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沾酒rou捣药兔
没有任何言语,盖铭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屠戮无辜,残害同门,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这一次,没有人出声,亦没有人上前阻止。苍玄本就势微,而今门人弟子更是几乎死了个干净。面对着一个即将崛起的妖孽之才,又有谁会愿意给自己招惹麻烦。 至此,盖铭转身离去,没有再对那将死之人关注一眼。 就在此际,一道威压忽而铺天盖地席卷而下,那是一种来自至高的伟力。似乎在那道威压之下,这芸芸众生,世间一切都只是蝼蚁。 “哈哈哈,此子不错,就这么死了未免有些可惜,本尊带走了。”一道人影忽的凭空浮现,但见他一身金袍,面容被假面所遮盖,唯有那瞳孔之中,散发着摄人心神的冷冽之意。 他的现身,惊动了在场除却林扬之外的所有人。纵然是墨竹,此刻亦是目光微凝,不经意间往前迈了一步。 林扬只是老神在在的摇了摇头:“无妨,且由着他,还有一个没出现,看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无生天的天尊突兀出现,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墨竹目光微眯,在思索着无生天来者的意图。尊者境修士,无论在何处,都是身居高位。更何况,还是一个暗杀组织的尊者,若说只是为了个苍玄弟子,这话说出去,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 但见那空中的人影,向着苍玄弟子遥遥一指。刹那间,一道磅礴的生机便从其指尖迸发而出,将那苍玄弟子紧紧包裹。数息之后,那被盖铭撕成两半的rou身,竟在众修面前逐渐愈合。 如此手段,生死人,rou白骨,堪称神迹!若非众修亲眼所见,实难相信,世间有人竟拥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手段。 十数息之后,那苍玄弟子骤然双目开阖,颇为震惊的扫视着一切,随后看了看自身,恍若置身梦幻之中。 “我......这是去往生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而沙哑的开口。 “哼”,天七冷晒一声:“你死了,但你又没死。本尊让你死而复生,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叫做暗十二。现在,滚到本尊身后。” “这位道友降临我长生宫,不知究竟有何贵干?”一道柔情似水,悦耳空灵的话语传响,却是素妙仙子开口言语。 “道友?”天七又是一声冷晒:“你这女娃娃不过方才踏足尊者境,想与本尊称道友,还是让你宗门后山的老家伙来吧。此人,本尊带走了,谁反对,谁死。” 此言一出,素妙仙子美眸之中当即有着神芒闪烁,若是天七直接出现,将人带走离开,她也不愿言语什么。但偏偏,对方的言语中个,显然未将在场众修,乃至十宗放在眼中。长生宫而今更是一门双至尊,若是让他这般走了,往后的威信,可就是大打折扣了。 “怎么?你这女娃娃还想与本尊动手不成?死在本尊手上的尊者,可已经不止一两个了。”天七言罢,当即身影一晃,出现在了素妙仙子的面前。 其速度之快,就连素妙仙子本人都未能反应过来,心中更是有着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之感。 “道友且慢,此子你带去便是。我长生宫向来与无生天井水不犯河水,更何况,道友还是来自数万里外的南冥无幽。素妙,你且无需多言。”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传出,无形间消散了不少来自天七气势的压力,让在场众修士有了喘息的机会。 就在天七方才动身之际,他们只觉得面前好似天塌地陷,大道沉沦一般,一股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与生死危机在他们的心头不断震彻着。 “哼,你这修为一般,但其他方面,似乎有些门道。既然能认得我无生天,想来你也不是不知死活之人,今日便不再与尔等多言。”天七言罢,一甩袖袍,将暗十二禁锢带走。 随着天七的远去,在场众修方才真正松了口气。