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伪装
季小霜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三叔，我，我跟那个陆承开之间真的没什么的。” “嗯。”裴泽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握着方向盘的左手手指却轻轻地敲了几下。 季小霜知道三叔没信，就干脆将自己与陆承开从认识以来的所有瓜葛都说出来，只是隐藏了其中食堂那件事的细节，只说自己被人欺负了。 裴泽听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在他看来，少男少女间的感情根本不需要多少经历，可能只是一瞬间的火花，感情就产生了，因而小丫头的坦诚并没有安慰到他分毫。 季小霜见三叔还不肯相信，当下急得举手发誓道：“三叔，你相信我，我跟陆承开之间绝对没什么的。您跟我说的女孩子要自尊自爱的话我都牢牢记在心里，在上大学之前，我保证一定不会早恋。三叔，你相信我好不好？” 季小霜说到最后不由自主地将手伸过去拉住三叔的袖子摇晃起来。 裴泽不是不相信小丫头，只是人的感情变化莫测，哪里是说不动心就不会动心的呢？若是换做从前，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竟会喜欢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而更让他心情低落的是，现在小丫头单纯天真，对他的态度信任且亲切，他可以借此来要求小丫头不许谈恋爱。可是以后呢，等小丫头慢慢长大，对他的依赖减弱了，她会恨他剥夺了她青春本该拥有的美好吗？当她知道他对她那点心思，她又会拿什么样的眼神来看他呢？ 说来说去，都是该死的三叔的名头惹的祸，假若他不是她的三叔，该有多好！ 裴泽思绪千变万化间，面上还是露出笑容来安抚小丫头：“好，三叔相信你。” 季小霜知道三叔心里肯定还是不相信她，但好歹三叔现在笑了，三叔一笑，整个车厢都明亮了好多，季小霜便也不再坚持解释保证了，她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三叔看，她绝对不会早恋，她是个乖女孩。 即便真的万一出现有喜欢的男孩子，她也绝对不会因为一颗树而放弃三叔这一整片森林，她的世界，可以没有什么男朋友，但绝对不能没有三叔！ 裴泽看着小丫头信任依赖的眼神，心情不由更加复杂，小丫头对他的信任依赖如此纯真，他又怎么好辜负她这一片赤诚之心！ 尽管心里有许多不甘心，裴泽都决定从此以后要好好地做一个长辈，以三叔的身份护佑小丫头平安快乐地长大，直到成年。至于成年后该怎么做，就是以后的事了。 既然摆好心态，裴泽就不再纠结，将那些纷纷扰扰的糟乱抛到脑后，语气平和地叮嘱起小丫头来。 “回去后找机会按三叔跟你说的做，如果家里有人反对质疑，你只要坚持说对唱歌很感兴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明天灿歌公司会有人跟你联系，与你谈做练习生的事情，一切按照程序来，旁人也觉察不出什么来。至于培训课，你就当作普通的兴趣班去上就好了，你不是奔着出道去的，就不必苛刻要求自己……” 季小霜听着三叔低沉磁性的声音一条条地叮嘱自己，感觉整个人都有些醉醺醺的了，想要闭上眼睛沉醉其中，却又舍不得丢下三叔那完美的侧颜不看。 裴泽叮嘱了一阵，没听见小丫头回应，转过头一看，就见到小丫头痴痴醉醉的小模样，嘴角不由弯了弯，不自觉地轻声唤道：“小丫头，醒醒，再花痴下去，就该流口水了。” 季小霜懵了一下，回过神来忙抬起袖子抹了抹嘴边，却并没抹到口水，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忙控诉道：“三叔，你骗我！” “三叔哪里骗你了，三叔只是说该流口水了，可没说已经流了。还是说，你经常这样花痴别人到流口水？”裴泽故意说道。 “才没有，我发誓，从小到大就只对三叔您一个人花痴过，更别提流、流口水了。况且，我花痴也都是因为三叔你长得太好看了。”季小霜愤愤道。 “哦？这么说？都是三叔的错了？”裴泽勾起唇角，语调悠缓道。 季小霜听出三叔话中明显带着几丝威胁，心里明白三叔这是在同她开玩笑，便也故意哼声道：“没错，都怪三叔。” 季小霜的反应让裴泽有些意外，他本是想故意吓唬下小丫头逗逗她，没想到她竟然冰雪聪明，故意配合起他来了。 裴泽于是故意板起脸来斥责道：“放肆！竟敢开口指责三叔，看来是我对你太纵容了，才让你生出这么大的胆子！” 季小霜缩起肩膀往后一缩，声音怯怯弱弱地求饶道：“对、对不起，三叔，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那个意思的，真的。” 裴泽见小丫头演得挺有兴致，不好打断，只好继续板着脸道：“下次还敢不敢这样了？” “不、不敢了。”季小霜低着头声音颤抖地说完，终于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扬起笑脸问道：“怎么样，三叔？我演得好不好？” “好极了。”裴泽不吝夸奖，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接着道：“看来，那部戏你也没有白演，好歹学会演戏了。” 季小霜听到这话心里却有些黯然，她哪里是演那部电视剧学会的演戏，她是从小就会演戏，小时候mama不喜欢她、爸爸更是讨厌她，她经常挨打挨骂，起初她不知道原因只会哭闹，可是换来的却是被悲惨的待遇。 适者生存，或许是人之本性，她渐渐地不去追寻原因，不再哭闹悲伤，而是自然而然地学会伪装自己，让自己变得怯懦安静不碍眼，才让自己能少挨些打骂，才能较为顺遂地长大上学、活到现在。 是生活教会了她演戏，是现实逼迫她学会演戏，或许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一过程，可她这个过程来得太早了些，早到她连一个正常快乐的童年都不曾拥有。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想做演员的原因之一，她讨厌演戏，不止是因为觉得娱乐圈水深，更是因为过去十多年她几乎时刻都在演戏，她早已厌倦不堪。 可是，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她明明讨厌演戏，刚才却不由自主地在三叔面前演起戏来，尽管这只是一时调笑，却依然让她有些难过。只因为，三叔是唯一一个她想不带伪装真诚对待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安心付以真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