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目标

    意外的变故令少女愣了愣，逼近霍娉婷的脚步停下来，怀疑地看向冯墨：“你是谁？”

    冯墨呵呵两声，文刍刍地来了句：“吾乃西山山神。”

    “胡说！山神哪会有这么重的妖气，你骗谁呢？”少女愈发怀疑，她斜觑着霍娉婷的表情，总觉得她的模样警惕兼恐惧，不像是见到神人应该有的反应。

    趁着两人说话的工夫，霍娉婷掉头拔腿就跑。

    天色已晚，街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发出昏黄朦胧的光亮。夜风阴凉，身旁的建筑高高低低，在街灯的映照里，投下斑驳交错的阴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猛兽，隔绝沸腾的喧闹声，冷寂得不像人间。

    冯墨瞧见霍娉婷的动作，不理会少女的怀疑，转身朝霍娉婷追去。他的步伐不紧不慢，神色几乎称得上悠闲，速度却极快，瞬息间走到霍娉婷面前，阻住她的去路。

    霍娉婷刹住脚，心里怦怦直跳。她脸色雪白，手心里冷汗直冒，将暗色木牌握得更紧，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沈梦寻，你可千万别过来。

    危急时刻，她的脑子反而愈发清醒：沈梦寻不过五百多年的修为；而冯墨舍弃人身，是龙渊被封印时候的事，距今有八百多年。也就是说，冯墨至少有八百年的修为，加上他心计狡诈，还骗了吴子惜的山神之位，炼制有大批影偶，沈梦寻遇到他，只怕有危险。

    她开始后悔，不应该告诉沈梦寻桃花劫的事。

    出乎意料，没等冯墨贴近她身边，先前拦路的少女再度追过来。这回她拦的不是霍娉婷，而是冯墨：“你的目标是她？”

    冯墨笑嘻嘻的，似乎心情很好。只是那笑容配着他周身阴冷的气质，有种说不出的森然：“自然。说来还要谢谢你，我盯了许久，直到你出现，让她偏离平时的路线，才得到下手的机会。”

    少女皱眉，神色很是纠结：“你不能动她。”

    冯墨降低声音，阴沉沉地盯着少女，表情间满满的讽刺：“你打算护她？”

    她先前对待霍娉婷的态度，可称不上友好。

    少女抿了抿粉唇，没有回答，神色变得更加纠结。

    对于她改变态度的原因，霍娉婷半点兴趣都没有，她只关心怎么样才能逃走，借机又打算往外溜。冯墨余光瞧见她的小动作，冷笑一声，指尖一勾，十多只影偶立刻从各个角落中钻出来，密密麻麻地围向霍娉婷，将她的去路堵死。

    霍娉婷意念一动，缠在臂间的红线跟着发生变化，铃铛悬空浮起，护住她的后背。她清楚自己的实力，硬拼根本没有赢的可能性，所以也没有急着收伏影偶，而是飞快地打量四周环境，打算挑个薄弱点再下手。

    有铃铛和木牌在手，加上古言留给她的手串，还不至于顷刻间遇险。

    冯墨见状，舔了舔嘴唇，兴奋得两眼冒光：这女人，一次比一次镇定，不枉他费这么多工夫。虽说反应迟钝，也没修习法术的天赋，可血脉不是假的，从景歆颜处得到的遗传也不是假的。短短几个月前，她还被最低级的游魂吓得直哭，现在都敢反抗他了。

    拦路的少女瞧着霍娉婷的护身物，神情怨怒交加，甚至添了两分屈辱。

    以冯墨的精明程度，岂会漏过少女的表情变化。他心思一转，联系到少女曾经说过的话，轻易明白过来，愉快地冲少女吹个口哨：“我会留着她的性命。”

    少女站着没动，显然不信他：“当真？”

    冯墨笑得不怀好意：“只要你拦住碍事的家伙，我以山神的名义，还能解除她的血契。”

    他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肤，直刺她的心底。冰冷又直接的注视下，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少女打个冷战，竟不敢跟他直视。她涉世未深，根本不是冯墨的对手，一时间狼狈地转过头，躲开他的目光。

    她示弱般的闪避，成功取悦了冯墨，扬声大笑起来，再不看她一眼，重新朝霍娉婷走过去。

    这一次，少女没有拦他。

    霍娉婷听见笑声，再不敢耽搁，脑中灵光一闪，脱口念出一句咒语，甩出手里的暗色木牌：“无上灵君，引玄间正气，护！”

    念罢清风陡生，吹得衣衫哗啦啦作响，霎那间驱散她周遭阴冷的气息。头顶月华大盛，倾泄一地流光，连远处的路灯都亮了几分。霍娉婷深吸一口气，看着木牌破开影偶的包围，在她面前打开一道豁口，而后飞回浮于她胸前，与她身后的铃铛互相响应，顿时心头大定，毫不犹豫往外冲出去。

    这道咒语，是姥姥手札里面记载的景家秘术。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冯墨瞧在眼里，目光灼灼地盯着霍娉婷，表情激动到近乎扭曲：他果然没有选错人！

    他嗷呜一声长啸，躬身现出狼身原形，灰色的皮毛粗硬如铁，黑褐色的眼珠内泛着兴奋的光芒，飞身扑到霍娉婷身前，伸出带钩的前爪，带着冷厉的光芒，当头挥下。

    霍娉婷一口气奔出十几米，没料到它一跃就逼到身前，惊得当场变色。耳边咔嚓一声，却是那枚木牌迎头飞起，挡住冯墨的利爪，发出破碎的声音，从中裂成两半，跌落到地上。

    她瞪眼瞧着地上的木牌，脑袋里空白一片，浑身的血都冷下去，手脚止不住地打抖。

    远在h市外，原本静心打坐的景沫蓝忽地身体一歪，喷出一口血沫。她用力抹去唇角的殷红，托起挂在颈间的暗色木牌，拧起俏眉。

    冯墨发出尖利的笑声，绕着霍娉婷来回打转。它鄙夷地咧着唇，表情嘲讽，眼神中却透着浓烈的期望，热切地等着霍娉婷下一步的动作，简直迫不及待想看新的惊喜。

    霍娉婷用尽浑身的力气，才没被他吓得跪倒。她克制着心头的恐惧，一遍遍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不能让这个变态看笑话。

    “喵”

    一声细细的猫叫，唤回霍娉婷的神智。她分神低头，看见一只黑猫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到她脚边。

    它看都没看霍娉婷一眼，傲娇地无视面前的冯墨、以及远在圈外身份不明的少女，用两只前爪抹抹脸，而后低头只顾舔爪。

    霍娉婷再也无法维持冷静，惊惶失措地喊道：“炭球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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