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巨阙
“我们，同意了。巨阙少主，我会带你去村子的宝地。” 说话的是石开山，他没有看石龙，也没有看石还，而是微微低头，看着巨阙。 巨阙抚摸着白色大鸟的翅膀，他的注意力不在场中，仿佛眼里只有这只大鸟。听到石开山的话，他看了石龙一眼，这一眼，就让石龙如坠冰窖。 “好，带我去。” 灵儿还想说什么，但被巨阙眼神止住了。 石开山也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去管石还，径直转身往村后走去。石敬地落后几步，给了石还一个安稳的眼神。几个老人跟在石开山之后，再后面就是巨阙四人，两只白色的大鸟飞起来，在众人头上盘旋。 走近石屋的时候，早见蒙铠两人如临大敌，石开山上前说了几句，两人只好让开。 但巨阙却警惕起来，又是两个脱尘，而且是两个血气方刚的脱尘中期，这下巨阙也不能无视了，两个脱尘中期，虽然不是他的对手，却足以和他抗衡，好强大的村子。 他转头看向石龙，看到的是石龙的目瞪口呆。 “石龙，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但是现在全都给我收起来，凭我们四个人，讨不到好的。” 石龙深深的把头低下去，“巨阙少爷，这里有古怪。” “当然有古怪，但我们的重点还不在这里，我们，还会回来的。” 石龙心中一喜，说道：“少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石屋还是老样子，石还半年没来，但里面却变了。一层氤氲的蓝光笼罩在石壁上，滴水声汇集成一片，而令石还感觉到惊讶的是，石壁破了，两道深深的裂纹从上到下将整个石壁贯通。 “这就是你们的宝物？” 石开山说道：“是的，巨阙少爷。” 巨阙丝毫不在意石开山几人的目光，径直走上去细细观察起来，甚至还沾了一滴石壁中渗出来的水尝了一下，整个过程，石龙和灵儿就一直在旁边笑着。 而蒙铠两人双眼几乎喷火，虽然巨阙一句话都没说，但他的举动，就是最大的侮辱。整个青云村最重要的宝物，在巨阙看来，就像是战利品。 “可有名字？”巨阙问道。 “没有，我们称之为墙。”石开山说道。 “墙，名字倒也贴切。”巨阙轻轻的笑了，“凡宝级别的宝物，也算不错。” 宝物秉承天地意志，汲取天地灾劫，凡宝，这是最低级的级别。每一个强大的宝物，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不是人类命名，而是与生俱来，天地赐予，宝物只要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会觉醒。 很显然，这面墙，还没有强大到这种程度。 “这面墙，诞生多少年了？” “五十年。” 巨阙玩味的看着石开山，说道：“五十年么？这面墙可不是五十年的火候。” 石开山说道：“巨阙少爷好眼力，我们村子人丁稀少，五十年自然是没办法把宝物喂养到这种程度。不过大半年前的那次天火，想必巨阙少爷是知道的。” 巨阙的眼神亮起来，他当然知道，他不止知道，他就是为了那次天火而来。 “有些小陨石落在山上，我们捡回来喂给了宝物。” 巨阙直直的盯着石开山，仿佛要看到心里。“真的只是一些小陨石？” 石开山微微躬身，却没有躲避巨阙的目光，说道：“巨阙少爷，我是从石城逃出来的，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我也知道您的想法，但您既然从天上而来，就应该能看出来这里发生过什么，我们还活着，村子还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巨阙所想，无外乎是想知道村子里面是不是隐藏了什么从天而降的宝物，这一点石开山知道。但石开山的意思也很明显，有大灾必有大宝，反过来，有大宝也必有大灾，如果村子里落下了宝物，那就一定落下了大灾，青云村，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好无损的。 巨阙没有说话，实际上，青云山千里之内他早已查探过了，没有天灾地祸的痕迹。 “那一夜，你们是离天火最近的观众吧！” 石开山脸色微变，眼神飘忽了一下，就像想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他幽幽的说道：“身临其境，置身其中，恍如眼前，彷在身边，这些都不足以表达那种感觉。巨阙少爷，实话说，有那么一个月，我都一直在质疑我到底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 巨阙看着有些苦涩的石开山，已经相信了几分，震动大荒的天灾，就算他在巨灵城看着也震撼，更别说处于天灾中心的青云山，即使是石开山这样的老人，也难免心中的恐惧。 “那一夜，一共有九块大陨石，你可知落向了哪里？” “巨阙少爷，恕我愚钝，只看见了七块。其中四块落向青云山以西，两块落向青云山以东，还有一块，落在山北。” “你们没有去寻找过吗？” “去过，但距离太远了，超出我们的能力。” 巨阙沉默了，他在思考着石开山的话，石龙和另外两个少女也罕见的凝重起来，没有打岔。 “最后一个问题。”巨阙盯着石开山的眼睛，“你们村子，似乎有些特别？” “不知巨阙少爷指的是？” “全部。” 石开山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巨阙少爷，大荒无情，每天总会有那么几个不容于世的倒霉蛋被扫地出门，就像我这样的，能来到这座山那就是命大，村子大概就是这么来的。所以我们这些人，只是遗民。” 石开山没有往下说，但巨阙却懂了，他所疑惑的村子里面的这几个脱尘的人，他们不是因为来了青云村才脱尘，而是因为脱尘所以才能来青云村。这个理由还算可以接受，巨阙不想再浪费时间。 他直接说道：“我需要你们服务。” “对于人类来说，天灾就是人祸，但对于我们来说，天灾就是宝物，石城已经归于巨灵城的统辖，你们，也是石城的一部分。” 石开山的脸上挤出一堆皱纹，有些无奈的说道：“巨阙少爷的意思我懂，我会挑选几个熟悉地形的人给少爷指路。” 巨阙满意的笑起来，和聪明人说话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人就不用挑了，我看他就很合适。”巨阙伸出右手，轻佻的指着石还，眼睛却看着石开山的反应。 石开山顿了一下，“巨阙少爷，他只是个少年，对大荒一窍不通，还是我和你去吧，我认得路。” “莫欺少年穷，石村长，看他年纪，也不过比我小几岁而已。” 石开山摇摇头：“山里的孩子，哪能和巨阙少爷比，何况，他还受了伤。” 巨阙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问题是，我看他很顺眼，石龙和他又是本家，想必会很合得来。” 石龙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那是自然，我和石还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当然合得来。” 石敬地忽然剧烈的咳起来，巨阙面无表情。 “爷爷，让我去吧，我也很想去村子外面看看。” …… 两只白色大鸟腾空而起，向着东方而去。石敬地走到石开山身边，看着东方，说道：“爹，放心吧，还儿不会有事的。” “何以见得？” “因为巨阙对我们还不放心。” 石开山愣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又很有道理，巨阙带走石还，不过就是要一个人质，他没有对村子放任不管，也没有大开杀戒，就是要保持眼下的态势，石还就是他们再次回来的筹码，就是为了告诉石开山，最好不要骗他。 …… 巨灵城是一座大城，统辖百万里，领地内像石城这样不知名的存在成千上万，城主是一方豪雄，所以在城名中各取一字为他的一儿一女取名：巨阙，灵儿。 巨阙和灵儿天赋都不错，尤其是巨阙，年纪轻轻就已经脱尘后期，虽然灵儿脾气怪了一些，但不刁蛮何以显富，不任性何以尊贵，刁蛮和任性反倒成就了她独特的名声。 陪伴他们俩长大的是一雌一雄两只白头信翁，大的叫大白，小的叫小白。 这两只白头信翁几乎成了他们俩的标志，但凡人到的地方，就一定有鸟在头顶上盘旋，只要鸟出现了，那人一定也到了。 此时，白头信翁已经东去一千里，石还和巨阙石龙一起站在大白的背上，石龙一直在冷笑，而石还恍若未闻，丝毫没有人质的觉悟，只是看着身下的景色。同样是在高处，但从青云山上和从大白的背上看去，大荒是两种样子，前者是画面，后者是情景。 石还最新奇的还是大白，大白的绒羽很厚实，所以很舒服，而且大白很温顺，能听懂巨阙的话，这让石还很羡慕。他不由的想到青云玄鸟，但很明显，白头信翁差很远，无论是外形，体魄，威名，还是姿态。 “石还，接下来往哪里走？”石龙问道。 石还头也没抬，“不知道。” “不知道？你连路都不认识，还做向导？” 石还不屑的看了石龙一眼，说道：“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我是向导了？我爷爷没有告诉你我不认识路吗？白痴。” “你找死，石还，我会带人去灭了你的村子。” 石还看了巨阙一眼，笑了，“你可以试试。” “都闭嘴。”巨阙不耐烦的冷喝。 在石龙看不见的石城，一只两百人的队伍骑着追风马，风驰电掣进了城门，他们没有旗帜，但只是追风马就足以昭示，他们来自巨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