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请皇帝赴死
“你就凭借这么些人？就想要谋逆篡位？” “真是小家子气。我问你，你准备怎么稳定朝局？武英殿学士这个老狐狸，你怎么应对？ 还有你的叔叔，徐王正领重兵在外，如若他不承认你的皇位，你又当如何？” 皇帝被太子扼住脖子， 在季管事，季梁等人杀入乾坤殿，控制住局面过后，才重新放开。 老皇帝望了眼季梁，季管事等人，嗤笑了一声， 然后转过头，对着太子抛出一系列问题。 “你以为在这儿逼朕退位，你就能坐稳江山？别忘了，你登基继位资格的法理是朕给你的，此刻你谋逆作乱，忤逆纲常，不过是破坏自己登基之法理。 真是蠢货，愚蠢至极！你能谋逆登基，别人不能？” 太子未曾应声，只是默然站在皇帝面前，不知是否有所动摇。 “可怜我谋划一世，竟然有你这么个太子，真是笑话，真是笑话……这皇宫之中，恐再无宁日。我王朝江山，就要毁于你手！” 看着太子，老皇帝咬紧了牙，深恨不已。 不知道太子何种心绪。 但此刻，季管事等人显然是不可能动摇。 季管事任由那老皇帝说话，只是恭敬低下身， “奴婢受太子爷之命，恭请陛下退位！” 季管事出神说道，声音平和中正，无先前阴柔尖细。 “滚！一个狗奴才，低贱如同路边野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插话！” 皇帝勃然大怒，朝着季管事护袖说道。 季管事也不怒，依旧保持着恭敬， “请陛下退位。” “请陛下退位！” 其他一死士，采购房人跟着季管事低身说道。 而就在季管事身侧，季梁倒是既没有低身，也没有去随同季管事等人齐呼。 动着那有些发痛的肩膀，给手里的栓动步枪重新一粒粒装上弹药，然后给子弹上膛。 “父皇，儿臣不为皇位，只为黎民。” 太子这时候，再对着皇帝出声说道， “而今天下混乱，黎民受苦，苍生涂炭。外有强敌入侵，内有百姓活命不能。而我皇家身为天下之主，该兼济护佑天下而不能。 这是皇家的过错。 而本宫身为太子，自然应替天下，替皇家承担这份责任。” 太子也再低下身， “故，请父皇恕儿臣忤逆。请父皇为百姓苍生退位。” “好一个不为皇位，只为黎民，好一个要替朕承担这份罪责，真是朕的好太子啊。” 老皇帝怒极反笑，连声说道， 随后顿了下动作， “也好，也好，要朕皇位是吧，拿去吧，拿去吧。” “请陛下拟旨。” “好一个忠心的狗奴才。” 老皇帝瞥了眼季管事，然后一招手， “拿朕宝印来。” 无人回应。 这宫殿里，原本的宫女道童都被驱赶到角落里不敢动弹， 季管事一行人，更不会听从皇帝指令。 “请父皇御批。” 太子从怀中拿出一块黄色锦布， 上面早已经写上皇帝传位太子的旨意。 然后季管事又叫来旁边宫女，取来皇帝印章。 “好，好……” 皇帝连道两声，但终究没有反对， 亲自批了这道旨意，加盖了宝印。 看着宝印落定，太子微微松了口气。 拿回圣旨，再看了两遍，才收了起来。 皇帝将宝印往地上和笔随后往地上一扔，然后望向太子， “你准备如何登基，要不要朕给你加冕？你兄弟，你准备如何处理？” 皇帝脸上看不出喜怒。 太子沉默了下过后，望向了季管事， “回禀陛下，另有一路太子人马前去了道心宫。” 道心宫就是那位玄王所在宫殿，原本这个年纪，还封了王的皇子， 早该出宫独自开府，但玄王深受皇帝宠爱，还一直留在宫中。 这也是给某些人的错误信号之一。 “今夜城中流民作乱，一路流民冲入了皇宫，为祸不少，其中便有道心宫玄王殿下等人。” 这只是个说法，真实情况都心知肚明。 可以说是流民作乱，也可以说是突发疾病死了。 原本也算是个后手，如果季管事这边失败。 那边玄王死了，也被迫皇帝只能传位给太子。 老皇帝闻言，沉默了下，然后竟然对着太子笑了笑， “这事儿做得还算有几分豪气。” “滚吧，登基去吧。” 老皇帝一挥手，转过身去，没再说话。 太子手里捏着那传位圣旨，站在原地，一时却有些迟疑。 “……太子爷，听闻夜里玄王率人作乱。我等前来就驾，不知道陛下情况如何。” 这时候，季管事却对着太子这样说道， 已经转过身去的老皇帝这时候闻言，一下失态。 再也没了先前嬉笑怒骂，稳如泰山的模样，几乎有些气急败坏地转身对着季管事你就骂道， “你个狗奴才，你想做什么？” 季管事没理他，只是侧身对着他，面朝着太子。 似乎在真等着太子的答复。 太子眼里有些犹豫不决，明明已经到这时候， 谋逆罪大事情都做了，但他还是有些迟疑。 迟疑的地方就在于皇帝。 如果不杀死老皇帝，就如同老皇帝所说， 太子所掌握的力量远不如老皇帝， 即便是今日能够登基，他日也会反复。 