这是他们绝大多数人的一生中,首次见到真正的尊者神威。这也让他们明白了,为何尊者境得到修士,能够被天下共尊。万灵境初期的修士,尚且能够被数个塑我境圆满的修士围攻致死,甚至绝世天才未必不可越阶抗衡。 万灵境巅峰的修士,无论多少,都不足以与尊者抗衡!那是犹如一道不可跨越的沟渠,似是生命层次的碾压。 “祖师可是认得来者?无生天又是什么?”素妙仙子秀眉微蹙,沉吟开口。她能够明显的感知到,方才祖师言语之中,分明对那来人充满了忌惮。 “无生天是南冥无幽中的一方霸主,方才那人面具眉心之处刻着一个七,这意味着在无生天中,似他这般甚至比他更强的尊者,至少也有七人之多。这是一处凶名远扬的暗杀组织,不可得罪,否则,便是与武尊殿,奉天谷联手,我等覆灭也只在朝夕之间尔。” “竟有这般恐怖?”开口之人乃是武尊殿的撼山上人,并非是他不信长生宫祖师之言,而是这话语中的信息,对他而言造成的冲击未免太大。 “我曾以为修行的尽头便是诸位祖师般的境界,却是未曾想到这世间竟还有这般恐怖的存在。”撼山上人摇头自语,他也曾见过武尊殿老祖的身影,虽然强横,但却难以与方才的天七相比。 “原来是武尊殿的小友,呵呵,修路无涯,这世间或许真的有仙的存在也未可知。至少比方才那人更强的存在,老夫也是见过的。”至此,长生宫老祖便不再言语。 林扬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擂台之上,随着方才天七的出现,一众弟子皆是停手。若非有着擂台阵法保护,他们恐怕都要爆碎在那股威压之下。 如今虽然天七已经离去,但一众弟子状态皆是受到了影响。念及于此,长生宫便此番大比暂且停下,令诸弟子休憩一日再做交手。 至此,众修离去,无论弟子还是长老,对于天七的降临,皆是心生无限感慨。唯有魔无忌,举目望向天七远去的方向,目光闪烁,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入夜 盖铭盘坐于蒲团之上,今夜本是九大宗门弟子天骄交流论道之时,但盖铭却拒绝了邀请。此前天七降临之际,那横压众生,置身苍穹的磅礴无比气息,还有那一指点出,逆转生死的滔天至伟之力,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盘踞着。 这是他修行至今,第一次见到这般强横的存在。踏立苍穹,俯视众生,大道共鸣,天地恍若与之融为一体。这种恍如传说中仙人一般的通天手段,让他不断的回想,但却并未带给他多么巨大的震撼。 隐约间,他的眼前似乎闪过了一幅画面。那是一道他颇为熟悉的身影,在那身影四周遍布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比之天七更为强大。而那幅画面一闪而逝,无法看清具体是谁。 “那道身影,似乎与师尊有些相似,会是师尊吗?”盖铭喃喃自语,疑惑开口。 “嗯?你小子有点邪门,这不合理啊,你无涯后期之境是怎么发现老夫的?”林扬疑惑着从一旁走出,仔细的打量了盖铭几眼,百思不得其解。 盖铭亦是一阵错愕,但那画面只是一闪而过,他也不好说什么,便干脆挠了挠头笑道:“这不是师徒连心嘛,师尊前来,弟子忽而心生感应。” 林扬撇了撇嘴:“你这话说出来,觉得老夫会信?罢了,为师也只是来看看你可有受伤。毕竟今日你可是直接承受了那厮的威压,夜晚又不与那些小辈去饮酒作乐,为师还以为你出了什么问题。眼下看来气血旺盛,筋脉畅通,境界稳固并无大碍,罢了。” 林扬言罢,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盖铭望着林扬远去的身影,站起身来恭敬行礼目送,直至林扬身影消失不见,方才沉吟开口:“似乎与那道身影如出一辙。” “铭兄,铭兄!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一道爽朗的声音响彻方圆数百丈,言语之中颇为兴奋。 盖铭一听,当即哑然一笑:“还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小东啊,你什么时候能沉稳些,来来来。” 言语尚未落罢,王东便已来到了盖铭身前,数百丈之遥,对于他而言,不过一念可达。 只见他一手提着两坛酒,一手抓着一只活物,面带笑意,似是极为高兴。 盖铭眨了眨眼睛,而后望向那只活物,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怎么把这只兔子抓来了?” “我哪知道,随便逛了一圈,刚好发现这只兔子蹦跶进来,提起耳朵就拎过来了。