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做个交易
亲临战场所带给李鱼的视觉冲击可以说远超于观望时所见，残肢断臂不加遮掩地暴露在李鱼的眼皮底下，人们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手中的刀剑上，几乎都沾满了鲜血，每个人都是沐浴着鲜血的恶魔，恶狠狠地想把对手撕碎。 尽管如此，老陆这边的战况相较于李猛那边还是要显得温和一些，毕竟他们的任务只是阻拦商队撤退而已，而只要李猛那边没有分出胜负，商队的护卫就不会鱼死网破。 双方面对面地对峙着，经过之前的碰撞之后，谁也不敢贸然地出手。老陆此时也挂了彩，手臂上多了条长口子，被他用衣服裹起来，但鲜血还是渗透了出来。 看到李鱼的突然到来，老陆吓了一跳，连忙将李鱼护在自己的身后。 李鱼看到眼前的场景，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更是让他的肠胃阵阵翻涌，但他想着自己心中那个计划，还是强忍住了。 李鱼检查了老陆的伤口，然后对他说道：“陆叔，这里交给我吧，你休息一下。” 老陆有些狐疑地看着李鱼，尽管对李猛这次带李鱼出来的目的心知肚明，他也想给李鱼个磨砺的机会，但这里的局势至关重要，他同样也不敢轻易放手。 李鱼看出老陆的纠结，又对他说道：“陆叔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就在一旁给我压阵吧。” 老陆又纠结挣扎了一阵，终于朝旁边挪了两步，但眼光始终落在了对面身上，警惕着对面的突然袭击。 李鱼对老陆点点头，便迈步走向双方对峙的中间地带。老陆被李鱼的举动吓得天灵盖都飞了起来，刚想上前拉住李鱼，却为时已晚，扑了个空。 “我没有带武器，也没有敌意，”李鱼走到中间之后，举起双手说道，“让你们这里能做主的人来见我。” 商队的护卫一脸警惕地盯着李鱼，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见对面没有任何反应，李鱼的语气有些冷了，威胁道：“我想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希望你们能把握住。” 终于，对面有一个护卫转身朝队伍中心的马车跑了过去，显然是去传达消息。 当白玉公子听完护卫的禀告之后，陷入了深深地思考当中，而一旁的丫鬟这时劝到：“公子，不能轻信这些土匪的话啊，他们这是想骗你过去，然后把你抓住当人质啊！” “不！不管是不是他们的阴谋，我都必须得去看一看，我们根本挡不住他们，溃败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我能给大家争取到一线生机，那一切都还有希望！”白玉公子对丫鬟坚定地说道，说完便推开车帘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李鱼便看到一位与他年龄相仿却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带着一个长相可爱的丫鬟走了过来，而他们身旁则围着几名高大的护卫。呵，倒也潇洒！李鱼在心里对这位公子有些不屑。 公子带着丫鬟在距离李鱼约三五米的距离站定，身边的护卫想围上来，却被他挥手制止。 二人在死寂的氛围当中相互打量着彼此，谁也没有贸然开口卸了自己的气势。 终于，还是公子败下阵来，率先开口道：“我来了，不知兄台有何指教？”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李鱼微笑着说道。 “兄台就是这么做交易的！？”公子指了指周围，然后愤怒地说道。 “那也可以不做，就让他们去死好了。”李鱼摊了摊手，有些无所谓地说道。 “你！？”公子看到李鱼这副无谓的表情，一股火气自心而起，直冲云霄。但想到目前的处境，又把这股火气强压了下去，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这么肯定吃定我们了！？” “那不然你又为什么要来见我？” “呵，就算如此，也要蹦掉你们的几颗大牙！”公子有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味在里面。 听到这话，李鱼没有多言，只是立刻转身朝己方阵营走去。 “站住！”公子对他的动作有些意外，急忙叫道，“说说你的交易。” 听到叫喊，李鱼这才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盯着他。 公子被李鱼盯得发毛，显得有些畏缩，说道：“你。。。你快说。” 李鱼朝身后的人群挥了挥手，便有一人把一个罐子给他送过来。李鱼接过罐子，扬了扬，然后对公子说道：“用这个东西，换你们这次所有的货。” 公子听到李鱼这近乎于羞辱的话，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就上来了，“你说什么！？你未免太过狂妄了！你以为你是谁？