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下)
见问,轻颦只起身下跪。【】淡淡回道:“回皇上,他们所言虽多有毁谤之意,可臣妾确曾先后流落于畅春楼与水月山。且臣妾的眼睛,也确曾失明过。”听她如此说,婧贵人得偿所愿,不禁心花怒放,一时难掩喜色。遂点头笑道:“卿妃自己亦这样说了,可见白天明所言确是非虚。”她又期盼的望向朱棣,道:“皇上,卿妃如此轻贱,不可再留在宫里。嫔妾恳求皇上废去她的妃位,将她贬为庶人,逐出宫门。”皇后闻言,急道:“皇上……”朱棣知道,皇后是有心要为轻颦求情的,遂抬手示意她噤声。只一面思索,一面沉声道:“如此听来,卿妃的过去,确是不堪,确是不再合适留在宫里。只是……”朱棣垂眼望向白天明,道:“只是,她如今身怀有孕,朕不得不为皇嗣考虑。待她诞下皇嗣后,便不可再留在宫里。白天明,你若肯,朕便将她指给你为妾,你可愿意?”未及白天明答话,朱棣又道:“只是,你先时曾说,家中已有妻小,才未去边关充军。不知,你的妻子可否愿意你纳妾……”白天明闻言,早已心花怒放。便眉开眼笑道:“皇上仁慈,还念着与卿妃的旧情,一心为她着想。卿妃出宫后,若无人照拂,确是孤苦无依。请皇上不必为难,小人愿意收纳她为小妾。小人的妻子一向贤惠,对小人更是言听计从。她断不会有异议。皇上不必有所顾虑。”皇后听闻朱棣如此说,登时便知,他是有意要愚弄那个yin贼。便暗自放下心来,只静静作壁上观。轻颦听闻朱棣如此说,自然也看出了他是有意要捉弄白天明,便也不作声,只静默着。婧贵人却得意忘形起来。她强忍着没有笑出声儿,却难掩满面笑意。心里更是恨不能在这大殿里飞上一圈儿。正此时,孙德全躬身进来,禀报道:“皇上,人已带来了。”众人闻言,不由抬眼去看。只见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已躬身尾随着孙德全走了进来。那二人先后见过了皇上、皇后,又对轻颦施礼道:“给卿妃娘娘请安。”轻颦放眼看过去,见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山爷与高玉。她见到高玉,不禁又惊又喜,往事一股脑又涌上了心头。她强忍着眼泪,望着高玉,颤声问道:“一别多日,你还好吗?”高玉怯怯抬眼看了看轻颦,复又垂下头,答道:“劳娘娘记挂,高玉一切都好。”轻颦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皇后问道:“你是什么人?也曾与卿妃相识吗?”高玉见问,赶忙低眉答道:“草民高玉,在水月山时曾与娘娘相识。”“你便是高玉。”皇后道:“本宫适才听闻,卿妃入宫之前身子不大好,可都是由你看顾的?”高玉道:“回娘娘,卿妃娘娘入宫前,在水月山上受尽了折辱与磨难,身子一直不大好。草民经师父教导,略通一些医术,便斗胆为娘娘诊治过一些时日。”皇后又道:“既如此,想来卿妃入宫前,在水月山上的事,你也该清楚了。”高玉低眉回道:“娘娘纯善,在水月山上时虽屡遭他人sao扰、诱骗,却始终能够洁身自好。娘娘的人品,草民可以担保。”“皇上……”婧贵人、白天明等人刚欲争辩,朱棣厉声呵斥道:“住口!”众人便不敢再多言。朱棣那阴冷的目光落到凌山脸上。他指着轻颦,冷冷道:“朕倒不知道,她先时,还曾是你的女人。”山爷垂首跪在地上,闻言,悚惧不已。他赶忙顿首请罪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卿妃娘娘自来到水月山上,小人便一直把她安置在后山调养身子。并未敢轻易亵渎,也不曾沾染过半分,更不敢据为己有。求皇上明察!”朱棣盯着他,质问道:“朕如何信你?”山爷慌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求皇上明察!当日,草民确曾色胆包天,有心用计让卿妃娘娘以为自己已然**于草民。可那不过是草民的一个愚计而已,草民不曾真的玷污娘娘的清白啊!”轻颦闻言一惊,朱棣闻言不语。许久,朱棣正色道:“卿妃侍奉了朕多日。她是否是清白之身,朕岂会不清楚?”朱棣说着,便对白天明喝道:“朕适才说,把卿妃赐给你时,你乐得忘乎所以。你还敢鼓吹,当年面对她的挑逗,坐怀不乱?”他冷哼道:“显然,你是一早便觊觎卿妃的美色,求而不成,便恼羞成怒,蓄意诋毁。”