妙啊妙啊,铭兄你别说,这兔子的rou,确实味道上佳。这灵兽我也没少吃过,但rou质能比这兔子的,却真实屈指可数。”王东一边开口,一边晃了晃手中的兔子。 盖铭俯下身来,敲了敲兔子的小脑袋:“你没事跑长生宫来做什么?就不怕被路途中的凶兽吞了?不对啊,长生宫是有人看守,更有护宗大阵,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兔子两只小爪子似人一般怀抱胸前,红宝石般的眼睛更是摆出一副不屑的神色:“本大仙当然是光明正大的蹦进来的,就这阵法还想拦住本大仙?做梦。” “得了吧,你要真那么有本事,怎么就给我逮到了。”王东毫不客气的把兔子提高,而后用力的晃了晃。 盖铭不禁哑然一笑,随后看了看王东提着的两坛酒,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师弟你的意思,莫非是?” 王东嘴角勾起:“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铭兄也。生火,拔毛,烤兔子。” “叽叽叽叽,叽叽叽”,捣药兔听闻此言,当即连忙出声,但激动之下又回到了无法言语的状态。 盖铭不由得一笑,拍了拍它的脑袋:“你到底想说什么,慢慢说。” “本大仙是来告知墨竹小子,他的药都准备好了。”捣药兔经过数十息的冷静,方才再度开口。 盖铭闻言略作沉吟:“也罢,毕竟是墨竹长老的爱宠,还是......” “你不是会分裂吗?快,多分几只出来,然后放你去见墨竹长老。”王东言罢,猛烈地甩动着手中的兔子。果不其然,在感受到危机的情况下,捣药兔再度分裂,那掉到地上的一只忙是蹦蹦跳跳的逃离远去。 “你别跑啊,你跑了本大仙怎么办?天杀的,到底谁才是分身。”王东手中的捣药兔,看到那分裂出的自己慌不择路的逃离后,不禁露出一副生无可恋之色。 “好了,放走一只了。接下来你是死是活,可就看你卖不卖力了。”盖铭言罢,心念一动,当即在庭院中生起火堆。 “叽叽叽叽”,捣药兔忙是不住晃动,数息之后...... 两人一兔围在火堆前,望着正在烤着的十只兔子,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会不会多了点?”盖铭转头望向王东。 王东略作沉吟之后,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四坛酒。 “那没事了”盖铭点了点头,显然对于此事颇为满意。忽的,他转头望向捣药兔。 “干嘛?求求你们做点人事吧,已经十只了,没有天材地宝为我补充,本大仙的分裂也是有限度的。绝顶的保命神通,硬是成了你俩这小兔崽子的食材获取术。”捣药兔极度不满的开口。 盖铭闻言,不由干咳几声:“我是想问问大仙你喝酒吗?要不整两口?” 捣药兔当家翻了个白眼,只可惜它没有眼白:“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兔子会喝酒?” “这都是灵酒,你就当灵药琼浆饮下即可,具有明心静气,提升修为的效果。”盖铭言罢,拍开一坛酒,递到了捣药兔面前。 捣药兔捧着酒坛,抽了抽鼻子:“确实挺香的,难得你小子还有点孝心,那本大仙就勉为其难地尝一尝。” 捣药兔正在饮酒,忽的闻到一股飘香,当它转头定睛一看,却是王东将一只烤兔子递到了它的面前。
“大仙要不要尝一尝,rou质鲜美,入口即化。”王东对着它嬉笑开口。 捣药兔见状,当即一蹦三尺高:“你什么时候见过兔子吃rou!吃的还是自己的rou!杀兔诛心,杀兔诛心呐!人干事?人言否?非人哉!” 约莫半个时辰后 “嗝,小东子,小铭子,给本大仙取酒rou来。”捣药兔摇摇晃晃地站着,目光朦胧,伸出一只爪子乱晃开口。 王东嘴角一阵抽搐:“这玩意儿真是只兔子?不是说的不喝酒不吃rou吗?六坛酒它喝了三坛,十只兔子四只进了它的肚子。” “快啊,磨磨蹭蹭什么呢?做事优柔寡断,哪有半点我修道中人的风范?”捣药兔不满的开口,往前蹦了两下,打算自己亲自动手。然而,没等它蹦到空酒坛前,便已经陷入了昏睡,砸落在地。 望着这一幕,盖铭与王东一阵无言。 长生宫数百里外 一道身着黑袍的身影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断地转换方位,前行探索。 “你这小辈,该说你胆魄过人,还是该说你不知死活呢?连本尊的踪迹,都妄图寻觅?”就在此刻,一道声音在他的背后传出,言语虽然轻佻,但却满含杀意。 