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疼痛
回风对于审美一事向来迟钝,此刻见温紫檀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不禁有些郁闷地‘摸’着自己的脸,眼珠子不停地‘乱’转着。 温紫檀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说道:“赶紧走吧。” 三人进了前厅,人已经来齐了,五‘花’八‘门’的人齐聚一堂,正讨论着什么,一看雪舒伊进来,纷纷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参见凝华郡主。” “不必多礼,各位都是爹爹的得力助手,如今肯鼎力相助凝华,凝华感‘激’还来不及,怎当得起如此大礼?更何况如今是在东倪国境内,还是一切从简吧。”雪舒伊作为五莲堂的堂主,身为上位者已久,这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气度自然非同一般,把在场的一干人等都唬了下去。 “前阵子傅大人提议说,拥戴我为凝华王,重回北恺国,与众位王叔一争高下。北恺国虽有‘女’子为帝的先例,可毕竟‘女’子的优势不比男子,难免被有心人说成是牝‘鸡’司晨,搞得国内乌烟瘴气,国将不国,”见大厅内的众人都一副‘欲’说话的样子,雪舒伊抢先说道,“舍弟温紫檀去年就被皇上亲封为华睿郡王,想必由他来领导诸位完成的家父遗愿更为妥当。” 说着,温紫檀站到了众人面前。 在场的许多人是没有见过的温紫檀的,可一见他和温灵犀七分相似的五官,和皇室贵胄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顿时无人再做任何置喙。 “感谢诸位在家父去世这么久之后还保持着对他的忠诚,这份忠贞我温紫檀是不会忘的,若是举事成功,以后在座的诸位都将会是我朝的大功臣,将会流芳百世,享尽富贵荣华。” 温紫檀的这句话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在场的人一听到他说这话,不少人立刻兴奋的脸‘色’发红。 一个扁平脸的商人说道:“既如此,我们即日便启程回北恺国吧。” “不妥,”温紫檀沉下脸说道,“原本北恺国的一代国手白江河在瘟疫爆发后的最短时间内研制除了对抗瘟疫的良‘药’,在‘药’材严重短缺的情况下,挽救了少部分人的‘性’命。可是现在,那些瘟疫发生了变化,原先的‘药’方根本没办法治愈那些病人,这样下去北恺国死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我们需要先在雪莲宫找到‘药’方,再回北恺国。” “现在负责疫情这一块的是与二皇子争锋相对的三皇子,如今三皇子和五皇子已经联手了,如果北恺国的疫情一直得不到有效的控制,那么三皇子与五皇子联盟的势力势必就将被削弱,这样一来,三皇子和五皇子就不足为惧。等他们两方狗咬狗一嘴‘毛’之后,郡王殿下便可从中渔翁得利了。二皇子软禁吾皇,三皇子置万民于水火不顾,导致疫情扩大,光这两条罪名,便可以让天下人得而诛之了。”另一边一个长着三角眼的‘阴’沉男人说道。 “不,我不能罔顾天下人的生死,三皇叔和五皇叔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就先让他们蹦几天吧。一个成功的帝皇是不会将他手中的黎民百姓当成刍狗的,更何况如今西域十六国蠢蠢‘欲’动,有野心没大脑的君王不在少数,若是他们乘着北恺国内‘乱’从西侧攻打进来了,只怕我们会兵败如山倒。北恺国本就地广人稀,家父当年手握三十万重兵,已属不易,可惜在瘟疫中活下来的人却是寥寥无几,还被二皇子收归到了自己的旗下,将军队调离了边疆,驻守在京城附近。如今边疆的军队已经所剩无几,若是西域十六国的人大抵来犯,我们当如何?”温紫檀分析道,“所以解决北恺国是疫情是首要的问题,如果疫情得不到解决,以后我们打起仗来就没有士兵。” 在场不少人纷纷点头,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说道:“那我们找人‘混’进雪莲宫,把‘药’方偷出来。” “一莲堂制毒,二莲堂制‘药’,我原本想着,在她们研制‘药’物的地方也许能找得到‘药’方,但我找了大半个月了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温紫檀摇摇头说道。 “是不是她们也没有‘药’方?或者说她们原本就没打算研制这变异后的瘟疫的‘药’方?”那个‘阴’沉男人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可是我觉得,以雪殇歌的‘性’格,不像是会这么做的人。