他说着,便让人将白天明与那老鸨子拖了出去。又喝道:“拉出去用刑,直打到他们的嘴里能吐出实话为止。”那二人闻言,早已慌得骨苏筋软,赶忙连声叩首请罪。他们备言前事,不敢再有半句假话。欺君之罪不可饶恕。待朱棣听明原委后,便当即下令,将他二人处死了。未成想,自己苦心算计、搜罗了多日,竟换得了这一结果。婧贵人大失所望。她跪在一旁,早已气得目瞪口呆。朱棣看出了她的心思,遂斥责道:“婧贵人身为朕的嫔妃,心思不在朕身上,反倒用到如何害人之上。朕今日肯花功夫听他二人在此聒噪,不过是好奇卿妃过去的事情。今日既得空,朕便想随意听一听。你当真以为,朕会废弃卿妃?”朱棣望了一眼轻颦,又对婧贵人不屑道:“朕从未介意过她的过去。且不必说她是如何清白,即便她不清不白,朕也一样宠她。”他沉下脸,又道:“朕一早便说过,卿妃入宫前,曾奉皇后之命,进山跟随夕竹师太历练。以求来日能够知书识礼,对朕勤谨侍奉。如今,她既一朝归来。过去的事,便无需再提,更不许宫里再起流言。”他沉思了片刻,道:“你今日竟敢公然抗旨不遵,公然质疑朕与皇后之言。当真是胆大妄为!”“皇上!”婧贵人早已摊在地上,她垂泪辩道:“皇上,除夕夜宴时,卿妃与那个戍边将军眉目传情,诸位嫔妃皆是看在眼里的。可想,他们二人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情谊。皇上您难道真的看不出吗?”朱棣不语。婧贵人又道:“皇上,求您想一想,她的眼里、心里哪有皇上您啊?”她抽噎起来,道:“皇上,嫔妾侍奉您多年,未曾见过您对谁如此偏袒。即便白天明与那老鸨所言有不实之处,可连卿妃自己亦亲口承认了过去的种种。皇上您难道真的不介意她的过去吗?”朱棣依旧沉默不语。她便又道:“她的过去如此不堪,凭皇上您如何为她遮掩粉饰,亦不过是自欺欺人、欲盖弥彰。若皇上不顾他人闲言碎语,一味宠爱品行不端之贱妇。到头来,终会累及皇上您的清誉啊!”朱棣烦躁起来,厌恶道:“朕说过了,任何人都不许再提及卿妃的过去。”“皇上!嫔妾才是真心待您的。”婧贵人跪行至朱棣脚下,声泪俱下道:“皇上您可知道,每当天色入暮时,嫔妾便都会妆扮好,如在燕王府里时一般,等着您驾临。可嫔妾日日等,皇上您日日也不来。嫔妾就这样等到天明,还是见不到皇上。”她发狠道:“如今,连淑妃那个老女人也敢来嘲笑嫔妾。嫔妾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她一咬牙,回身伸手指向轻颦。道:“是她!自她进了宫,皇上便专宠她一人,眼里便再也没有了嫔妾。是她让嫔妾在人前屡屡受辱!”她又气又委屈,望着朱棣,连连落泪道:“皇上您可知道嫔妾的心意?若还能如先前一般,与皇上吟诗作画、闲话家常,即便让嫔妾折寿十年,嫔妾也是心甘情愿的!”朱棣低头看着她,不由心生怜悯之意,遂低声道:“朕承认,自卿妃入宫后,朕确是冷落了你。可朕也不曾忘了你。你是一路追随着朕过来的,朕怎会不顾这许多年的情谊?”朱棣轻声道:“你想一想,你宫里的衣食供应,哪一样不是最好的?但凡有新奇之物,朕也从不曾忘了赏赐于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与卿妃作对,不惜与那种卑劣小人串通一气,来诋毁她?”“诋毁?”婧贵人瘫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皇上竟偏袒她到如此地步!”她忽然冷笑起来,道:“皇上您好糊涂啊!嫔妾未成想,您被那贱人迷惑,竟甘愿为她装聋作哑!甘愿眼睁睁看着她,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与他人眉来眼去!”她的话尚未说完,便闻“啪”的一声,朱棣将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朱棣震怒道:“是朕顾念着往日的情谊,太过娇纵了你,才致使你今日如此猖狂!无法无天!竟敢在朕的面前,说出这许多混账话来。”婧贵人捂住脸,指着轻颦,歇斯底里的骂道:“皇上您娇纵的,是那个贱人。”“啪”!又是一记耳光。婧贵人的嘴角渗出了一道鲜血。她早已哭瘫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