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过年前后
骤然间，整个世界都暗了，世界仿佛只有巫老与拓跋天。 一团光芒再次出现在远处，散发微光的巫老示意他过去。 走入光团，又是一阵强光后，完全不同的场景出现在两人眼前。 用硝烟弥漫、一片狼藉可以形容此处场景，却无法映射出战场上侥幸存活的人的心情。 他身为八尺男儿，却抱这同伴尸首痛哭流涕，唯有倒插在他身旁的长刀陪他留下血泪； 他肩头被快刀劈开，倒在众袍泽的身边，瞳孔在一点点变得涣散，可口中仍然呢喃着家中妻儿与兄弟的名字； 他满脸褶皱，开始出现干枯迹象的手抱着一大把武器——一些刚入伍的新兵留下的——可迟迟不死的他早已司空见惯…… 拓跋天则在巫老的牵引下，从这片战场上缓慢飘掠而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被鲜血覆盖的地面依稀可见不少石头，这让他联想到袭山。 “这里就是如今的袭山，这样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半年。 “但眼前景象却不意味着结束，这才刚刚开始。 “不久后这场战争必定会迈向旁边的黑珊平原、岖开……” 眼前场景再次变得漆黑一片，又是光团…… 这里正发生着一场对战，双铁骑相互冲撞，一瞬间人仰马翻，血rou横飞。 钢铁交击声不绝于耳，甚至火花四溅，武者真气，罡风震天。 一名标长居着长枪高声呐喊，一阵声波传向四周，兵卒立即士气大增。 他身后倒地的兵卒很快便爬了起来，用着即将油尽灯枯的残破身躯举刀冲向敌军，最后的一缕真气裹挟长刀，带走一名杀红了眼的敌军。 标长一枪串杀两名骑兵，抡起两人直接朝对面摔出，砸得一名遗失了头盔的兵卒晕头转向，被一刀统了个透心凉。 破空声在标长身前响起，他瞳孔收缩，但已来不及躲避，箭矢将他射下了马。 标长翻滚数周后迅速爬起，将箭矢折段，口中尽是问候对方的话语。 他眼神微眯，抓起身边一柄长矛就直接掷出，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远处一名弓箭手被长矛带出数丈开外。 …… 血腥场面比袭山战场有过之而无不及，捂嘴的拓跋天开始干呕。 “战争，是什么？为什么会有战争？ “为了生存？为了人族？为了资源？ “它存在于所有的时代。从前，掌权者会用战争的方式减少人口。 “可在这五百年的时间里，战争却成了家常便饭，每一日死亡之人甚至比黑暗纪元更加多。 “蕴含无数生灵的星月界，人类本是最繁荣的种族，人口也是最多的。 “人类的数量已经开始锐减。当然，像曾经的掌权者一样，适当的控制人口是必须的，甚至利于发展。 “只是当这个数在一直下降，却得不到制止，如此将会面临更大的困境。 “如今大部分人口都聚集在了各大皇朝中，只是，诸多强大王国的崛起，战争将很快席卷至皇朝。 “人类内战，星月界各族却开始了蠢蠢欲动……” 拓跋天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望生涯，而是陷入到了迷茫之中，瞳孔暗淡无光泽。 …… 这一夜，有相同遭遇的不止拓跋天。 还有挑灯夜读的大力； 立于木桩上纹丝不动的王离； 熟睡的宋蛮一脉遗族宋小风； 仍在刻苦修炼的血脉拥有者昊冷； 演武场对练的洪杰与平头哥； 东道域万文书院的小童，芈彦； 同样跟随“一刀大师”修行的陈召林； 以及袭山内一些不为人知的天才人物，皆受到了巫老的“邀请”。 ———— 圣城，除夕日。 啪啪啪啪啪~~~ 这一日，城里时不时就会响起炮仗声。 除此之外，人们的吆喝声也占据了一大部分，各处的擂台比平时更热闹，人们纷纷派去自家的年轻一辈上台与人切磋，比武祝兴。 而今日的大安别院内更是热闹非凡。 好久不见的王离和大力来了，紫曼、小汐和李青来了。 当初选择跟着李青混的蛮鹏、闵琳都来了。 另外，还有这里的主人，霍安和他手下的好几个弟兄，其中就包括水鬼和沙刻。 最后再加上时不时就会取出竹筒喝酒的汤霾，这真的有了过年的样子。 “来来来，大伙给笑老大庆生，干一杯……” “生辰快乐，新年快乐！” …… 孙府。 今日的孙府没有张灯结彩，吃了许久牢饭的他们已经十分憔悴，哪来的心思cao办这些事情。 晚饭过后，厨房的众人也全都聚集了起来，可却少了那个最能干活的少年，虽然他很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们也还没来得及去询问那少年的下落，因为自己的心也还没能安定下来。 