雪莲宫与稚阳王司徒默奎乃是同气连枝,司徒默奎又与二皇子相互勾结,沆瀣一气,只怕雪莲宫会尽心研制出新的解‘药’,卖二皇子一个人情。二皇子怕是也想拖着,等三皇子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弄’个天人感应,说是梦中得到了‘药’方,然后拯救万民于水火,造出天命所归的假象。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赶在二皇子之前,将‘药’方带到北恺国,治愈被瘟疫折磨的国民,这样民心所向,我等对付起二皇子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华睿郡王英明。”扁平脸的商人立刻拍起了马屁。 “上我在雪莲宫的很多地方都找过了,一直不知道她们到底将‘药’方放在了哪里,或者说根本不知她们是否在堂内研制瘟疫的解‘药’。传言雪莲宫内有一条密道,只有宫主本人知道,我怀疑她们为了防止‘药’方被有心人泄‘露’出去,其实是在密道内研制的。” “那殿下有线索了吗?”一个长得高高瘦瘦,面上白净无须的男子急急地问道。 “线索暂时还不明朗。”温紫檀摇摇头说道。 “殿下,就算你拿到了新的‘药’方,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要是雪莲宫再研制出什么的新的东西来,我们照样难以招架。事情的关键在于瓦解二皇子与司徒默奎的联盟,只有他们一拍两散,我们北恺国才能彻底断了瘟疫的来源。”那个‘阴’沉的男人说道。 “要离间二皇子和司徒默奎的关系谈何容易?两人一样的野心勃勃,意图染指秀丽江山,”说着,他沉‘吟’了一下道,“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我们可以先离间雪莲宫和司徒默奎的关系。” “好主意!”扁平脸第一个发出赞叹。 “殿下心中可是有计策了?”大腹便便的‘妇’人殷切地问道。 温紫檀凝神思索,大厅内也陷入了一片沉寂。 这时候,雪舒伊眼里带着深切的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雪莲宫的长老们一直与宫主不和,妄图篡位,两派之间明争暗斗已有数年。” 温紫檀猛的一抬头,眼前一亮,笑道:“诸位不用担心,我心中已有计较了。” 之后厅内的众人又商议了许多事情,慕回风又一茬没一茬的听着,玩‘弄’着衣服上的盘口,显然是百无聊赖了。这里没有她什么事,不过她也算是明白为什么雪舒伊要把温紫檀带到这里来了,雪莲宫的长老们合谋算计了雪舒伊和他的弟弟,令两人惨死,重生后的雪舒伊既不想自己卷入这趟浑水,又想早些报仇,只好借刀杀人,这刀么,也许就是温紫檀和雪殇歌了。 慕回风反正是没心没肺的,在众人都离开后,笑着对温紫檀说道:“从你认识我到现在,你欠了我多少恩情了?以后你若是身登九五,赏我个护国公当当如何?” “好啊,不过你以后要做的事情,可就多着了。”他勾‘唇’一笑。 慕回风忽然有种与虎谋皮的感觉,上前一步出了宅子。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了,外面还是一片绵绵细雨,周围一片漆黑,慕回风施展轻功和温紫檀朝雪莲宫的方向飞去,在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她转头看了一眼。 也许是因为夜‘色’的原因,眼前的他英俊的五官下是深深的疲惫。 慕回风忽然有些不忍,觉得眼前的少年所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温柔,温紫檀冷漠的神‘色’也软化了下来,点头嗯了一声,消失在寂寥夜‘色’的廊道里。 而后的几日,慕回风在夜间总是能看见白‘色’的鸽子飞进她的小院子,温紫檀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拆信、看信、回信。 慕回风是没有兴趣关心信上到底写了什么的,可是看温紫檀的神‘色’中带着隐隐的兴奋和势在必行,她心里有种预感,只怕他要有所行动了。 第二日下午,太阳刚刚往西边而去,凉风习习,催人‘欲’睡,雪仁正在案前翻看医书,窗外忽然吹落了一地的黄‘色’杜鹃‘花’的‘花’瓣,一片‘花’瓣随风飘进了书的缝隙,他正用将它捡起来,就听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原本是一片脉络非常漂亮的‘花’瓣,此刻却被他当做垃圾扔在了旁边的箧箱内。 “仁儿,我们计划不得不做些改动了。”背后传来了雪殇歌清冷的声音。 “哦?”