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黄员外府夜喋血，侠现琴城觅妖踪
掌握了这个地方的文字和官话，玄鱼对外界的信息的收集，那是上了一个新台阶，从书院里的笑语闲谈，酒店里客商的吹牛打屁，到衙门外的张贴的告示，当然还有偶尔翻看到的书籍。 玄鱼每次同母亲外出，都得通过衙门外边，那里是琴城的权威信息的发布地，有得时候，会有衙役用琴城的方言，向大家宣贯和大家息息相关的命令，像收税、徭役、收储物资、砍头，当然有些东西就没有这么正式的待遇了，像通缉令、警示告示之类的东西，往往是一贴了之，如果有看得懂的热心群众，那大家自然是能知道写的是什么，如果没有，那只能依照上面潦草的笔画和样式，猜测下这是什么，如同通缉令，上面基本是有个人鬼难辨的乌黑头像，最离谱的是有人能用这个认出人来。 今天城里便出现了议论纷纷、人员恐慌的事，巷头的李大妈显然消息更灵通。 “meimei啊，我悄悄跟你说啊，最近晚上不要出门，城里闹鬼，城北黄员外家昨天一晚上全死了，死得那个干净啊，连米虫都没放过。”李大妈仿若亲身经历，绘声绘色的跟玄鱼母亲描述起当时的景象：“那人，死后宛若晒干的柴火，硬邦邦的，仿若失去了一身血液，脸上灰黑布满树根一样的凸起物，一双眼镜睁得老大，像没死透一样，又像在受着千刀万剐的刑罚……” 母亲抓着玄鱼的手都用力了几分，有些害怕的问道：“jiejie，这前两天黄员外不是还在北城施粥，平日里他也是修桥铺路、施粥救难，怎么就碰上了这事。” “这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鬼知道他造了什么孽，招了这祸事。” …… 黄员外一家的惨死，闹得满城风雨，有的讳莫如深，不愿多聊这事，仿佛提这事会令自己沾染晦气；也有高谈阔论的，特别是一些消息灵通的，在无所事事的午后，在集市的茶馆、酒馆中聚在吹嘘自己知道的、猜想的种种信息，常常也有人意见不合，起了理论，起了争执，然后互相进行跨越时空和地理的问候，那用词之丰富，全然不像是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人。 当地望绅一家超脱常理的死亡，极有可能是超凡力量作祟，把玄鱼的目光吸引到那，大殷国自然也是给足了关注，琴城所属的雩郡府也是给足指令，甚至赤州府也给了关注，务必要水落石出，还天地以朗朗乾坤。 —————— 这天，衙门门前站岗的壮役昂首挺胸，一身盔甲都换了新的，两柄崭新的长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待到晚上，衙门里灯火通明，隔着老远都能看到，好不热闹，看了是上面来了人。 这种时候，玄鱼自然是特别上心的，白天还好，能跟母亲一起去外面看看，听听小道消息，看看衙门里的情况。这段时间，家里都看得紧，自己也没机会外出，至于晚上，居然有宵禁这东西，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自然是不方便的。 但玄鱼还是有办法的，那就是派meimei出战，开了些空头支票后，她勉强答应了登高望远，至于外出，那是说死都不愿意，急了甚至要打报告去。 “给”玄鱼递给登上槐树的meimei一根竹竿，让她方便拨开遮眼的树叶。 按约定，玄英先是朝县衙看了一刻钟，两个大红灯笼，在风中飘摇，大门也是紧闭着，里面的房间，应该是大堂，有灯火未灭，其他也看不出什么。 接着向城北的黄员外家望去，似乎有人在那边活动，但现在月光不显，星光亦是暗淡，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有两道黑影，灯笼也不带，一会从屋子里跑出，出现在视野中，一会跑到盲区去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最后再往城里一周看了下，除了巡逻的衙役和更夫，一些野猫四串，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半个时辰不到，玄英就不管哥哥玄鱼的哀求，沿着树干滑落到地面。 “衙门里，除了大厅有灯未灭没什么特别情况，黄员外家有两个人在那边活动，但看不真切，城里其他地方和一般情况下没什么两样。就这些了，我回去睡觉了。”玄英把看到的东西说完，也不管哥哥的唆使，回屋睡觉去了。 玄鱼没有办法，只能一起回去。但事情在脑海中，挥散不去，一时间也睡不着，干脆就做起计划来。 夜探黄员外府的是谁，府里还是州里来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凭什么能被委派这样的任务。如果这两个人，掌握了超凡力量，自己又如何搭上线，对方又凭什么教自己这些东西，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获得相应的帮助；如果不成功，靠科举，是否能接触相应的知识…… 弦月如弓，终究还是从东方升起，向午夜的大地洒下些许银色的光辉，扑棱而起的月鸦怪叫几声，宣布月临夜空，玄鱼也禁不住长时间的思考，陷入了睡梦中。 小城的故事并没有什么保密性，没过两天，大家都知道郡府招派了两位大侠到城里调查黄员外府血案，大家也纷纷推测大侠的背景与能力，有说是大殷国的神秘机构，里面的人都具备神通，刀枪不入，水火难侵，寿命悠长；也有别的猜测的，说是有一个世界叫江湖，里面的人都是力能撕虎豹，时常出现在荒野之地，斩妖除魔。 种种猜测都极具幻想，从玄鱼这些天偶尔的观察来看，这两名大侠，外观年龄不算大，一个约莫三十来岁，虎背熊腰，背着一把似长枪一般的全金属武器，肤色赤红厚实却如抛光后的皮革；一个约莫二十多，套一袭长衫若翩翩少年，腰别一柄短剑，脸色略显苍白，像极了那些流连烟花地的小郎君。 倘若他们有什么共同点，玄鱼见到他们行走较正常人快上不少，还特别滑溜，能从衙门口，顶着赶集的人流，转眼工夫，便出现在黄员外府中。这一般成年人，就是在通畅的时候，快走过去，也得多花上一倍的时间。 玄鱼也经常在黄叔回家吹牛的时候，用捧哏的方式了解下衙门中的消息，还别说，这衙门的消息就是更靠谱。原来这两个郡城来的人，舞枪的一个姓李，耍剑的那个姓张，名讳却是只有县令之类的大人才知道，但在只言片语中透露出他们来自一个叫扶风山的地方，受郡守委托，到琴城调查黄员外府血案，初步侦查是有妖怪出没，现在正在找妖怪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