那少年曾经跟别人说，他们好像一辈子都是那么开心，从来没有烦心事。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自从他走后，这里的个个人心里就多了一件心事。 又比如现在，也多了一件烦心事，虽然不用多久，现在的这件事就不再是烦心事了，可那个少年，却依然会让他们时常想起。 苏亮拿起了酒葫芦，一口一口的灌着，看得旁边的张二贵等人吞咽了一下唾沫，万万想不到大厨竟然喝起了酒来，而且这酒也不像是厨房里的存货，酒香甘醇，直扑鼻息。 孙府仆役最近都在忙着收拾数月前留下来的“惨局”，终于在今天忙完。 今天是年三十，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了。 陈利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一下子就躺到了床上，看着床顶发着呆，他也想起了那个比他小却很懂事的男孩，不知道他如今过得怎么样，渐渐的他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没过多久，突然他又猛的坐了起来，取出了床头的一本书籍，静静地翻看着。 今天上午那位管事过来告诉他，他进学院的申请依然还算，因为说今年他们学院没招够人，等开学季的时候依然还会招生，所以让他一定要抓住机会。 他不去想其他事情，慢慢沉浸在了书本之中。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此时身体周围正有着一层层无形的涟漪向四周扩散着。 …… 孙敭独坐在一个院落中，手中正捏着一把暗红色的钥匙，脑袋却抬起看着上方被炮灰影响后灰蒙蒙的天空，怔怔出神。 在牢里，那位万人之上的君主不止一次找过他，就连最神秘的圣师也在，那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圣师的容貌。 至此他知道了不少事情，只是那些事颠覆了他对皇朝的认识，原来这个世间最庞大的皇朝是这么来的。 孙敭一直都觉得自己身居高位，而有些沾沾自喜，虽然这想法不曾视人，不过却实实存在着。 可清楚一切后他却笑了，笑的很苦。 那个本以为是喜怒无常的君主，原来比自己还苦，他终于也知道，当年与那位高高在上的屠亲王为何战败，如今又销声匿迹。 户部行令的位置是保住了，可他那颗心却颤抖个不停。 他又想到自己那个不孝子，以及消失的暗红大门，他在不经意间觉得人生的意义似乎没有了。 如果有，就是希望见一见可能已经不存在的不孝子吧！ 想到此处，他下意识就用力捏紧了手中的暗红色钥匙，这或许是唯一一件孙颜留给他这个当父亲的物品了吧。 突然一道白光从他眉心亮起，他整个人顿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待他回过神来之后，不由摇头哭笑，原来就在刚刚，他的文人师境界已经向前迈出了一步。 ———— 大年初一，韦笑不修炼，他找到了汤霾，向他提起了那天的梦。 “你认识巫老吗？” 汤霾仿佛有所预料，回道：“认识，想必你在真实梦境中见过他了。” 韦笑变得紧张起来，他一直以为那其实只是一个梦！ “他是谁？我又是谁？你是不是知道？” 汤霾神情不变，道：“竟然巫老见了你，那我也可以将我知道的告诉你了。” “嗯！” 韦笑呼吸都变得急促，并没有怪罪对方为何不早告知自己。 “十四年前的除夕，是你的诞辰。 “只可惜，你的诞生对你的父母来说，只是意外！ “他们根本不在乎你，一心只求大道，留下你也是因为不想毁掉一个生命。 “巫老作为长辈，其实早就有了领养你的打算。可世事无常，他被事缠身，迫不得已将你带到了宋氏寨子。 “其实我也是不久前才了解这些经过，这也是我了解的全部。” 韦笑听完愣住，可这些答案显然不可能让他满意。 只是他异常的冷静，对于他的父母，他虽有过千万中猜测，但没感受过，没见过，感受不到。 他只想那知道位让他感到亲切的巫老身在何处。 “巫老是我长辈？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这样问多少有些愚蠢，能将你带入那个神秘的真实梦境中，就证明巫老并不是普通人。 “他的事情我完全不清楚，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或许，你以后可以去问欧阳少华。” 韦笑沉默着，没有伤心，只是有些失望，不过也有些庆幸，原来自己还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这一下又想了好多，想到宋长老，想到欧阳先生，想到土寨的生活。 一切都回不去，但是大家都在为了生存而努力修炼着。 经历过大嵩山一遇后，他已深知力量的重要性。 又想到自己修炼源力，误打误撞凝聚五行源力，走上一条与普通武者完全不同的路。 子木与他说过，他的五行源力是前无古人的壮举，五行源力只存在于前人的设想中。 而在韦笑懂得越多后，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一切他都做到了，而且都很顺利，顺利的让他觉得不对劲。 但今日汤霾说到他与巫老的关系，他开始遐想，自己拥有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或许来自古老的强大家族也说不定呢！ 傻笑过后，他确实又联想到了一些曾经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还在袭山时，欧阳先生就说，他不同常人，需要修炼特殊的功法。 拜汤霾为师后，特殊的源力修炼功法出现了，他当时并没有疑惑的直接开始了修炼。 紧接着，他又是在欧阳先生交待中得知五行的包容性，结合汤霾给的敲体决，他就凝聚了从来未曾出现过的五行共存的源力！ 一切似乎是巧合，却又不是巧合，因为汤霾与欧阳少华早就相识，还是欧阳先生让汤霾去接自己…… “这像极了欧阳先生安排好似的…… “汤霾说的没错，欧阳先生肯定知道……我的身世！！！” 韦笑恍然大悟后，赶紧平复心情…… 年初二。 青铭湖竹楼外，两道身影正在激烈的战斗着，其中一个就是韦笑，对面却是一个黑漆吗呼，看起来不像是人的东西。 其实都不用仔细看，就能发现韦笑是被对方压着打，只是他似乎在咬牙坚持着。 没过多久，韦笑就坚持不住，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另一道身影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怎么，又说我不教你，现在要教你了，你却连只有我三成对战水平的傀儡都打不过，怎么教呀？” 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坐在旁边一颗横倒在地的树上，拿着竹筒的汤霾又喝了一口其中的酒。 “哼！” 韦笑看了一眼汤霾，没有说什么，站起身来继续面对起了眼前的傀儡，傀儡顿时也动了。 此时与韦笑对战的傀儡就是之前汤霾给他的那个小巧傀儡。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宝物，汤霾在它上面点了两下，它就变成了成年人一般高大。 汤霾还说，此时的傀儡修为相当于最普通的校级，同时拥有他的三成的格斗技巧。 接着汤霾又说，只要他现在打得赢这傀儡，立马带他去唱大餐。 对于吃货来说，这简直是之声，韦笑眉笑眼开，反问汤霾说的是否真话。 汤霾只是笑着，也不回应。韦笑也就当对方默认。 接下来就是这副光景了，一次又一次的被对方潦倒在地，结结实实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嗐~” 汤霾打了个哈欠，又道：“打赢进城先，我先走一步。” 说罢，他的身形直接消失在了竹楼外。 韦笑揉了揉疼痛的手臂，也没有理会汤霾，又继续迎上了傀儡。 三天后，也就是年初五，韦笑找到汤霾，生拉硬拽把对方拉到了他平时修炼的空地上，说他已经能击败那个傀儡了。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韦笑果然撂倒了黑色的傀儡，不过已经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摸样。 汤霾挑了挑眉，语气不屑地说道： “都三天了，才这样，不行呀！看来要锻炼一下你的耐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