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挑拨离间
长生站在幽暗的监牢中昏昏欲睡，问题是这个环境实在是没有个能躺下的地方。 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觉得头晕脑胀的，索性开始练功。 长生站立在有月光洒进来的小窗口，双手合十，做金鸡独立状，闭上了眼睛。 眉心有光晕缓缓转动，这是通了灵窍的表现。人的精魂在眉心，灵者入道之后通窍，眸中有光，再上一层眉心有光晕出现。一个人的天赋越好，她灵窍的光晕的色泽越是明艳。 赤橙黄绿青蓝紫，紫色为尊。如果不想让人看到境界，显示的会是白色。 而长生此刻眉心的光晕，柔和又轻缓，比十五的月光还要美上三分……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像是海水一样包围着她。 长生心境通达，似乎有所感悟，眉心的光越发的柔和了。 五官通达到了极致，外面露珠滑落的声音，婴孩梦中呓语声，所有美好的声音都在轻轻飘进她的耳朵里。 以灵感同世间的美好沟通，这是《道经》中入定的上乘体悟，有助于卒炼心神，日后突破之时克服心魔。 …… 当某个人的脚步踩在第一根草叶上的时候，长生缓缓吐息，睁开了眼睛。 她靠在墙上等了半刻，然后看到了来人，却不惊讶。 哗啦啦，铁索震动，大门缓缓打开。 那人看到长生灰头土脸的样子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长生跟在他的身后，同样一言不发，只是不免想起很多事情。 八岁之前母亲身体康健，他还不是权倾朝野的顾相。那个时候他们的日子其乐融融，很是幸福。 她偶尔闯了祸到书房去找父亲，他总是皱皱眉，却又无可奈何的宠溺着她。 宁静的夜色总能触动许多柔软的记忆，长生看着顾定祥的背影，莫名觉得背上已经结疤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明明有马车，他们却这样走了好一段路。 顾定祥忽然停下来，没有回头，问道：“你这些年在山上的日子清苦吗？” 长生愣了愣，很快的低声说道：“师傅对我很好，有求必应，从来没有苛责过我半分。” 说完这句话，顾定祥想起很多年前，五岁的长生趴在他的膝盖同人炫耀着，“我父亲对我有求必应，我可是顾家唯一的女儿。”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他的身边，驱车的是那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是顾定祥的心腹。上次长生就是被他擒住的，绝对是武道高手。 长生坐另一辆马车回去之后，顾定祥冷冷的说了一句，“去祠堂跪一夜，好好反省自己。” 说完这句话，他大步流星，头也不会的走了。 顾定祥回了卧房，赵氏赶紧迎了上来，为他宽衣，忧心忡忡的说道：“老爷，长生成日胡闹，传出去终究对顾家的名声不好。不如先把她送到外面的别庄修养一些日子，等长华顺利嫁给晋王，再将她接回来。” 等到了别处之后，顾长生是死是活可就说不准了。赵氏想起兄长给她的来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顾长生不存在了，他们才能安心。 当年崔清死的不明不白，她就不信顾长生能放下这段仇怨。 “放在长安城还能看着点，到了外面指不定她如何放肆呢。”顾定祥不以为意的说道：“好了，夫人，休息吧。没多久我就要上朝了，实在有些疲累了。” 夫妻两个躺在一张床上，却是同床异梦。 顾定祥闭上眼睛，心想着，寿王三番两次的注意长生，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一想到长生那双眼眸，跟崔清一模一样，就觉得胸口处空荡荡的。 …… 顾长生跪在祠堂里，上面有她母亲的牌位。 到底是谁告诉顾定祥，她被关进牢狱中的？长生皱着眉想了半天都没想通，纵然桃花债身后有人做后台，但是能认出她的身份，并且告知顾定祥…… 她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人名，被她迅速的抹杀掉了。 哼，要真是他，那他们真是有几笔账要好好算算了。 …… 黎明拂晓的时候，府里的下人来打扫祠堂，就瞧见长生躺在地上，睡得七仰八叉的，一点形象都没有。 一早就守在门口的青茶，赶紧跑了进来。她看到旁人眼中的轻蔑之色，咬了咬唇，立刻过去小声的叫醒长生。 长生揉了揉眼睛，半眯着眼睛说道：“天亮了？” “嗯，不过时候还早。”青茶把长生扶起来，仔细的帮她整理好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低声说道：“小姐，回去休息吧。” 长生还没睡醒，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就这么一路跟着青茶回到了梧桐苑，刚挨着床，扑通一声又到头睡下了。 青茶给她盖好被子，掩上门出去了。 满院子的事情，没有蓉妈在，下人们都偷懒了。园子里的花儿没浇水，扫洗的活儿做的也很差。 青茶叹了一口气，小脸上全是忧心。府里的下人都这么轻视小姐，她却浑不在意，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呢。 她雇人将蓉妈送了回来，这会子在房间养伤呢，这种事情还是不易惊扰她。 …… 长生这一觉睡到午时才醒过来，这会儿外面正热的厉害，七月的天气最是难耐。 不过她自小修习《道经》，根本不惧天寒天热。 长生洗了澡换了衣服，出门一看，青茶正顶着大太阳在扫地，小脸晒得通红，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她的眸光一沉，把人叫了过来。 “小姐您醒了，饿了吧。”青茶开心的说道：“我这就去给您准备午膳。” “怎么是你在扫地？小厮呢？”长生拉着她的胳膊问道。 她又看了看青茶脸上的一点烟灰，想了想刚刚那洗澡的一桶热水，心一沉。 青茶算不到她什么时候醒来，但是清楚她醒来一定会洗澡，那桶水恐怕热了很多次了。 “奴婢……”青茶不擅长说谎，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长生转身就往小厮们住的地方去了。 “在梧桐苑当差就是好啊。” “可不是，这大热天的，咱们躲在屋子里睡觉喝茶，太痛快了。” 屋子里传来小厮们嚣张的笑声，说的话也是相当不入耳。 “大小姐不受宠，将来嫁出去想来也不会嫁的太好。” “昨儿可不是又被相爷罚了，府上有谁在心里尊敬她的。” 梧桐苑负责扫洗的，跑腿的，零零总总有十个小厮，如今有八个都在屋子里聊天。 “青茶，去叫府里的护院。”长生站在树荫下，神色淡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