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亲娘在世

    这一场为大张旗鼓开始的为太子殿下选妃的闹剧，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偃旗息鼓了。

    在这一场戏中，景阳帝和邹太后几乎一言不发，默不作声地看完了整场戏，直到最后落幕而终。

    曲终人散，夜半更深，元华殿中的满堂宾客早己散尽。

    景阳帝搀着邹太后的右臂，缓缓而行。身后远远地跟着一众太监侍卫，护送二人前往太后寝宫。

    “母后，您安排下的这出戏，可还看得满意？”

    邹太后久久不出声，景阳帝忍不住开口询问。

    邹太后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转头道：“皇帝，你觉得呢？”

    景阳帝点了点头，道：“母后慧眼识人，果然才堪大用。”

    邹太后笑着拍了拍景阳帝的手背，说道：“所谓后浪推前浪，那孩子说得好啊。”

    “老九比孩儿有福气。”景阳帝忽然叹息一声。

    邹太后眉头微皱，淡然道：“皇帝，你还预备继续纵容下去吗？”

    景阳帝露出深思的表情：“孩儿知道母后的意思，在没弄清真相之前，孩儿不想轻举妄动。”

    “嗯，只是你要小心提防。”邹太后慢慢地道，二人渐行渐远，没入黑暗之中。

    今夜的一场风波虽然变得风平浪静，但是平波之下，仍有暗流涌动。

    阿九和纤漾回到府中，虽然时辰己晚，剑影仍然忠心耿耿地守在门外。

    “殿下，您要的东西已经全部备齐。”剑影呈上一个布包。

    阿九一愣，马上意识到这是纤漾让剑影准备的材料，他伸手接过，点了点头：“剑影，你先下去休息吧。”

    剑影退下去之后，两人回进卧房，阿九把那包材料放在桌上，怔怔地坐在桌边，半晌不语。

    “阿九，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怕这棺椁中的尸骨当真是你母后？”纤漾点亮了烛火，转头看见阿九的表情，马上猜出了他的心思。

    阿九低低地叹了口气，伸臂揽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膝上，她的身体柔软温暖，抱着她，他觉得自己冰凉的心慢慢了有了一丝暖意。

    纤漾柔声道：“阿九，我相信你的感觉，我也相信蛊王的话，既然剑影已经把材料备齐，我想现在就去试验。”

    阿九看着她眼底的疲累之色，心疼地道：“此事不急，明儿再试不迟。你累了**，早点休息吧。”

    纤漾轻轻一笑，从他怀中挣了出来：“如今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你要是不知道答案，今夜你睡得着吗？”

    她非常了解阿九现在的心情，他抱的希望越大，就越是害怕失望。

    蛊王的那番话，让他心如死灰的心突然升起了一道希望的火苗，得知自己去世二十年的亲娘尚在人世的消息，让他喜悦欲狂，却想信又不敢信。

    如今事情的真相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就可知道结果，就像是近乡情更怯，距离真相越近，就越是不敢靠近。

    阿九点了点头，他确实无法安睡，长长地吸了口气，决心面对现实。

    “好，需要我做什么？”他抬眸定定地看着纤漾。

    纤漾嫣然一笑，道：“你就乖乖的坐在这里，我先去准备一下，过一会儿，还需要劳烦阿九公子损失您的龙体，赐小女子一滴龙血。”

    阿九忍不住一笑，激动不安的心情稍稍平复。

    纤漾取了药包，走出房外，他们的院中有一个小厨房，此时里面已经静悄无人。

    纤漾燃起一只小炭炉，将阿九从皇陵中取回的指骨放进一只药罐，添加水和药材，开始煮了起来。

    只有用这些特殊药材炼制过的骨骼，采用鲜血滴骨法才可以正确断定双方的血缘之亲，如果不经由药材炼制，骨质疏松者滴血可融，骨质紧密的则不融。

    等到药水煮了三沸之后，纤漾熄掉炭炉，从药罐中夹出指骨，回到房中，掩紧了房门。

    阿九的神色再次紧张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纤漾用药材炼制过的骨头，颜色已经变得洁白如玉，在烛光照映下，给他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纤漾取过一张银箔，将骨头放在银箔上，再取出一枚金针，对阿九道：“右手。”

    阿九缓缓伸过手去，纤漾深深看他一眼，咬了咬唇，轻轻在阿九食指上一扎，挤出一滴鲜血，“嗒”地一声，正正好好地滴在那一小截指骨上。

    两个人一齐睁大了双眼，屏着呼吸。

    只见鲜红的血滴在指骨上没做丝毫停留，沿着骨头流在银箔上，那小截骨头仍然像玉一样洁白。

    看到这个情形，纤漾长长地出了口气，虽然她心中早就有了判断，可是直到亲眼所见，这才疑窦尽消。

    “怎样？”阿九不去看那血是否相融，只是瞬也不瞬地看着纤漾的脸。

    “阿九，血不能融于骨，那棺椁里的尸骨果然不是你母后。”纤漾沉声道，用银箔包好断骨，再用布包包好，放入怀中。

    “当真？”阿九大喜过望，双眼闪现出光华。

    那棺椁中的尸骨身上穿的是正统皇后服制，而看尸骨的年头也大约有二十年之久，这个疑团压在他的心头，着实让他寝食难安，这时候听到纤漾一口断定棺椁中居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则母后仍然在世的希望就大大增加。

    否则谁会故意布置迷阵，弄一具假尸骨放在棺中，掩人耳目？

    阿九再一次敢断定，自己的亲娘当真尚在人世，蛊王没有骗他。

    只不过虽然揭开了这个谜底，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谜团等待着他。

    既然他母后不在皇陵，那这些年来，她在何处？父皇又知不知道，那皇陵棺椁中的女子尸骨不是他的母后？

    阿九的眉越皱越紧，脸上的喜色已经消失不见，这些问题他越想越是迷惘。

    “阿九，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那天我和程大将军在荒庙之中，你是如何得知，那些图画又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

    纤漾知道阿九想的是什么，只是事隔二十年，当年的人和事恐怕早已经湮没在前尘旧事中，她不知该如何帮他，只好想办法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让他早点从伤感中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