雪仁装作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事情已经麻烦到如此地步了吗?” “是,雪莲宫禁地的阵法原是请已经仙逝的阵法大家古千秋设下,古大师临走时曾将破阵之法写下来传给了我,我本想着阵法内的东西一辈子都用不着,就将破阵之法藏在了藏书阁的密室里。前几****右眼皮一直在跳,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神思不属之下我抛下所有的事情,走到禁地,却还是迟了一步,阵法已经被人破了一半,我追入阵中与那人缠斗,谁料那人却拼着毁掉阵法,从我手中逃了出去。” “可认出那人是谁?” “那人带着面巾,我不知道是谁,身手依稀带着雪莲宫的功法,却又夹杂了其他‘门’派的武功,我暂时还没有看出她的路数,”雪殇歌的凝眉,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沉重,“后来我去了藏经阁,发现破阵之法果然被偷了,如今阵法已经被毁了大半,真不知如何是好。” “阵法内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对于我们来说,那东西算不得重要,但是若将那东西和拜月教祭天坛放在一起,便能逆天改命。” “宫主怀疑这次的阵法被毁与长老们有关?” “他们与外人相互勾结也说不定,宫内知道那东西存在的除了我就只有长老们了,她们虽然知道存在这么一个东西,却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这段时间我对她们连番打压,想必她们也是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只希望她们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才好。虽然这东西是个秘密,但谁又能保证这秘密真的没有任何外人知晓呢?” “这几****要亲自出宫寻找古千秋的弟子,请他出山相助,重设阵法。我一出宫,宫内只怕不太平,所以今日前来找你商量对策。” 一时间,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长老们被‘逼’得狗急跳墙了么?只怕他们接下来做的事情会更加疯狂,雪仁常年不在宫中,如今宫里能主持大局的却只有他,只是他能不能守得住这大局,却是一个未知数。 “宫主不必担忧,我倒是有一计能够让长老们自顾不暇,暂时缓解雪莲宫的危机。”温紫檀上前,行了一个礼说道。 “哦?”雪殇歌挑眉,“说说。” 温紫檀看了看周围的人,低头沉默不语。 “沧海殿内都是信得过人,但说无妨。” 温紫檀依旧沉默,低眉不语。 雪殇歌摆了摆手,众人行了一礼,都顺从地退了下去。 慕回风退到‘门’外,心想温紫檀这么神神秘秘的,必定是要有一番大动作了。 天边的乌云滚滚而来,遮住了半边天空,倾盆的大雨很快便下了起来,屋檐下的深草里,溅起的水‘花’染脏了草叶,潺潺的水流缓缓地流进‘花’园排水的小沟。 雨越来越大,几乎要将这里隔绝成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抬眼望去,周围都是模糊而不真实的。慕回风伸出手去接瓦檐上流下来的水身旁,小月拉住她的手,小心的用锦帕擦干净她的手。 他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垂首的温柔仿佛他在做着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掌心传来他手掌暖暖的温度,小月抬头,甜甜一笑,带着薄荷般清雅的香气:“瓦檐上的水脏哦。” 这一刻,慕回风懵懂的心里有着奇异的柔软:“也许这一辈子,也就只有你会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面对不安的未来。” “我说过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他的笑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清澈的眼睛最真实地反应着他的情绪。 慕回风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到底密谈了什么,只知道几柱香的时间后,外面的雨已经小了,温紫檀送雪殇歌出去的时候,雪殇歌的神‘色’并不像来时那么凝重了。 几日后,二长老暴毙身亡,七长老练功走火入魔致疯,四长老弃暗投明回到了雪殇歌的身边。 寝室里,温紫檀端了一盘新鲜的桃子进来,放在桌上。 慕回风抓起一个桃子,啃了一,故意皱着眉头很不满的说道:“这桃子没削皮真是难吃,你们出去,雪青留下来给我削桃子。” 