用这样一个破罐子就想换我们所有的货，你知道这批货物价值多少吗！？” 李鱼对他这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嘲讽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地说道：“重要的不是这个罐子，而是罐子里的东西。就像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重要的不是这批货物，而是脖子上的人头。” 说完，李鱼把罐子放在了面前的地上，示意他来取。 公子被李鱼的话呛得脸色煞白，却不知如何反驳，只好对旁边的丫鬟说道：“绿萝，你去把罐子拿过来。” 一旁的丫鬟照做，将罐子递到他的手上。他用被气得有些颤抖的手打开了罐子。 一瞬间，一股浓烈的酒香便四溢了出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咽了咽口水。 公子震惊地看着罐子里的液体，饶是以他的世面，也从未见过酒香如此醇厚的酒！然后一脸怀疑地对李鱼说道：“这是酒？” 李鱼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酒叫神仙酿，全天下独一份。” 公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眼神也复杂了起来，出身商人世家的他深知这款酒所蕴含的价值，甚至可以说此酒一出，天下便再无美酒。 但他在没有摸清李鱼目的和底线的情况下，也不敢贸然答应李鱼的要求。 “你要交换这酒的配方？”公子问道。 “不！”李鱼摇了摇头，“准确地说是这酒的经销权，我只管供货，至于你们卖多少钱，卖给谁，我一概不管。” 李鱼知道，对于清风寨来说，纵使是酿出了此等美酒，怎样卖出去仍然是个大问题。 他们没有一个正当的身份，也没有渠道，与其砸在自己手里，不如成全他人之美，自己老老实实地当个供货商就好了，如此还能给自己拉拢一位强大的盟友。 听到李鱼的回答，公子摇了摇头，说道：“酒固然是好酒，但所有的货物未免有些多了，如果是一半的话，我可以做主同意这笔交易。” 李鱼看穿了他想砍价的心思，笑眯眯地对他说道：“你没有选择。” “你！？”公子感到愤怒，却又拿李鱼无可奈何，只能低声说道：“那你想怎么交易。” “每月十五，就在这老人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知道你们经商的都很注重信誉，我们当土匪的也很看重，所以希望你们不要做出些蠢事来。”李鱼说道 呵，土匪讲信誉，倒也是破天荒头回见，公子听到李鱼的话，在心里暗讽道。 “至于酒的价格，给你个良心的批发价，一斤二十两。”李鱼又说道 “二十两！你这价格高出市面几十倍不止！”公子惊呼道。 李鱼见状想了想，然后做出了让步，“那就十五两吧，不能再降了。” 公子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最终还是咬咬牙说道：“十五两就十五两吧！” 但他的心里却乐开了花，十五两？若是卖给京城的达官贵人，上百两都不止！并且隆兴商会还能凭借此酒一举占据京城的酒市，一本万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到底还是个乡野村夫，不知道这酒的真正价值。 而此时李鱼的心里也乐开了花，这傻小子恐怕以为自己赚到了还在偷乐呢，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的成本恐怕就笑不出来咯。 李鱼的蒸馏技术出酒率在百分之五十左右，也就是说一百斤粮食就能酿出将近五十斤的酒，而粮价才多少，他才是真的一本万利！ 更何况，自己也不用考虑渠道的问题，反正也没有签合同，等到时候他们对酒产生了依赖，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揉搓。 就这样，二人像两只狐狸般摇着尾巴笑了起来，气氛也不似之前的剑拔弩张， 在谈话快要结束时，公子问李鱼道：“不知兄台打算何时让我们离开？毕竟早些回去我也好早些与商会里的其他人商议，将这件事定下来。” 李鱼看了他一眼，又笑眯眯地说道：“回去可以，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 听到这话，公子瞬间涨红了脸，芊芊玉指颤抖地指向李鱼，然后愤怒地说道：“你！你！你！卑鄙！无耻！怎会有你这般无耻的人！！！” 此刻的他无比想冲上去撕烂李鱼那张清秀又带有一丝稚气的脸，他实在不能把这张脸和李鱼卑鄙的做法联系起来。 李鱼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一直被自己牵着鼻子走的公子生起气来竟有一副小女儿的嗔态，不过当他把视线逐渐往下转移，扫过公子的脖颈、胸脯时，心中的讶异变成了了然。 “原来是个妞啊。”李鱼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