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夜里顾寒盘坐在床上，心中默念道法已成习惯，但脑子里却怎么也无法空明。 师傅名叫常乐，大幕天道法原本是家族传承的绝密之法，这家族传承并不是血脉的传承，而是姓氏的传承。 因为修行道法一事，不穷尽一生无法得道，大多道士都是终生未婚，至于道法的传承便交给缘法。 常乐在山沟里捡到了顾寒便是缘法，而顾寒也顺了缘法传承了大幕天道法。 但这并不代表着常乐没有家室，现如今道法没落，真正的道士已经没几个了，而常乐也免不了世间俗事。 在许久之前，常乐娶了一个乡村姑娘，两人十分相爱，但生老病死不是人能所掌控的，姑娘得了癌症。 他自认为自己上能与天地同感，下能捉鬼驱邪，但却治不了癌症。 可不管治疗多么痛苦姑娘都总是笑着面对常乐。 但最后，姑娘死了。 常乐的道法告诉他这是天命，但他的心告诉他，他不接受天命。 他把姑娘的命魂附灵到了自己的影子里，以为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 但是事实却是姑娘的灵智在渐渐消散，而他又舍不得出手消灭这个“厉鬼”。 原本以为的长长久久变成了与鬼相伴。 而故事的最后...... 最后常乐也死了，死在了姑娘的手里，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阴曹地府里真正的长久了...... 顾寒揉了揉眉心，让眉毛舒展开来。 “师傅，你什么都教我了，就是没教我怎么对待女人......” 今天晚上他已经没有打坐的心思了，心神不宁强行打坐的话，就像是被火灼烧着一样愈发难以忍受。 顾寒躺在床上，听识不自觉地打开，夏末的虫鸣徐徐传来，洗涤着他的心灵，但他也没法无视从隔壁张亚楠屋子里不时传来的老虎叫声，和张亚楠的轻笑。 琥珀被他封到了罐子里无法出来，他不用担心琥珀会伤到张亚楠。 “看来她们两个相处的不错。” 其实他知道这只虎魅和张亚楠五行相配，属相相和，即便是现在将它附灵在张亚楠的影子里也大概率不会有事。 但他总会想到自己的师傅死的那天，一只女鬼从师傅的影子里爬出，而手段通天的师傅明明快要丢了性命却还是笑对着那只女鬼。 他从来不担心自己的生与死，但他在乎大幕天道法的传承。 当他在书架里看到那本《食鬼道法》的时候，他曾经想到。 如果张亚楠学好了道法的话，他是不是就能摆脱所有的因果，自由的踏上求道的路...... 虽说他是个绝世天才，但也一定比不上开创大幕天道法的高人，他也不过是中华上下五千年以来数不尽的道士中的其中一个而已。 面对那些鬼魂和邪祟，他可能不会畏惧，但如果因为过多的因果而缠住他追寻道法，追寻在大幕天下隐藏的真相的话，他可能会寝食难安。 “加油吧，张亚楠。” 顾寒闭上眼睛，昏昏睡去。 ...... 张亚楠到顾寒家里已经半个月了，在此期间，这个表面老实的女孩出乎意料的老实，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道法学徒一样。 而且由于吃了几天她做的饭菜，顾寒的嘴被养刁了，平日里的外卖他根本就吃不进去，甚至他一度觉得自己要变成喝露水的花仙子了。 言归正传。 夏天悄悄过去了，只剩下几只凄切的寒蝉零零散散的叫着。 马上就要秋天了。 张亚楠的道法在这段时间里有所精进，展露出来的天赋让顾寒感受到了什么叫“既生瑜，何生亮”。 原本昏暗的七魄也是变得愈加明亮，平日里张亚楠已经能自己站立起来活动，虽然离开轮椅还是没法长时间地走路。 这也意味着她的《食鬼道法》可以提上进程了。 餐桌上，张亚楠坐在顾寒的对面，手里的筷子在碗里不时的在桌子上轻点着。 “这几天，我把食鬼道法的内容重新研究了几遍，现在已经可以确认这本道法可以治好你的身体了，而且有我在旁边你也不用担心修炼出问题。” 顾寒把手里的《食鬼道法》放到一边。 “小寒。” “怎么了？” 张亚楠这样叫他的名字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 “什么事？” 顾寒皱紧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的一天不就是买菜、扫地、拖地、刷盘子、修炼、给张亚楠教课...... 回想了好几圈，他都没想到自己有什么事没做。 看到他眉头紧皱的样子，张亚楠轻笑道：“今天是8月25号了。” “你是不是要开学了呀。” 啪嗒！ 顾寒手里的筷子掉落到了地上，额头上瞬间冒起了汗珠。 “你不会真的忘了吧。” 张亚楠惊讶的说到，她翻看了顾寒给她的手机，相册里都是顾寒上学时候的照片，而在收拾顾寒房间的时候还翻出了几本书，上面写了顾寒的学籍信息。 作为一名即将大四的学生，顾寒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大学学子。 这一整个暑假要么是在捉鬼，要么就是在捉鬼的路上，而后来出现的张亚楠更是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要上学这件事。 平日里他在学校里就完全是个透明人，只有几个玩得好的朋友还都是与世隔绝的宅男。 “可能是这个暑假格外长的原因吧......”顾寒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占了很大的位置嘛，竟然让咱家的顾大少爷都忘记上学了。” 张亚楠轻挑眉毛，眼里的笑意也是隐藏不住。 “这不是还没开学嘛！而且学校离家这么近，我平日里也都是住在家里的。”顾寒拾起了地上的筷子，用纸巾擦了擦。 “而且我们大四基本没有安排课程，去或不去差不了太多。” “那可不行！”张亚楠柳叶般的眉毛微微凝簇，严厉地说道，“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也根本就不缺钱，但是并不代表你就可以不去学校了！” “再说了，就剩一年了，更要好好体验一下校园生活才对！” 严肃之后，张亚楠又露出了笑容，“哪天没课的时候，带我去你学校玩一玩。” “去我学校做什么？” “当然是让我看看有没有和你关系很好的小meimei之类的，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啊。” “我在学校里就没几个认识的人。” “那就带我去见识见识你学校的风光嘛。” “你快歇歇吧，腿脚还不利索呢！”顾寒下意识看了几眼张亚楠盖着薄毯的双腿，一双小巧的裸足白里透红，还时不时地左右摆动。 “那你就推着我去嘛！我这不是有电动轮椅嘛。” “不行！”顾寒坚决的否定了她。 张亚楠掀开了毯子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光着脚慢慢挪动着步子向着顾寒旁边走去，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模样，顾寒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样还不是要我把你抱过去，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我就是想让你抱！怎么了？！” 张亚楠十分有气势的大声喊道，不过发丝间露出的耳朵却是赤红一片。 客厅里的瞬间安静了下来，两人均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可两人都是在心里不停念着道法。 “反正，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一直这样，你总不能把我扔到地上吧。”张亚楠微低着头小声的说到。 论道法精湛程度，顾寒自然是更胜一筹。 不过论无赖程度，顾寒还是差了一些。 “不能不去吗？” “不能！” “......” “那就周末吧，周末的时候我带你去。” “君子一言？” 再精湛的道法也挡不住像是群星闪耀般的眼睛，看着张亚楠眼神里的惊喜，顾寒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驷马难追。” 说完顾寒自顾自地向着书房走去。 “喂！你怎么走了呀！我站不起来了！” “去学校和我抱你之间选吧！” “我！我......选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