人都走到‘门’外,关上房‘门’后,温紫檀似笑非笑地拿起桌上的小刀转动着:“说吧,你想问什么?” “二长老、四长老和七长老是怎么回事?”慕回风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 “难道你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吗?”温紫檀挑眉,那张英俊的脸即使掩藏在雪青极富温柔的脸庞下,依然显得英气勃勃。 “嘿嘿,咱们俩也算是自己人了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xue’,找到了便能轻易的将之击溃。就像练习气功一样,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到一个点上,便能开山毁石,”他修长的手指在刀锋上轻轻游走,刀刃闪烁着凌冽的寒光,“二长老野心勃勃,自然有野心勃勃的人都喜欢做的一件事,奢求不老不死,你说丹‘药’吃多了,暴毙身亡不是很正常吗?” “二长老一直负责着二莲堂这一块,与二莲堂的堂主雪如归算是亦师亦友,在研制不死‘药’一事上,雪如归算是她的得力助手。方法很简单,在乌云蔽月的夜晚,找个比雪如归矮的人,穿上雪如归的衣服,在衣服上做一个架子,架子上放一颗戴着雪如归面具的人头。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让她潜入二长老的房间,告诉二长老,不死‘药’已经研制出来了,只要砍下的头颅重新放回自己的脑袋上,第二日自己就会正常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在她面前砍下自己的‘头颅’,拎着头颅从窗户遁走。先把真正的雪如归关起来,再找个身形和雪如归相似的人冒充她,将‘药’给完全相信了她的话的二长老吃。你说二长老能不迫不及待地将‘药’吃了吗?” “七长老终日沉‘迷’武功,贪功冒进走火入魔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七长老是负责六莲堂的罚堂的,手中杀戮太多,但凡杀戮多的人总是对神鬼具有莫名的恐惧心理的,这些年死在她手中的冤魂无数,只要稍加利用,难保她不会风声鹤唳,成为惊弓之鸟,疯疯癫癫也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四长老,她的情况似乎有点特殊呢,早些年和男子暗结珠胎,自以为瞒天过海,可世上真有不透风的墙吗?我在云州的时候,有一次赶路在破庙里遇到了一行前往西庸国的人,那些人在破庙里宿下的时候说到他们去西庸的目的。在西庸的市场上,普遍流行一种叫福寿膏的东西,那种东西是用罂粟的果实提取出来的,吸食了之后便会上瘾,西庸的朝廷屡禁不止。十年前西庸国与东倪国也是通商的,可就是因为十年前一次大规模的鸦片入侵搞得东倪国国将不国,东倪国的皇帝便下令禁止与西庸通商。四长老的丈夫也是在十年前染上了福寿膏的瘾的,福寿膏可是个烧钱的东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四长老才和六长老狼狈为‘jian’,贪了雪莲宫不知雪‘花’银。” “这些年他们家的家丁一直秘密携带小部分的福寿膏出境,只为家主的毒瘾不发作。那天我躲在破庙的佛像后面,他们在前面说话便无所顾忌起来,倒让我将事情‘摸’了个通透。如今四长老已经有了一个豆蔻年华的漂亮‘女’儿,还有一个虽然有着严重毒瘾却对她温柔异常的丈夫,你说这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要是真把她丈夫和‘女’儿怎么样了,她赶得及来救吗?” “也就是说,如今雪殇歌是控制了四长老的丈夫和‘女’儿?” “不止如此,连所有的财产都控制了,你说要是四长老敢不听话的话,他丈夫毒瘾犯了怎么办?‘女’儿要是被虐杀了怎么办?” “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用得妙!”慕回风虽然听的有些不寒而栗,但还是微微赞叹道。 这等城府,这等心机,果然是皇室中人,擅用这种‘阴’谋阳谋,杀人于无形之中,慕回风的不安更严重了,只觉得这雪莲宫中简直就是十面埋伏,一张巨大的网正慢慢的铺开了,等着将她网入其中,无法挣脱。 有敲‘门’声突然响起,温紫檀赶紧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用小刀小心的削着桃子,一副恭顺的样子。 “进来。” 一个青衣‘侍’‘女’对慕回风行了一个礼,说道:“宫主让我请雪青jiejie去沧海殿议事。” 