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人心可惧
古言没碰，刻意避了避，眯着眼睛，看她一页页地翻找：“景沫蓝大概没教你怎么看。书内所载妖魔有两千八百余，按修为高下排列。前一百者踪迹不定，很少遇到。就算遇到，连最厉害的捉妖师都要小心避让。” 霍娉婷吃惊地瞪着他：“两千八百……世间有这么多妖怪？” 古言笑笑，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何止，这些只是凡人所知的数目。事实上，恐怕要多添好几个零。除此之外，苍穹之上尚有天界，古往今来，修道有成者飞升入仙，也远远不止这个数目。” 他声音温润悦耳，说的内容也新鲜，霍娉婷听得有趣，立刻放下书，坐到他身边去，星星眼地问：“天上真的有神仙？那我们平时许愿拜神，他们都知道？” 古言揽住她的肩膀，重新将她抱进怀里，轻声笑道：“那要看他们想不想知道。升仙入神，讲的是六根清静，飞升之前先了断尘缘，飞升之后无求无念，难得搭理凡尘闲事。” 霍娉婷被他抱着，有点不自在，推推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手。他低头亲亲她的脸颊，恳切地讨好：“就一会儿。我晚点回去，又得好多天见不到你。” 霍娉婷推拒的力道便弱了许多。她想起最近的失心案件，趁着说话的空当，赶紧问他：“对了，最近出了好几桩命案，何警官去找你，我把他介绍给景沫蓝了。” 古言赞许地点头：“嗯。景家这一代，数景沫蓝最有天分，交给她没错。不过她脾气不太好，性子也冷得很，这些天委屈你了。” “不委屈。是我什么都不懂，麻烦她了。” 霍娉婷没有背后讲小话的习惯，矢口否认。她靠在古言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与她胸膛里那颗相应和，渐渐合至一处，不觉脸颊又开始发烫，赶紧扯开话题：“死去的都是年轻女人，被人挖了心，浑身的血都抽干了。” 这会儿再想起当时的所见所闻，或许因为有古言在，她居然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敢去回忆细节：“景沫蓝说是人为的凶案，可是，什么人会做这么残忍的事？” 古言摸摸她的头发：“你们人类总觉得妖魔可怕，其实，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霍娉婷瞪眼，不肯相信：“你胡说。” 古言平静地看着她：“我没有胡说。” “妖魔做事历来直接，人类却总要搞出许多弯弯绕绕。比如，同样是看中一样宝贝，妖魔最先想到的，肯定是交换，最极端的手段，无非是武力抢夺，却不会伤害这件宝贝。人类不一样，买卖不成会生出怨恨，如果自己得不到，宁愿毁了它，也不愿让别人得到。” “当然，我不是说你。人类当中也有像你这样善良的。”古言补充。 霍娉婷很想反驳，想说人类没有他想得那么坏，可是她心里也清楚，他说的是事实，想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句，便有些丧气，扯回案件的事：“那你知不知道，挖心害命的是谁？怎么样才能抓住凶手？” 古言失笑出声：“我又不是万能的。没看过现场，也不知道案件过程，怎么会知道？” 霍娉婷语噎。 好在古言总算没叫她失望，指了指她的手串：“你不是说，这东西引来一个女鬼，是案件的被害者吗？如果她再来找你，把她交给景沫蓝，肯定能问出点情况。” 对哦！在现场的时候，她怎么没想到？只顾着冷冰冰的尸体，倒忘了活生生的魂！ 霍娉婷有些不好意思，闭着嘴不说话了。 房间内恢复安静，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音。柔和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温馨又暧昧。 古言抱着她温软的身体，侧脸看着她柔顺的模样，渐渐有些坐不住，呼啦渐重，哑声唤了一句：“婷婷……” 霍娉婷疑惑地望过来，看到他目光中不假掩饰的渴望。灼热的呼吸扫过脸颊，激得她一颤，心头明白几分，条件反射地往后退缩。 古言哪里会允许她退缩，手上加重了力道，握着她的肩膀往下压倒，迫使她躺到沙发上，整个人都压过来。 霍娉婷大脑直接短路，惊惶失措地看着他：“你、你、发什么疯……” 古言居高临下，避开她的目光，俯身吻住她的唇，将她的惊叫惊慌统统堵回去。 霍娉婷一阵眩晕，很快失去力气，缺氧的身体缓缓放软。古言品尝着她粉嫩的唇舌，一手扣着她的腰，另一手握住她的手，引着她贴到自己背后，含糊说道：“抱着我，乖。” 霍娉婷哪里还有思考能力，顺着他的话，抱住他的腰，换来他更加凶悍的掠夺。像是饿狠的野兽般，恨不得把她连皮带骨都拆吃入腹。说不清到底是愉悦还是恐惧，她忍不住嘤咛出声。然而声音刚溢出喉咙，又被他吞进口中，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地，卡得难受。 她迷迷糊糊的，揪了揪古言背后的衣服，摸到他裸露出来的肌肤，表面柔滑，底下却充满韧劲，像是绷开的弓弦，暗藏惊天破日的力量。如同古言给她的感觉一样，看上去散漫又不正经，关键时候永远最可靠。 醍醐灌顶一般，她脑袋里轰隆隆作响，神智刹那间归位，忽然间发现自己从前有多么可笑。 她对古言说，她想嫁个普通人，过平凡的日子。可是现在，她渐渐明白，不管有没有古言，她的日子都不可能跟平凡人一样。 她一再拒绝他，号称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他，却矫情地享受着他的温柔。遇到解不了的难题，还是想来依赖他。他还说她善良，她这样的女人，哪里善良了？ 古言沉浸这个充满侵略性的长吻里，脸上忽然有湿润的触感，睁开眼，看到霍娉婷脸上的泪痕，一下子清醒过来，顿时慌了：“是我不好……” 霍娉婷哭得反而更凶了，泪如泉涌，淌得满脸都是。 古言伸手去擦，怎么都擦不干净，一低头吻上她的眼睛：“别哭了，哭得我心疼……” 霍娉婷心尖一颤，躲开他的唇，脑袋埋到他胸前，抱着他哭得昏天黑地。古言僵着身子不敢动，衣裳前襟很快湿了一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