那黑袍人不敢妄动,明明是隆冬严寒,他却浑身被汗水浸湿。要知晓,他可是万灵境后期的存在,莫说是前行飞遁数百里,纵然是背负大岳前行,也未必能够让他落下一滴汗水。 “咕”,他吞了口唾沫,连续数个吸气之后,方才沙哑开口:“晚辈今日有幸得见前辈神威盖世,心中仰慕不已,故此才这般大胆,只望再度瞻仰前辈神威。” “哈哈哈,你这堂堂一宗之主却也是巧舌如簧,油嘴滑舌之辈。罢了罢了,你且转过身来。”一道金袍身影缓缓迈步而出,正是大比之时横压众修的天七。而在他的身后,那被他一指转阴阳,逆生死的苍玄弟子,而今的“暗十二”低头跟随。 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杀意消散,黑袍人才松了口气,转过身后,行礼开口:“晚辈魔无忌,为魔宗宗主,拜见前辈。” “收起你这一套吧,你这小辈修为寻常,但心思却是不少。你觉得,本尊会信你这些鬼话吗?”天七目光微眯,冷声开口,显然对于魔无忌的恭维丝毫不买账。 “是是是,前辈乃是大神通者,纵横捭阖,无人能及。晚辈这些小心思,在前辈面前不过只是稚子懵懂一般,不值一提。”魔无忌忙是赔笑应和。 天七目光却是愈发冷冽:“给你五息时间,你来找本尊做什么?本尊为什么答应你?你又能给本尊带来什么?若是说不出,神魂俱灭。” 魔无忌闻言,双目瞳孔尽是惊恐之色,跪伏于地开口道:“晚辈寻前辈而来,乃是想请求前辈,让魔宗成为前辈下属。若能得前辈青睐,魔宗举宗上下定然为前辈效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哦?这里可是汇聚了十大宗门,除却一个被灭了的苍玄,可还有九个。你魔宗似乎并不是其中最强的,本尊,又为何要你效力?更何况,若是连本尊都无法做到的事,要尔等蝼蚁,何用之有?”天七冷晒一声,颇为不屑。 此言一出,魔无忌瞳孔不断转动,心中慌乱不已,忙是叩首,却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 “罢了,天七,你也无需再戏弄与他,正事要紧。”又是一道身影凭空浮现,出现在了天七的身旁,正是天五。 天七闻言,点了点头,而后退在了天五身后半步。魔无忌感受到来者,虽然没有任何气息泄露,但能令天七退却者,自然是他不可触怒之人。他此刻还在叩首,不敢抬头。 “本尊且问你,这长生宫,奉天谷,武尊殿三个小门派中央可有什么禁地?或者有着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天五缓缓开口,目光扫向魔无忌。 魔无忌闻言,却是微微一怔:“回前辈,这三大宗门中央乃是漠门。漠门整体实力略强于我魔宗,但还不足以与三大宗门争锋。不知前辈.......” “本尊让你问话了吗?”天五淡淡开口,但却是一股杀意直冲魔无忌的识海而去。 魔无忌当即吐血,身躯道射数十丈之遥,而后忙是诚惶诚恐地爬起,再度跪伏于天五脚下:“晚辈知错,晚辈知错。” 天五未曾理会魔无忌,而是与天七相视一眼,目光之中皆有所疑惑。 “这漠门何时建立,何人所建?可曾有什么强者走出或是回归?当前最强者修为几何?你若答得上来这些,本尊便收你魔宗为麾下。”天七冷声开口。 “回前辈,漠门建成不足十载,为当前宗主林扬所建。其内并无强者走出,唯有一人喜欢云游四海,为万灵境巅峰,此人通常以乡野牧童模样见人。但最强者,恐怕是宗主林扬,似乎他已经触摸到了尊者境。”魔无忌忙是回应,可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半步尊者?那就合情合理了。或许我们要找的答案,就在漠门之中了。”天五沉吟开口。 “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就去动手将那林扬拿下。再去将那漠门翻过来,看个究竟。”天七冷然一笑。 魔无忌此刻心中几乎无法抑制,若非当着天五天七二人之面,他必将仰天大笑。有了他们二人相助,日后魔宗必定能够取三大宗门而代之!那中级灵矿,亦是囊中之物,至于其他几个宗门,也只能以他魔宗马首是瞻。 天五略作思索,随后点了点头:“可!” 言罢,二人便转身欲向着长生宫而去。 “是你们两个活够了,还是昂宿老不死活腻了?或者,换而言之,还是你们无生天觉得自己可以消失了?”一道苍老之音缓缓传出,轻松,写意,没有半点肃杀,却令人心神震颤,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