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抽丝剥茧
关键时刻，霍娉婷脑子转得特别快。 事实上，她的小腿肚一直在抖，面子上强装镇定，死命咬着唇，没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说话时尾音都在颤：“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做的？” 冯墨看着她，笑容玩味，像一只性格恶劣的野兽，捉到猎物却不急着吃掉，而是用爪子逗弄着寻开心似的：“我做过的事情多了。你指的哪些？” 他愿意听，霍娉婷就一桩桩地，从头开始数，巴不得数得更详细些：“差不多三个月以前，有只靥兽袭击我，先是车祸，然后是公交和电梯。” 冯墨满不在乎：“那个没胆又没本事的蠢货，不是被狐不悔玩死了吗？” 看来是他。 霍娉婷接着问：“曹成良就是我第一次车祸时的司机，还有他的妻子，也是因为你？” 冯墨喊冤枉：“话不能这么说。立过约，就要负责。他是活该。” 曹成良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霍娉婷难以释怀的，其实是他的妻子。何东升给她形容过现场，他妻子死状特别凄惨，怨愤之下诈尸而起，刑警队里还有两个小伙子受了伤。最后是古言出手，把曹成良的妻子送入黄泉地府。 霍娉婷想想都觉得难受。 然而她还是克制着，继续问话：“还有那些被挖心的女人，也是你下的杀手？为什么？” 出乎意料，这回冯墨没有承认。它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神色激动，如同等待好戏上演的观众：“我若是想取灵力，有的是漂亮手段，绝不会用这么笨的法子。” 好不容易让古言重伤，居然把景沫蓝引过来，简直笨到家了！ 冯墨不知道，那个时间就算景沫蓝没有过来，也会有其它人过来古言为了能够迅速恢复灵力，悄悄回了狐族。他明知道霍娉婷处境危险，怎么会独独留下她？ 此时影偶被冯墨驱使着，全部都逼到霍娉婷身边，被她的手串挡在三尺开外，围成一个黑色的圆球。霍娉婷扣紧掌心的铃铛，最后问道：“那只蛇妖的主人，是不是你？” 冯墨视线被黑影阻挡，看不清楚霍娉婷的表情，听到她声音发颤，以为是被吓的，顿时发出愉快的笑声，好心解释道：“我可养不起这么庞大的宠物，借来玩玩而已。” 不是他，但肯定跟他脱不开关系，否则巨蟒不会乖乖听他的指挥。 霍娉婷想得明白，闭上眼再给自己壮一回胆，摊开手掌，拿古言改造过的铃铛对准正前方，念出古言教她的咒语。第一遍咒声念过，掌心的铃铛没有太大反应，只发出一点萤火虫似的光晕。她毫不气馁，马上开始念第二遍、第三遍。 很快，第一只影偶被收进铃铛内，接着就是第二只。 黑色圆球出现豁口，霍娉婷站在豁口里，看见冯墨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将手里的铃铛对准他，再度念起咒语。 她的想法没有错，影偶是被冯默控制的，收了他，剩下的影偶自然不足为虑。只是 咒语念了三四遍，荧光越来越强，冯墨却丝毫未动，脸上嘲弄的表情越来越浓：“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我有神职在身，岂会被这种小玩意收掉？” 先前他被手串灼伤，是因为妖气外露，触发了手串的禁制。倘若他敛起一身妖力，根本无须畏惧手串！ 凡界妖魔肆虐，古言费心思炼制手串，防的是妖魔，可不是神仙！ 只是他的神位是半路抢夺来的，不是自己辛苦修炼得来，身上没有半点神力，敛去妖力后也不过是个力气特别大的凡人而已。有古言在，他不愿、也不敢用那样的姿态冒险。 霍娉婷不清楚其中曲折，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一张小脸吓得煞白。 以前无论靥兽还是巨蟒，都在手串上吃过大亏。她刚才看见狼妖只伤了指尖时，就隐隐觉得不妙，所以才故意跟他说话拖延时间。一方面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鼓劲。 蟒蛇妖看上去凶悍，也成功绊住了古言，动作却不比古言灵敏，还差着百年修为，迟早要被古言收拾掉。他赶过来只是时间问题。可冯墨完全不在意，霍娉婷便慌了，侥幸拿铃铛来收他，居然不管用。 不，不能慌。 听到狐狸的怒啸声，霍娉婷心头再度沉静下来。她把铃铛缠回手腕上，摸出景沫蓝给的暗色木牌。不能什么事都依赖古言，她是独立的现代女性，哪怕弱，哪怕攀着大树才能活下去，也要做坚韧的常青藤，不能做丝花！ 她故意把木牌露出一点，让冯墨看清楚。她仔细观察着冯墨的神色，发现他表情微凝，顿时精神一振：这个有效！ 她念着凝神的口诀，抬头去寻古言的身影。它金黄色的皮毛上血迹斑斑，尾巴尖的那点雪白染成了鲜红色。察觉到霍娉婷的视线，它嗖地抬头望过来，红艳艳的嘴角勾起，冲她咧出笑容。 染着血的笑，明明说不出的阴森，霍娉婷硬生生感受到温馨。她想回他一个笑容，却看见它身后巨蟒的脑袋俯冲过来，腥红的蛇信缠上它的脖子，拖得它一个踉跄。庞大的身躯跟着压过来，试图将它直接绞杀。 霍娉婷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狐狸利索地翻身而起，眼中凶芒闪过，指端尖甲暴涨数寸，外端环绕着浅浅的荧光，狠狠捅进巨蟒的身体，从它身上撕下一大片皮rou，伤口喷出的鲜血染红大片枯草。 同伴受伤，狼妖冯墨不怒反喜，神经错乱一般抖着四肢：“老处男动真格了，终于……” 它心思狡诈，霍娉婷怕古言落进圈套，想弄清楚“终于”后面的话，它却闭了嘴，转头把森然的目光转向霍娉婷。 霍娉婷见识过它的力气，连何东升那样的刑警都不是对手，她才不会蠢得跟它拼力气，只是捏了捏掌心的冷汗，握紧木牌，小心翼翼地往后躲。 她想得很清楚：不能软弱地等着古言来救。因为三番两次遇到幻境，她多少学了点常识：寻到幻境内的阵眼，破了它，就能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