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旧案重提

    搬进别苑后，日子仍然一样过。

    霍娉婷每天早上七点半起床，洗漱完毕后，准备好的早餐已经摆在桌上，吃完步行到公司，刚好赶得及九点上班。中午和同事一起订外卖，傍晚下班后再步行回别苑。

    活泼又八卦的白洛不在公司里，她和其他同事的沟通仅限于工作，很少涉及私人生活，因此搬到别苑一个多星期，都没人知道她搬家的事。霍娉婷乐得清静，找原来的房东退租，每个月省下一大笔生活费。

    至于古言，自从他表示，中午要去公司送“爱心午餐”，被霍娉婷严厉拒绝以后，老老实实地遵守约定，从来没有在她同事面前出现过。他拿这个理由卖乖邀宠，霍娉婷拿他没辙，松口答应留他在自己房间睡一晚以宠物的身份，从此再没能赶他出去。

    景沫蓝她仍然住在酒店里。霍娉婷去找过她两回，每次只教一个口诀，要她学会才教下一个。霍娉婷清楚自己没天分，也不贪求，一点点慢慢学。

    周四下班的时候，霍娉婷路边意外见到一个人：何东升何警官。

    他穿着磨旧的T恤衫和褪色的帆布鞋，叼着烟蹲在路边，痞痞的模样，不像是为民服务的公仆，倒像是地头混混。霍娉婷猜测他有事，主动走过去打招呼。

    何东升看见她，丢掉嘴里的烟头，拍拍屁股站起来，抬脚碾灭烟头上的火星，看一眼旁边来往的路人：“有没有时间聊两句？”

    霍娉婷便知道他要说特殊的事情，跟着他走到路边僻静处。

    何东升也没耽搁她的时间，开门见山地问：“上次挖心案的事，你跟景天师提过吧？”

    霍娉婷点头。她确实提过，案件前后死了很多人，全是年轻的女性。听说凶手对她有兴趣，她还担惊受怕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时古言没在，景沫蓝让她亲自去查，古言死活不同意，最后让柳似去查。后来霍娉婷忙着别的事，很久没问过案子的动向。

    何东升取出个信封，里面鼓囊囊的，交给霍娉婷：“周边最近风平浪静，近十天没有出过命案。你帮我问下，是不是景天师出手的，凶手处理掉没有。如果可以，让凶手到局里来画个押认罪，兄弟们好结案。这是给景天师的辛苦费。”

    霍娉婷松了口气：没再出事就好。她看着信封，迟疑地不敢接：“那个，我不知道景天师出手没有，她当时说不方便离开H市，我给古言打电话，他找了别人去。哦对，最近古言回来了。”她觉得，依景沫蓝冷冰冰的性子，干预案件的可能性不大，说不定是古言。

    何东升登时激动起来：“古先生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能不能带我见见？”

    霍娉婷摸不透古言的脾气，没敢胡乱应承：“我问问。”

    何东升想问她要古言的手机号，余光瞥见她身后，不动声色地收起信封，手往后腰探去，压低声音提醒她：“到我后边来。”

    霍娉婷有些莫名，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刚抬起脚，还未落下，身边的景色一个恍惚，像是信号不稳的电视图像似的，轻微地跳了一下。她心生警兆，立刻收回脚，暗自庆幸最近有勤快练习宁神明目的心法，否则很难发现。

    她现在站的位置背光，天色渐昏，影子也黯淡，不甚分明，只有浅浅的轮廓。她低下头，发现脚下只有自己的影子，不知道何东升看见的是什么。

    疑问间，脚下的影子一跳，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忽地扭曲起来，颜色越来越重，像一道沉沉的黑渊。

    霍娉婷当机立断，赶紧摸出手机，想给古言或者景沫蓝打电话。地上的影子发现她的动作，顿时弹跳起来，拉出一道长鞭，朝她手上抽过去，又快又狠，显然要阻止她。

    “！”

    形势危急，何东升顾不上开枪的后果，手枪里子弹激射出，打在黑影身上，像是进入沼泽一般，被黑影吞噬。子弹没用，何东升仍未停止射击，枪口的目标稍稍偏移，子弹越过霍娉婷的肩膀，朝她身后射去。

    霍娉婷看不见身后的状况，她听到一声阴冷的轻笑，凉意从脊背直窜到头顶。何东升神色凝重，保持着射击的姿势，没有再扣动扳机。她留意着身后，静悄悄的，没有重物倒地的声音，可见子弹根本无法造成伤害。

    耳边“滋”地一声转响。地上黑影凝成的长鞭抽到她身上，不但没伤到她，反被弹开，冒出袅袅轻烟。她看了看手腕上的珠串，那里凉凉的，没有光罩弹出，也没有熟悉的温热感。

    “啧，居然带着宝贝。”

    身后那个阴冷的声音说道。

    霍娉婷不敢回头后退，也不敢往前靠近何东升。一瞬间她的大脑飞快运转，用超乎寻常的速度展开思考。她记得遇到巨蟒时，柳似开着车，明明是没有任何异常的道路，却驶进巨蟒的幻境。古言找到她时，似乎轻易进了幻境，却拼到重伤才能带她离开。

    她不知道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幻境易进难出，万一掉进去，只会更麻烦。

    腕上的珠串没动静，她无法判断它能不能护着自己。但是黑影也没能伤到她，对了，她身上还有景沫蓝给的木牌！难道是那个护着她？

    后颈处一阵阴风吹过，似乎有人在她脖子后面吹了口气。

    霍娉婷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拼命克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对面何东升收了枪冲过来，抬脚朝她腰侧踹去。因为职业关系，他的身手绝非普通人能比，这一脚下去，说不定腰都要断了。霍娉婷吓得冷汗涔涔，下意识地想躲，腕间一烫，止住她的动作。

    霍娉婷咬着牙闭上眼，梗着脖子立于原处。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只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见一只灰褐色的爪子从她后面伸出，表面生有硬毛，底部有rou垫，像是某种犬科动物的爪子。它牢牢抓住何东升的脚，轻而易举把他扔出去。爪端生着锋利的尖甲，划破何东升的腿脚，鲜血顷刻间浸透破烂的裤管。

    血腥味弥漫开，刺激了霍娉婷脚下的黑影，从她原本的影子里挣脱出来，像是一张薄薄的黑纸，朝何东升猛冲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