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失踪后的最后一小时（上）
距离夜日交界之限只剩下最后的一小时不到的时间。 联系着时针的齿轮一旦走完倒计时，失踪的大胡安便是来到那最为危险的境地，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两小时前还是人满为患的一楼办公室此刻终于是安静了不少，倒不是这个突然失踪的中年汉子重新现身在了众人面前，而是所有能够活动的空闲战力集体出发了。办公室里除了那些个还在喝药醒酒的醉汉之外，也就只剩下必须留守坐镇的主心骨霜雪，以及被管理们集体勒令留守的小胡安了。 就算小胡安无比信任他这一母同胞的兄弟，但亲兄弟兼战友毕竟已经失踪了快整整一天天，此刻却是再安静不下来了。 但团里出于考量又拒绝让他参与行动。没得办法，他也只能是让爱人和几位战友在楼上好生安抚着大嫂；自己则是陪同还不能出发的战友们一道呆在楼下，一边在办公室里从不停歇地来回踱步，一边为寻找大哥而绞尽脑汁思索着任何可能的线索。 “胡安早上去送什么地方去了，你们几个有印象吗？” 蹲在长桌上的霜雪疯狂翻阅着近几日的出勤表，冷不丁大喊一声：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叫指尖用力戳着打在内勤表上的马车借据，连声询问着今早与他同排一班的战友几个。 可惜大胡安实在滥好人一个，不仅是帮忙装货的战友们被他打发着回去补觉了；就连一大清早亲自挑选驮马装车后亲自交予他手的马倌，当时也被好心肠的中年汉子劝走了，此刻着实是难以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你让我们再仔细想想。”胡子拉碴的醉汉拉西亚大口灌着萨塔特制的清醒茶，同时用力搓摁着额前不断暴起的青筋，仔细在脑海当中搜寻着记忆碎片：“我就记得他当天早上不是空车走的。是哥们几个把藏在酒桶里的那批魔鬼藤装车了，叫他按单子跑去码头，给直接送到中间人手里……” “那然后呢，他出发到第一次回村后就半点记录没有？小鬼早上准备进城的那时候，见到胡安是驾着空车回来的，就捎带着又把他往城里送了一趟；然后等两人在军营门口告别，我们就彻底失去了他的消息。现在也就是这两件事，是可以确定前后顺序的。” 作为亲手将小鬼抱上马车的目击者，霜雪此刻强压着心里愈发不安的躁烦火气，赶忙低头将这条消息记录在了笔记本上方；又抬手画了个红圈，将所有隶属于凌晨至小鬼进城前这一时间段的线索包含在其中： “那现在早上的时间大家都能确认了，胡安是在0时刚过去几分钟后，就把所有货都装车完了先行进城；一直等萨塔吃完早饭，准备进场上班的8时前半，胡安就已经是把货物交割完，自己驾着空车一路回村了。” “也就是说可能存在一种情况，在0时一直到8时这段时间里，他很可能就已经被人给影响了？” 小胡安一愣神，下意识地联想到了小说话本当中那些堪称防不胜防、宛若拥有神明一般能耐的心灵术士们：如果自家兄弟当真是碰到了这种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席话语，就能够彻底干涉神魂cao控心智的活怪物后惨遭暗算，这倒反是能够解释他的反常举动了。 但问题是现实能和小说里那样发展吗？ 在曾经由萨塔小家伙所开设过的反心灵攻击课上，他就明确表示过心灵攻击的基本原理： “所有心灵攻击能够真正生效的基础，就是因受术者本身的精神状态，已经产生了极端化的发展趋势甚至于产生了自我情绪崩溃的可能，才能攻击受术者。心灵法术无法凭空制造出情绪，只能起到旁敲侧击地功用，间接性诱导影响受术者而已。” 那大嫂和大哥他们俩最近闹过矛盾吗？ 仔细想想，确实是有这种可能。毕竟是结婚快四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磕磕绊绊下来的又不是圣人，两口子怎么可能会没个矛盾啥的？ 但现实情况又明显对不上号：早在大哥确认失踪伊始，大嫂就跟大家说谈过夫妻间的境况；最近两人情绪都不错，有吃有喝有钱赚也没啥好闹矛盾的；记得前几天收到了自家侄子的来信，两口子还兴高采烈地计划着改天请个长假，回内哈林老家探望侄媳和他们的宝贝小孙子呢。 那会不会是想着给孩子们买礼物的缘故？但大哥显然又不会自作主张，买东西肯定会和大嫂先商量过的…… 思维跳脱的中年汉子瞬间联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性——毕竟萨塔说当时自己下车告别后，是看到自己兄弟驾着马车往城里方向去的；临走时候也有跟他讲是进去运货的，还特意嘱咐过他把货运单子给审验一遍，好叫明天早上给买方送过去…… “霜雪，你有查过我兄弟他今早的货是发给谁的不？”灵机一动的小胡安突然拍着脑袋，冲着霜雪大喊起来。 “这TMD我怎么查？最近几批货全是通过中间人来找我们作安保，又不是来买货的。