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晚宴

    在大周，皇帝宴请大臣的地点一般在承明殿，太后亦是如此。但这次，太后将宴请任平生的地点，设在椒房殿主殿。

    要知道椒房殿是太后的寝宫，其主殿一般是太后接见儿孙，和儿孙一同吃饭的地方。

    任平生清楚太后这是要以示亲近之意，用实际行动告诉任平生，她已将任平生当成自己人。

    任平生对此没有感觉，他不是史书上的一些古人，一顿饭而已，不足以让任平生感恩戴德、肝脑涂地。

    任平生现在想的是，太后和秦初阳真正的关系。

    太后和秦初阳是亲母女不假，昨夜太后还主动配合秦初阳，为除掉王宝、司马忠帮了点忙，但是皇家无情，手足相残的事不少，任平生无法就此断定太后和秦初阳的真正关系。

    因为太后、秦初阳有可能是碍于当前形势，为了对抗杨农，才表现出母女恩爱一体。

    如果真是这样……任平生就不得不考虑，太后在椒房殿主殿设宴，可能还有拉拢他、挖墙角之意。

    这不是任平生自恋，自视过高，而是太后进宫前是平民之女，母族之人虽借着太后谋得了一官半职，但因没有才能，就是一群摆设。

    再者，太后母族人丁单薄，家族之人又多病，早在前几年太后母族就没人了。

    秦氏宗亲那边……由于太后在荣登太后宝座前，只是区区昭仪，再加上太后的太后之位、秦初阳的皇位都是首辅杨农强行给的，秦氏宗室的人即打心眼里看不起太后、秦初阳，也认为太后、秦初阳都听杨农的，故这两年一直未曾主动联系过太后、秦初阳。

    所以，太后和秦初阳如今能用的有用之人只有任平生。

    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以太后、秦初阳的聪慧不太可能会内讧。

    但不怕一万，就怕太后和秦初阳，有不为人知的矛盾。

    任平生或许是想多了，但在皇宫里做事不比以前在公司上班，在公司上班可以不用这么多心眼，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辞退。而在皇宫里做事，要是身上没有八百个心眼，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来到椒房殿主殿，太后穿着桃粉色的太后常服，雍容华贵的坐在软榻上看书，但她入骨三分的妩媚气质，让她这样寻常的行为都有了妖娆、勾人之意。

    在距离太后的不远处有一张可坐八人的方桌，上面摆放着三人份的碗筷，菜还没有上。

    任平生见状，心明这是太后表示的又一亲近之举。

    在大周用餐有两种方式，分餐。合餐，两种方式没有高低之分，只有亲疏之分，皇帝和大臣一同用餐，一般采取分餐制，只有家人、感情极好的朋友才会采用合餐制。

    今日宴请，太后采用的是合餐制，这般用意不言而喻。

    “母后。”

    秦初阳行完礼，任平生这才行礼道：“奴才拜见太后。”

    “免礼，平生休息的如何？”太后站起来，瞥了眼任平生腰间的香囊，艳美的脸庞上露出得体、亲切的笑容。

    “回太后，奴才休息的很好。”

    “休息的好就好，昨晚辛苦了，入座吧。”

    太后走到餐桌旁，坐在主位上。秦初阳坐在太后的右手边第一个位子。

    任平生刻意地在旁站了一下，面露无措之色，等太后发话，指明了让他坐在太后左手边第一个位子，这才坐下。

    一旁候着的宫女，立即拿起酒壶，挨个倒酒。紧接着，又有一排宫女端着香气扑鼻的珍馐美味走了上来，逐一摆上餐桌。

    太后端起白玉制的酒杯，说：“昨夜之事，多亏了平生，不然陛下和我危矣，我敬你一杯。”

    “太后言重了，护卫陛下、太后本就是奴才的份内之事。”

    任平生说完，右手拿起酒杯，左手浅托着杯底，对着太后、秦初阳示意了一下，然后，任平生左手往前伸了一点，以袖遮掩，一饮而尽。

    这是大周的合乎礼节的喝酒方式。

    任平生喝完一杯，太后、秦初阳都是浅尝即止，好似就沾了下嘴唇。任平生自然是不敢对着太后、秦初阳说，你们两养鲸鱼呢，任平生只是放下酒杯，态度不卑不亢的等着太后或秦初阳说话。

    太后拿起筷子，招呼着任平生吃。任平生这才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夹了下，摆在他面前的一道名为花炊鹌子的菜。

    吃饭的过程中，太后动筷的次数很少，只是简单的吃了两口，大多时候都在和任平生说一些家常事，询问任平生入宫前的事情，问任平生跟谁学的武艺、口技等。

    任平生自然是不好一边吃一边答，每当太后询问，任平生都会放下筷子，认真回答。秦初阳倒是全程仪态优雅的大快朵颐，很少说话。

    当然，太后没有一直问，有留给任平生吃饭的时间。任平生全程是很客气、守礼，但吃的时候，任平生一点都不客气。

    不知是一天没有吃饭，还是有了霸王神力的缘故，任平生的饭量比往日大了好几倍，满满一桌的菜加一大盆米饭全都进了任平生的肚子，任平生还只是勉强半饱。

    秦初阳、太后都有些意外，没想到任平生看起来瘦弱，饭量却是这般的大。太后、秦初阳倒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大周有从一个人的饭量，衡量一个人的风气，能吃代表了这人身体好，至少有不错的力气。

    “吃饱了吗？不够可以再加，”太后说。

    “谢太后，奴才已经饱了。”

    太后没再说话，看了眼旁边候着的侍女。侍女会意，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偌大的宁清殿主殿，就剩下任平生、秦初阳和太后三人。

    任平生知道正题来了。

    太后问：“庙堂对你的封赏，你知道了吗？”

    “回太后，来之前陛下告诉了奴才。”

    太后浅笑说：“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自称奴才？可以称臣了。”

    任平生清楚太后这是要他表态，明确表示他现在的态度。

    “不敢瞒陛下、太后，奴才当初进宫实属是无奈，别人怎么想奴才不知道，但奴才不愿意一辈子都做一个奴才。

    不过奴才清楚，奴才的今日是谁给的。杨首辅虽然免除了奴才的奴籍，让奴才恢复白身，但在奴才心里，杨首辅的奖赏不算数。

    只有有朝一日，陛下亲自免除奴才的奴籍，奴才才是真正的恢复白身。”

    太后面露满意之色。任平生有谋略、有武力还会奇妙的口技，这样的人不想当奴才很正常，太后在意的是任平生的立场、态度。任平生这样的态度就很好。

    秦初阳直接表态道：“朕现在就免去你的奴籍。”

    任平生立即站起来，欣喜道：“奴才谢陛下隆恩。”

    秦初阳笑说：“可以改口了。”

    “喊习惯了。”

    太后笑道：“坐下吧，平生对于杨首辅这次的反应，怎么看？”

    任平生看了眼秦初阳，秦初阳接话道：“朕刚才跟平生聊过这件事，平生说杨首辅其心可诛。”

    太后眉头微皱，看了眼秦初阳，又看了眼任平生，说：“你们还想来一次‘诛王宝’？”

    秦初阳看向任平生问：“平生觉得可行否？”

    任平生闻此，确定秦初阳和太后的关系很好，便不作隐瞒的回道：“回陛下，好杀不好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