慕回风看了温紫檀一眼,温紫檀却朝她‘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微微笑意。 慕回风没有忘记温紫檀接近雪殇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离间雪殇歌与司徒默奎的关系,上一次虽然解决了三个长老,可是雪殇歌并没有出手对付司徒默奎。而司徒默奎在前几天就已经到达了泽州,名义上是“视察江南地区”。雪殇歌若是想要出手,现在是最好时机,再过几天,他就要动身前往襄州了。 慕回风与温紫檀一起走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时候她和小月都是随身保护着雪仁的,自从出了宫外刺杀的事情后,雪仁就让他们一人休息一天,只留一个人在他身边贴身保护。 慕回风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雪仁虽然还是对她温声细语的,却好像有点疏远她。雪仁是个太过温和的人了,以至于很多时候,这种感觉像是错觉。 温紫檀进了沧海殿议事厅后,议事厅的大‘门’就被关上了。 就在这时,六莲堂罚堂的一位穿着紫红‘色’衣服的副堂主忽然带着一伙人押着一个男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宫主!宫主!大事不好了!” 还在‘门’口,那个副堂主就大声嚷嚷了起来。 “宫主还在里面议事,副堂主还请到偏厅休息一下,等宫主议完事了,我会再行通知你的。”雪桃上前,行了一礼,很得体的说道。 “宫主!宫主!这事儿非要现在处理不可!”说着,那‘性’子急躁的副堂主也不理会雪桃的阻拦,径直推开了沧海殿的议事厅的大‘门’,将男子解押在地上。 “宫主,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不关我的事,都是雪靳葵,是雪靳葵勾引我的!”地上的男子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着的绳子,一脸惊惶地大喊道。 慕回风定睛一看,那地上的男子居然是古毅!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雪殇歌蹙眉,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冷声道:“你是何人?” “小人古毅,求宫主放过小人,小人不是故意要坏了雪莲宫的规矩的,小人真的不是,实在是雪靳葵勾引我在先啊……请宫主明鉴!”古毅几乎将全身都趴伏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宫主,我当时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青衣小筑鬼鬼祟祟地走来走去,我将他抓住后这小子就一直在跟我诉苦,说他是被西护法大人强行扣押在雪莲宫内的,家里还有无人照顾的妻小,他一直求西护法放他回去,可是西护法却将他当做自己的‘私’人禁脔,夜夜与他行巫山云雨之事,哀求无用之下,他只好自己想办法逃出宫。” “真有此事?”雪殇歌上前,一把折纸扇挑起他的下巴,她冷冷的扫了一眼他英俊的五官,冷笑道,“莫不是长老们派你来离间本宫与西护法的关系的吧?” “没有!没有!”古毅慌忙摆手,“小人不敢,小人真的不敢!小人说的话句句属实,就是雪靳葵,她将我关押在青衣小筑不远处的一个废弃的宅子的密道里,那密道的开启之法就是转动大厅桌上的灵牌……” 雪殇歌见他说的这么详细,脸上阵青阵白,密道之事,乃宫内的绝密,宫内知道雪莲宫内部密道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雪仁,还有一个就是失踪多年的东护法雪绯颜。 这件事情雪靳葵怎么会知道?而且她居然还敢大胆的把男人藏在宫里,雪殇歌的眼里已经闪现了一抹浓重杀机。 “传西护法雪靳葵!”她一挥袖子,重新坐回大厅的主位上。 ‘门’外的慕回风见此,似乎有些明白古毅的用意,又似乎不太明白。在雪莲宫中,男‘女’通‘jian’,男子要被活活蒸死,‘女’子要受洗刷之刑,古毅此番做法,莫不是想置雪靳葵于死地?只是,他不也得赔上自己的‘性’命吗?慕回风么有点想不明白了。 雪靳葵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在踏入议事厅看到古毅的那一刻,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惊慌,随即镇定的走了进去,若无其事似的行了个礼:“属下参见宫主。” “雪靳葵,你有何话说?”雪殇歌沉声道,一股冷厉的气流袭来,擦过面颊,削落一缕头发。 “不知宫主叫属下前来所为何事?”雪靳葵倒也沉得住气,依旧回答的平静自然。 “何事?”她冷笑一声,“这个男人你可认识?” “不曾见过。” “不曾?你不曾见过他,他对你可熟悉得很呢。雪靳葵,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招是不招?”她的声音愈加‘阴’冷,带着迫人的威严,像是汹涌而来的海啸劈头盖脸地朝她拍了下去。 “靳葵从未做过违反宫规的事,还请宫主明鉴,”雪靳葵的语调犹如古井无‘波’,“再说,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此人说不定是有心人派来‘混’淆视听、扰‘乱’宫主心绪的,将他逐出宫外便好,宫主犯不着为这等小事如此上心。” “有心人?”她从座位上走下来,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缓慢的步伐犹如审判的钟声,一下下敲响在这水磨青石地板上,“有心人会知道雪莲宫的地道在哪里?” “宫主,你要替小人做主啊,真的是、真的是她‘逼’迫小人,强行将小人关押在地道下面的,你可一定要替小人做主啊!”那厢,古毅又开始连连叩头。 “雪靳葵,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十五年了,宫中的规矩你不会不懂,我知道你擅长‘诱’杀,你在外面怎么‘乱’搞我都管不着,就算你喜欢这个男人,要养在宫外,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日,你竟然把外面的男人‘弄’到宫内的地道里了,你说我今日要怎么做?” 那头的二莲堂得意洋洋的副堂主斜睨着一旁的雪靳葵,显然觉得她气数已尽,而今日自己揭发有功,必然会坐上二莲堂堂主的位置。 谁知,她还没等到宫主发落雪靳葵,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缓缓地倒在了地上,而在她的脖颈上,缠绕着一条细细的丝线,丝线已经将她的喉管勒断了,有丝丝鲜血渗出,像是一条漂亮的红线缠绕在她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暗处跳出无数黑衣人,将除了温紫檀、雪桃以外的所有在场‘侍’‘女’都杀了个干净,动作干脆利落,听不见一丝声音,瞬间已经收割了所有人命。 又是在须臾之间,议事厅内的尸体已经被拖去了未知名的角落。 ‘门’外的慕回风见此自然是吓得面‘色’大变,却被小月巧妙地拦在了背后,没有让雪殇歌发现一丝异样。 “地道是宫中的绝密,念在你为我办事多年的份上,你自行了断吧!”雪殇歌‘抽’出自己的佩剑,扔在地上。 佩剑发出一声清鸣,明晃晃的寒光印着藻井的天光,散发出无限的寒意。 雪靳葵一身鲜红的衣裙像是盛开的美人蕉,开在青‘色’的水磨地板上,她盯着地上的佩剑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眼古毅,神‘色’凄然地说道:“我跟了宫主这么多年,没想到宫主竟然以这种心思来猜度我?靳葵不甘心,靳葵到底做错了什么?宫主竟然这般不信任我?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胡言‘乱’语,也不相信跟随多年忠心耿耿的属下!” 雪殇歌的神情像是高山上的积雪,夏日的烈阳也依旧不能融化分毫,她冷冷的看着她,神情宛一个死人。 雪靳葵知道自己的以退为进对雪殇歌根本没用后,爬到雪殇歌身边状若疯狂的说:“宫主,除非你给我个证据,除非你能证明我真的知道地道的所在,否则靳葵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枉死!” 雪殇歌冷冷的看着她,不置一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什么时候,深谙她‘性’格的雪靳葵居然也会这么幼稚么? 雪靳葵再次望了古毅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站起来说道:“宫主我没有!我和他没有任何‘jian’情!我也根本就不知道地道的事情!一切都是有心人在谋划的,宫主可不能入了她们的圈套啊!如今是多事之秋,宫主当三思而后行,难道我这个跟了宫主多年的属下还不如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可信吗?” “宫主若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宫主看!”说着,她捡起地上的长剑,火红的衣裙盛开出最华美瑰丽的姿态,一剑贯穿了古毅的心脏。 