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灾民

    自从上次李鱼将自己的计划托出之后，李猛和二当家便不遗余力地帮助他在寨子内建立起第一个酒坊。

    酒坊的地址选在了位于半山腰的一间房子里，这间房子的主人之前随李猛死在了老人沟，于是李鱼索性把这间空房打造成了酒坊。

    因为人手不足，李鱼把没名字二人组当中的狗剩也丢到了酒坊，现在的酒坊共有四套蒸馏装置，八个工人，除了李鱼熟悉的施彦平和狗剩二人，其余的也都是李猛信得过的人。

    整个酒坊每天的出酒量在百斤左右，虽然李鱼觉得这个出酒量还是太少，但考虑到规模如此，也坦然接受了。

    几日前，隆兴商会没有食言，为清风寨带来了大批的粮食，但同时提高了自己的需求，扩大了第一次交易的数量。

    看着这批粮食，李鱼乐开了花，终于可以不用再省吃俭用了。

    于是，李鱼让整个酒坊加班加点地运作起来，争取在第一次交货的时候除了满足隆兴的需求外还能剩下一部分为寨子过年做准备。

    但随着隆兴商会的粮食一同到来的还有尚郡郡府的那一纸剿匪令。这件事目前被李猛等人瞒了下来，他们不想破坏寨子里喜庆的氛围。

    但回想起几日议事堂会议上的那一幕，李鱼心里还是摇了摇头，对李猛等人的乐观态度有些担忧。

    原来就在李猛等人知道此事的当天，便叫上了李鱼在议事堂开了个会，李鱼凭借在老人沟积累的声望和手中的神仙酿已经有了参与寨子各项事务的资格。

    在这场会议上，李鱼对即将到来的缴费行动无比地担忧，毕竟现在的清风寨可以说是羸弱不堪，但令他惊讶的是李猛等人却毫不在意。

    一问才知，在清风寨立寨的这几年里，这样的剿匪行动不知听说了多少，但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些官兵们连寨门都没到便折了回去。

    李鱼不大赞同他们的乐观态度，毕竟以前可没有发生过老人沟这档子事，但就算官兵真的来了，李鱼除了跑就只能束手就擒。

    而如今的当务之急是酒坊需要迅速投产，李鱼索性也不管此事，一门心思放在酒坊上。

    在酒坊开始生产的第一天，除了施彦平，其余几人对酿酒的过程一概不知，李鱼便花了一天的时间来做了个现场教学。

    待看到几人掌握了流程并愈发地熟练之后，他这才离开了酒坊。

    李鱼在寨子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马上就要入冬，天气越来越冷了，原本就因为受伤有些虚弱的李鱼早就裹上了大棉袄，却还是感到有些寒冷。

    李鱼对着双手哈口气，然后用力地搓了搓，这才感觉到一丝温热。他站在石阶路上，看着寨子里虽然忙碌劳累，但脸上却挂着笑容的女人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听小蝶说，以往这个时候，往往是寨子里的男人最忙的时候，他们一边要忙着进山打猎，趁着没下雪抓紧时间储备冬粮，一边又要修葺房屋，准备柴火。

    而今年，老人沟之战给寨子里的男丁造成了极大地伤亡，一时间寨子里没有多余的劳动力来做这些事情，便只好交给女人。

    不过好在这次收获颇丰，每一户都分得了不少，女人们也不用去储备冬粮，甚至能过一个丰裕的好年。

    不过，尽管清风寨一片如火如荼的景象，山底下的清阳县却是一片萧瑟，无数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无力地靠在城墙下，甚至有的人无声地倒了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这些灾民都是周围受旱灾影响颗粒无收的村民，他们无家可归，若是不施以援手，根本活不过这个冬天。

    叶知渊站在城楼上忧心地看着这一幕，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前几日灾民刚刚出现的时候，他还能让衙卫大开城门，放他们入城。

    可没想到，随着灾民越来越多，逐渐超出了县城能容纳的量，甚至县城里更是出现了好几起打砸抢的事件。无数的人前往县衙抗议，要求他关闭城门，拒绝灾民入城。

    叶知渊迫于压力，只好下令关闭了城门，但哪怕是关闭了城门，周边灾民不知是受了鼓动抑或是听了什么消息，仍然一窝蜂地涌向清阳县。

    看着底下越积越多的灾民，叶知渊心急如焚，他知道如果不再采取措施，下面的灾民就将失控，变成暴民！

    叶知渊转过头，对县丞黄齐升问道：“我让你准备施粥准备得怎么样了。”

    黄齐升急得满头大汗，却迟迟不肯开口。

    “说！”叶知渊怒喝一声。

    “禀大人，咱们的粮仓里已经没。。。没粮了。”黄齐升吞吞吐吐地说道。

    “没粮了！？一县的粮仓竟然没粮了？黄齐升啊黄齐升，你到底是贪了多少？那可是一县的粮食啊！诛你九族都不够！”叶知渊又急又怒。

    黄齐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哭诉道：“县里的粮仓早就被以黄家为首的几大家分完了，大头被他们拿了去，我拿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啊！”

    叶知渊看着狼狈的黄齐升，终于还是忍住了把他踹下城头的冲动。

    黄家！又是这个黄家，恐怕这次灾民也是他们搞的鬼吧，叶知渊在心里暗自想到。

    随后，叶知渊又对黄齐升说道：“我要你把黄家的罪行详细地写下来，一丝一毫也不要落下，另外把你手中的证据都给我交上来，我要好好地斗一斗这只硕鼠！”

    黄齐升没有贸然答应，他的心中仍有顾虑，毕竟如果自己真的照叶知渊所说去做了，那他与黄家之间便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况且他可不认为叶知渊斗得过根深叶茂的黄家。

    见他久久不肯说话，叶知渊就将他的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附身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地说道：“黄大人，你是朝廷的命官，他们不敢拿你怎样，更何况这次你站在了道义这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再进一步说，他黄家说到底也不过只能在清阳县作威作福，论在京城的影响力，黄家根本上不了台面！黄大人此次若能助我扳倒黄家，未来也未尝不能坐一坐这知县的位置。”

    黄齐升面对叶知渊的诱惑有些意动，但还是忍住了。突然，他悚然一惊，姓叶！京城来的！他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若真是这样，赌上一把也未尝不可！

    见他还在纠结，叶知渊索性再加一把火，只见他直起身子，冷冷地说道：“黄大人若再执迷不悟，等待你的就只有秋后问斩这一条路了。”

    黄齐升浑身直冒冷汗，咬了咬牙，决绝地抬起头对叶知渊说道：“多谢大人抬爱，下官谨遵大人吩咐。”

    见状，叶知渊笑着把他扶起，说道：“你我同僚一场，不必这么客气。”

    至此，叶知渊大计中的第一步收权取得了重大进展，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把县衙里还忠于黄家的那些人剔除掉，不过有了黄齐升这个对县衙知根知底的内应，这项工作很快便可以完成。

    现在让叶知渊焦头烂额的仍然是怎样接下黄家的第一招，妥善地处理灾民问题，若是真的引起暴动，他的一切计划恐怕都要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