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茶树

    韩嘉三人走了一段路，还没到半山腰呢！就已经没力气了。五郎便说停下来歇一歇。韩嘉放下了背篓，揉了揉肩膀。

    七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个劲的喘着气。韩嘉看着框里的野菜，家里养着几头猪，自然是没有粮食喂养的，也就是野草野菜加少许的粗糠喂养。虽然菜园子里头能有些枯黄的菜叶，可是也不够。

    所以，他们三个每日的活计便有挖野菜。可是家里那么多的人，偏偏就这样使唤他们几个这么小的，真是没天理了。

    韩嘉人丁兴旺，又不曾分家，同住在一个大院子里。这样的一个大家庭，不公平的现象难免是有的。不受长辈待见的被欺负，性格懦弱的被欺负，他们一家就是这样的。

    听母亲说，奶奶生父亲的时候难产，差点就丢了命。所以奶奶一直就不疼爱父亲，甚至是有些憎恨的。只要一生气便骂父亲是来讨债的，想要她的命。所以奶奶对自家这三房从来都不好。

    偏偏父亲母亲还贤良的过分。

    他们一家不被欺负，谁被欺负啊！

    韩嘉坐了一小会儿，便慢悠悠的走动着。走着走着，目光却忽然聚焦在了一丛灌木上。叶片椭圆形，栀子叶大小，边有锯齿，很是光滑。

    韩嘉颤抖着手抚摸上叶片，摘了一片嫩叶放入口中咀嚼着，熟悉进骨髓里的味道弥漫开来。她忽然笑起来，是茶，竟然是茶。与茶打了多年交道，茶已经算是她的另一种生命了。

    能够在这里见到茶，真好。

    “jiejie，叶子有这么好吃吗？”七郎一脸不解的看着韩嘉。

    “好吃啊！”韩嘉笑着说道。

    七郎将信将疑的采了叶片放入嘴中，咀嚼了两下却猛然吐了出来，“jiejie骗人，是苦的。”

    “苦好啊！不苦哪里来的甜。”韩嘉一笑，茶难得就是回甘的一个过程，苦尽甘来，便是很多人的人生。

    “jiejie坏了脑子了。”七郎嚷嚷着。五郎一眼瞪了过来，七郎便闭上了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韩嘉。哥哥和娘一直提醒他别乱说话的。前些天，jiejie和小姑打起来，jiejie被推进了河里。

    头还撞到了河里的大石头上，大夫都说jiejie可能醒不过来了。娘到庙里跪求了好几天，jiejie倒是醒过来了，不过却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便有很多人说jiejie是摔坏了脑子。娘怕jiejie伤心，是不让说这个话的。

    “jiejie，我错了。”

    “没事。”韩嘉摇摇头。说她摔坏了脑子也好，她本来就不是以前的那个韩大丫。休息了一会儿，五郎便喊了他们准备回去了。

    回去晚了，要挨骂不说，怕是奶还要克扣大丫的饭菜呢！

    “好，回去吧！”韩嘉背起了背篓，再看了一眼那一下片茶树。忽然想起《茶经》中对茶的描述：“茶者……其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实如栟榈，茎如丁香，根如胡桃。”

    不过现在却还不是用茶发家致富的时候，她觉得，最好还是要先分家的好。要是不分家，纵然韩嘉家财万贯，她也未必就能吃上饱饭。家里可不缺粮食，不过那位祖母偏偏就要克扣家中女眷的饭食。

    不过“分家”二字简单，真做起来就不容易了。

    下了山，便往韩家大院走去。一路上有不少的小孩子在玩闹，嘻嘻呵呵的，笑声清脆，顺着风传了很远。童年，就是这样纯粹而不羁。

    七郎看着那些孩童玩闹，一脸的羡慕。

    不远处就是韩家的大院了，院里种了枣树，枝条从墙头披垂出来一些，上面密密匝匝的缀满了枣子，硕果累累。引得不少孩童蹦起来的要去摘，却又摘不到。

    有少女站在台阶上一脸嘲讽的看着那些孩童，正是韩嘉现在的小姑，韩蕊儿。韩蕊儿一眼扫过，见到韩嘉三人回来了，便手掐腰，做个茶壶状开始骂人。

    “怎么才回来啊？怎么就不在山上喂了野狼了。猪都饿的叫唤了，饿坏了猪，你们还吃不吃饭了？”一根手指直接指到了韩嘉的鼻尖。韩嘉看着那鲜红的丹，皱了皱眉。

    韩蕊儿明明才十一岁，却偏偏要妆扮的烟视媚行一般。日日画着成熟老气的妆容，看着反而让人倒胃口。本来这样的小少女，就清灵招人喜欢的，这样一妆扮，反而是不伦不类。

    “东施小姑好。”韩嘉微微抬头，唇角绽开天真的微笑。因为换牙，掉了颗门牙，倒是有些滑稽。她自己都觉得漏风，一直不太喜欢开口笑。

    “活腻了吧？喊我什么呢？”韩蕊儿拧了眉，狠狠的瞪着韩嘉。

    “东施啊！我听镇上人说的，说是京城有位倾城绝色的女子，名唤：东施。所以啊！东施当然是夸赞女子十分美貌了。”韩嘉歪着头说道。“我是觉得小姑好看啊？难道这样说不对？”

    “是这样啊！”韩蕊儿倒是高兴起来。也就不再骂韩嘉三个，让他们赶快去弄了猪食喂猪，

    韩嘉三人也就匆匆去洗挖回来的野菜，洗干净了放灶上大锅里煮，快熟的时候拌进去一些粗糠。等煮好了，便又去喂猪。韩嘉和五郎一起提玏泔水桶，一步一步的往猪圈那边挪去。

    看着一群小猪欢快的吃着猪食，韩嘉苦笑起来。猪还能吃饱，她却每日只能吃个半饱，还真是活的连猪都不如了。帮助家里面干活她没有多少意见，前世的她，小时候家里穷，四岁也就跟着爸妈上山采茶了。

    也不是没有吃过苦的。问题是，干活就干活吧！至少也让吃饱饭啊！还亲奶呢！比周扒皮还要过分。

    喂好了猪，韩蕊儿又嚷嚷着让他们去洗衣裳。三人也只得背着一筐脏衣裳去洗。本来后门出去，菜园子那里就有水的。不过韩嘉倒是提议到河边去洗。

    五郎和七郎也没意见，因为韩家离河很近。

    “姐，为什么要到河边去啊？”七郎问道。

    “外面空气好。”韩嘉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随身的小包，里面鼓鼓的有几样东西。

    很快也就到了河边了，杨柳村，杨柳村，河边多植柳树。杨柳堆烟，别有一番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