在慕回风的这个角度,她刚好可以看到雪靳葵在杀了他的同时,在他耳边最后说了什么,古毅的神情似是有些遗憾,终于抵不住失血的晕眩,倒在了地上,青衣上开出同样‘艳’丽的美人蕉。 雪靳葵最后的呢语实在是太奇怪了,那是一种情人间表示安慰的温柔神情,不包含一丝愧疚和难过,令慕回风十分不解。 “宫主,我觉得西护法应该是无辜的,大概是有心人想要离间宫主与西护法的关系,才用此拙劣的计谋,如今西护法也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还请宫主不要再责罚西护法,更何况,”温紫檀缓缓说道,“稚阳王才刚到泽州,今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其中到底是否有什么关联实在引人深思啊。” “这小婢‘女’说的对,稚阳王昨日才刚到,今日就有人来挑拨我与宫主之间的关系,这件事一定和稚阳王脱不了关系!更何况,今早探子来报,说昨晚大长老、三长老与九长老与稚阳王在泽州的行宫书房内密谈到天微微亮时才离开。而今日下午便出了这样的事,可见今日之事是他们早就策划好的,就等着宫主将我诛杀,她们好少了一个夺权的阻碍!” 雪靳葵深谙雪殇歌多疑的‘性’子,深怕她还要处死她,哪里顾得了那么多,顺着温紫檀的话张口便说了下去,此时稚阳王是否与长老们暗中勾结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转移雪殇歌的注意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果然,雪殇歌一听雪靳葵的话,脸上立刻不好看了,雪莲宫与稚阳王府算是同气连枝,这些年暗中替司徒默奎做了不少他们不能做的事情,而他也利用着朝廷的力量暗中维持着雪莲宫的稳步发展。可如今司徒默奎来到泽州,居然不首先和她见面,反而和几个长老暗中密谈了许久,可见几个长老必定是许诺了他什么好处。 此时此刻,雪殇歌疑心病一上来,哪顾得了刚才的事情,立刻下令道:“雪靳葵听命,今后稚阳王司徒默奎的行踪‘交’给你全权负责,他的一举一动都给我事无巨细地报上来!雪青,从此以后你就直接跟在我身边,除我之外不受命于任何人!” 慕回风目送着三人远去,心里升起一股极度的不安,有一阵风吹过,议事厅旁边的小池里细小的铺着的细碎的青萍,掀起一阵细细的涟漪。 然后,高楼之上,淡粉‘色’的轻纱随风肆意飞舞,在半空中卷出龙飞凤舞张扬模样。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整个雪莲宫的命运因为小小的一个慕回风的介入就此发生了重大的转变,而这转变来的如此急速而迅猛,瞬间就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雪莲宫的叛‘乱’只是她这个细小人物崛起的一个踏板,属于她风云变幻的一生,才刚刚拉开帷幕,轩辕大陆的格局,就此发生转变。 雪桃见小月还站着不动,便说道:“这时候公子午睡也该醒了,我们去公子的寝室内候着吧。” 左右无事,慕回风和小月一起去了雪仁的寝室。 敲‘门’的时候雪仁刚起来,拿了一本医术便走向了不远处的湖心亭,低头细细翻阅。 慕回风便和小月无聊的枯坐在一旁,看湖里的鱼。 这一天很快就过完了,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雪桃自湖心亭外走来,对雪仁行了个礼,问道:“公子,晚膳在这里用吗?” “端上来吧。” 雪桃微微一抬手,身后几个白衣‘侍’‘女’端着托盘进了湖心亭,将几样素雅的‘药’膳摆上了桌子。 雪仁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人在,挥了挥手,雪桃带着几位白衣‘侍’‘女’行了个礼,下去了。 走的时候雪景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回过头,对雪仁道:“对了,公子,刚刚有消息传来,说是在青溪小筑荒废已久的院子里发现了一具被咬的只剩骨架的‘女’尸,经判定是北护法养的大猫吃的。” “大猫?”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心中隐隐有疑虑产生,“我知道了。” 众人退下后,雪仁问道:“两位副堂主怎么看?” “大猫威武。”慕回风言不由衷的发出一声赞叹。 小月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雪柔然,你觉得呢?” “吃人的大猫可不能再养了,多危险啊。”小月实事求是地说道。 “嗯。”他的指关节轻轻扣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