我们TM就挣个转运费，谁晓得中间人是接的谁的单子？” 霜雪立马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显然小胡安能想到的可能，她早就想过一遍。大管家随即又补充到：“我已经叫老头子他们几个还能活动的，都骑马进城去找中间人了，要是他那边没消息这线索可真就断了。” “那也行，我问你下能不能联系到埃德森，叫他们派几个人去趟码头边上那水手之家？去酒吧里面找酒保问问情况看，之前我和我哥搭班送货的时候经常去里面吃饭喝酒，说不定能打听到啥消息。” 又见大伙一脸狐疑的模样，小胡安连忙解释着：“你们想啊，他天还没亮就出发送货去了，回来时候也没歇脚就又帮着萨塔捎带进城了；这一早上的没吃口热乎饭，肯定是要去买点吃食垫一垫的。你们觉得呢？” 说完，小胡安连忙是七手八脚地比划着那块砖头模样的古代炼金道具。但不熟悉魔法道具的小胡安还是没能比划出那大致的模样来，在场的大伙似乎也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他干脆是心一横，转身直接从武器架抽了一把骑刀和手枪来，头也不回地就要去到马厩里借马进城： “算了，那我自己过去一趟问问情况看。” “TMD你别急啊！现在这种情况你好乱走的？” 霜雪心里的火气瞬间炸了出来。暴躁的大管家也不管自己手里是捏了个什么，直接是把那带着票据的木头夹板劈头盖脸地就往他脑袋上砸过去：“就你TM担心你兄弟是不？那你要是再出点啥意外，你这一大家子还TMD过不过日子了？啊你想过没有？！老逼登一把年纪了拎不清好赖是不是？” 话音未落，猛地从桌面上一跃而下的霜雪转瞬间就夺下了小胡安手中的刀枪；然后就是连踢带推地推搡着这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汉子，硬生生把他地往办公室门外赶，嘴里更是咋咋呼呼地破口骂着： “你TM现在去拜尔那儿，拿了传讯器自己跟老头子讲去！拉西亚！你TM得给我把他看好喽，他要出点啥意外或者你没看住跑了，我TM当场给你腿打折信不信？！叫你TM就知道喝喝喝，喝得跟死人似的在这耽误事！有劲没处使找布洛姆屮P去不行？” “行行行，怕你了，保证完成任务！” 同样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跟着小胡安一齐被推搡出门的拉西亚也不敢还嘴；赶紧是裹紧了身上薄毯，然后便拽着小胡安，大踏步地在这秋风呼啸中朝着炼金工坊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不同于秋风萧瑟，那座灯火通明且时刻运行着恒温法阵的炼金工坊，此刻却是无惧寒风侵袭；以至于从门框缝隙中逸散出的丁点热气，都足以抵消屋外那越发扎人的凛冽寒意，把在门外负责站岗护卫的佣兵五人热得是浑身发烫。 但或许是因为滋事重大，担在他们肩上的重任叫他们实在是太过紧张来。只知道在那阵慌乱嘈杂的踢踏脚步声逐渐明晰之际，被临时征调回来的绿组佣兵们则是毫不迟疑，直接是将那杆重机枪的狰狞枪口牢牢对准了衣着单薄的不速之客，仿佛全身上下的热血在这风浪中一并翻腾了起来。 “再不停下就开火了！” “别开枪别开枪！是自己人！自己人啊兄弟们！” 原本被这寒风吹打到犯迷糊的两人瞬间清醒，连那御寒的毛毯都顾不上要了，忙不迭地高举着双手作就势投降的无害模样，这才是叫其他战友们辩识出了身份——得亏是霜雪还记得这边临时布置了个机枪阵地，才把两人武器都给缴了；要不然怕是等不及自报家门，就要被紧张过度的战友们直接开火打成碎末了。 “兄弟们停了，是胡安和拉西亚！TMD你们俩过来前说句话，喊一嗓子不就得了？差点给老子吓一跳。” 认出了两人的组长在制止战友们的同时，赶忙起身翻出那道砂土聚合而成的胸墙，手里捏着那块模样方正的银色砖块，朝着站着原地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但又不敢随意前进的两人招呼到：“你们是来拿这玩意儿吧？赶紧过来暖暖，人别给冻着了。” “好嘛，你这都给准备好了？” 在那煤油街灯的光亮映照下，亲眼见着了那块至今没法破解的古代通讯器后；胡安两人才终于是放心下来，捡起毛毯重新裹在身上飞也似的跑进了有暖气供应的壕沟阵地当中：“嚯喔~感情还是你们这儿舒服嘿！” “嘘~别吵吵。萨塔躺在里面施法呢，都安静点别吵到他们。”组长连忙将一根手指搭在唇前，又虚指着那不停逸散着夸张热量的紧闭房门小声嘱咐道：“说是里面要举行一个大型的仪式法术，给破坏了恐怕小鬼就完犊子了！” “这玩意儿也是他提前交给我的，知道胡安兄弟你肯定会要用到，说是让你拿了以后赶紧找霜雪学用法。他这边现在是帮不上太多忙了，有什么想法或者线索直接联系团长他们，千万别耽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