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送灵

    世人总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话是真的半点儿不假

    在第六夜，他本来是在睡觉呢，但是人却还是被惊醒了，他惊醒的原因则就是外面的那一场大火。

    “快来人啊，快点儿来人，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快来人啊，六婆家走水了，六婆还在里面呢。”

    “巫大，快来，快来啊，六婆的家里走水了”

    作为和巫大住的最近的人家，苏彦章惊醒了过来，他坐在床上，打开窗子看着六婆的方向，这段时间的踩地图，他能很准确的说出来每一家都在什么位置，自然，六婆家也是知道的，那是距离水源最远的地方，或者说那是距离水源最远的地方。

    苏彦章也跟着出来，他看着巫巫大那龇牙咧嘴却依旧是慢慢悠悠的模样，他走过去：“你的伤没事儿吧？”

    “事儿到是不大，寨子里的人也知道我受伤了，那天下山我就已经找好了借口，滚了山坡被划伤了而已，”

    “他们信了？”

    “你能区分野兽伤的还是怎么伤的吗？”巫大瞥了一眼苏彦章，然后人凉凉的说道：“世人多愚昧，你以为谁都是你吗？有些时候哪怕就是你直接的把话都告诉他们了，他们也不一定会信的，这就是凡夫俗子。”

    对对对，这就是凡夫俗子，你现在倒是看的清楚了，之前二世祖不是当得挺好的么，还一趟飞车就把老子给撞进了沟里，昏迷不醒好些日子。

    熊熊火焰已经快要把六婆的家给燃烧完了，村民们好不容易才把火焰给压制住，但是却也还是牵连了周围的几家，被门前的树和一些东西柴火的给牵连了过去，左面的卢二家已经被牵连的着了一半儿，右面儿的王海家也是已经烧垮了半边的墙壁。

    巫大看着火焰：“谁最先发现的这里走水的，六婆呢？”

    “巫大，六婆……六婆还在里面，根本就救不了。”苏彦章跑回房子里拿过来一团被子，被一桶水给淋得透透的，然后人就直接的披着被子向着六婆那已经烧的快要垮了架子的老房子跑进去

    “快，救火，去引水来，引水来”这里似乎是已经习惯了着火，这群村民们都是麻溜儿的用桶子从湖里拎水过来，一桶桶的水泼向了起火的地方

    大火是在后半夜灭掉的，而村民们却是没有半点儿的开心，巫大看着已经故去的六婆，他手拿着数根银针，在六婆的身上扎了几下，片刻之后，人站起来，对着管理日常生活村长说道：“六婆是病故，至于怎么起火，还是要阿叔你来调查了。”

    “病故，也是差不多的，六婆前些日子便一直都在说人不舒服，那药吃下去也不太好，其实按照着六婆的年纪，应该是也快要去仙宗了。”对于死去的人，在村子里，便会说他们已经去见了仙去的祖宗，概念里没有分离的痛苦，但是亲人或者长辈的离开，真的是身在其中谁都能清楚，只能说却根本不能共情。

    苏彦章也是一样，虽然他来这儿的时间很短，但是却也不得不否认，六婆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她的毛病放在现代真的是很好治疗的，只需要进一下治疗仓，把堵塞的心脏血管给治疗好了就好，但是在这个时代，那真的是痴人说梦。

    至于这大火，应该就是她临死之前的挣扎导致的床前的油灯落在了地上，从而干枯的木头碰上了燃烧的火焰和灯油。

    六婆的尸骸被带走了，用巫大的话来说那便是六婆先行一步去见了先祖，活着的人不必悲伤，死既是生生便是死，“生“从无影无踪走来；“死“在无声无息中消逝，有生就必定有死，生死本就是相互依存的。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葬礼办的很热闹，但是苏彦章却是并没有去参与，他有太多的事情是需要整理的，也很难有这样安静的时候来让自己整理一下自己到这儿的线。

    正所谓是事死如事生，这一代代传下来，又由于寨子里一直传下来的那个往生另一个世界的信仰，又因为灵魂不灭的迷信思想，亡者以前用的东西后人都会给亡者给烧过去，但是由于六婆根本就没有后人，只是一个孤寡的老人，她的葬礼就格外的安静，很多的仪式都被迫减少了。

    “巫大，六婆的家已经都被烧没了，给六婆那体面要怎么做？”

    “村长大叔，劳烦叫快手一点儿的嫂子们紧紧手，务必在天黑的时候给六婆赶制出来一身衣服，至于首饰什么的，便把六婆藏在箱子里的那一套给收拾一下，尽量的修复一下。不管怎么说，在大火中的永生，终究还是要体体面面的离开。”

    “是，巫大。六婆明日天亮进入供堂，停灵七日后便下葬，巫大您身体可还承受得住，是否需要休息一下，这里老头子我盯着。”村长大叔迟疑的看着巫大，他可是看见从鼎山上滚下来的巫大当时那伤痕累累的伤口的。太血腥了也太大了。

    无事，此时，还是六婆的事情为重，巫大苍白着一张脸，看着已经有那巧手的婆子汉子的把祭祀用的东西给准备好了，一样一样的抬过来，用药水腐蚀出来的木头人偶，那一看便是用来殉葬的童男童女，甚至身上还穿着白色的草麻布做出来的衣服，

    一连抬过来六对儿木头人，把棺材给紧紧地包围着，一直在外面捣药的阿霞端着一碗黑绿色的药汁进来：“巫大，药汁捣好了，可要给六婆喂下。”

    “给我吧。”巫大伸手接过来那药汁，人走到了六婆棺材的旁边，这棺材是一种古老的藤蔓编制而成的棺材，此时还没有扣上盖子，六婆烧的半毁的面庞被一张画着奇异符号的麻布盖着，他慢慢的打开了麻布，然后就用刷子沾着药汁在六婆那烧毁了一半儿的面庞上轻轻地刷着。

    很快，一种诡异的绿色就覆盖住了焦黑的颜色，在巫大的巧手之下，六婆的面庞慢慢的恢复到死亡之前，甚至连面庞上的沟壑都已经被他用戏竹篾子给造了出来。

    长明灯忽明忽暗的在那儿闪着村子里的人，或多或少的都留在了这里，陪着六婆走过这在村子里的最后一夜。

    一声鸡叫声传来，同样是一夜未睡的苏彦章站起来，昨天就有人说了，死人停灵的这一日，是不吃东西的，甚至都不见火，这是对死者最后的悼念。

    苏彦章再次庆幸，自己在空间里藏了吃食。

    鸡叫三声之后，苏彦章看见一排排的小渔船准备出发了。原来他们的死亡之地是湖水的对面，或者说是湖水的中间。

    一群人送着送灵的船只离开，村民们就恢复了原样的生活，只是小孩儿们的笑闹都在这一场大火和丧事之后也安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