中犹疑,不放心的他硬是又软磨硬泡半个时辰,终于确定科莫朵乐尔不是说笑后才堪堪住嘴。 最后如丧考妣的李欣被科莫朵乐尔撵了出来。 走在回去的路上,李欣心里兴奋的大吼,偷偷挥拳打气,这个开始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