已经谋逆造反，如果又再留下老皇帝……那到底谁是皇帝？ 太子眼里闪烁着些神采，迟疑不定。 “竖子！尔敢！” 就在这时候，老皇帝突然再愤怒大骂， 比听到先前季管事所说话时，还要失态， 同时带着一点慌张。 季管事和太子都转过头望去。 是季梁。 在那太子迟疑的时候， 季梁单手提着子弹上膛的栓动步枪，一步步走到了老皇帝身后。 在那老皇帝胸口止不住起伏的时候，季梁抬起一脚，一脚踹在老皇帝腿上， 让老皇帝跌倒跪在地上，将枪口抵在了老皇帝头上。 对于老皇帝的愤怒，恐慌，破口大骂， 季梁脸上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听不到。 他只是想，京城之外，那数万流民被坑杀时，是怎么样的惨状。 旁边， 太子看到了季梁的动作，先是上前半步，但紧跟着又止住，只是缓缓转过头望向了别处。 季管事，曹安等人季梁相熟的人，此刻都是下意识伸出手阻拦， 不是皇帝不该杀。 皇帝该杀，但不该由季梁来动手，这对季梁不好。 但季梁没给他们劝阻的时间。 “你们还不拦住他……想要干什么！想要杀朕吗？想要杀朕吗？” “来人，来人，救驾！” 皇帝顾不了仪态，一边往前爬，一边起身。 同时有些慌张地对着他前面的采购房一众人，以及一众死士出声说道。 只是一众采购房人，更多将注意力放在季梁身上，而不是这皇帝身上。 无人动，也无人应声。 而仔细地回想了遍，那传来消息上，描述的流民营惨状后， 季梁微微挪动了下枪口，然后开枪。 “嘭。” 一道沉闷的枪响过后，是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季梁先一枪打在了皇帝肩膀上。 他只是想，一枪了断这皇帝，实在是太干脆了， 怎么也要让着皇帝先感受到痛苦恐惧，然后再死。 季梁的目的达到了，皇帝痛苦惨叫着，恐惧到失禁， 有些凄厉地喊叫着，乃至求饶， “太子……太子，快叫你的人住手，朕以后，朕以后再也不出乾坤殿……” 太子听到这声音，不禁回头。 但季梁没给任何人阻拦的机会， 再次拉动枪栓，给子弹上膛过后，没有犹豫，再是一枪。 季梁左右受了伤，而这老皇帝总想起身。 那就用脚吧，季梁一脚踩在这老皇帝身上， 随后开枪。 一声枪响过后，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老皇帝脑袋被炸开个花，脑浆红白之物溅射的很远。 季梁转过头，望了眼这老皇帝身下， 老皇帝临死之前，屎尿齐出。 哪有什么高高在上，哪有什么九五之尊。 哪有什么泰然自若，不过是刀枪加诸不到他身上而已。 这屎尿也证明季梁做得不错， 给了这最是贪生怕死，祈求长生的老皇帝一个最好的死法。 在恐惧自己死亡，又无法反抗中的极端恐惧中死去。 本来季梁还想对这皇帝说一句， 你如此贪生，怎么又如此肆意剥夺生命。 后来一想，问皇帝这话，简直是有些好笑。 于是从头到尾，季梁一句话没说。 只是让这皇帝，认真感受着临死之前的恐惧。 虽然季梁想要做的事情， 不是杀一两个皇帝能达到的事儿， 但还真是他么的挺痛快，特别是想到这皇帝的所作所为的时候。 “……” 季管事走到了季梁跟前， 看着被季梁所杀的老皇帝，又再看向季梁， 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再说什么。 那边，太子也在第二声枪响过后，重新转过头， 望向倒在地上，额头开了个碗大洞，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却还惊恐着睁着眼睛的老皇帝， 他第一时间，是不禁松了口气。 不用他在做这个决定。 但紧跟着，看着那屎尿齐出的皇帝尸体， 再想着先前的皇帝惨叫， 心中又不禁有些异样和微妙。 作为皇帝，这样死去， 实在是有失皇家威严，有些失去了皇家体面。 即便是他做下决定，恐怕也要用毒酒或者给皇帝留下全尸，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倒在地上，如同路边被马车压死的一条野狗。 太子抬起头，再多望了眼才刚从皇帝尸体上挪开脚的季梁。 “……” 整个宫殿里，有些微妙的安静， “……哎，我们还是来迟。父皇被拉玄王手下谋逆之辈害，而今已经身亡了。” 不过，太子未曾表露什么，只是应着季管事先前的话，再有些悲伤地说道， “玄王本我五弟，自小备受父皇宠爱，却不料做出这种事情……这也是我这个当兄长的过错啊。” “太子爷节哀，如今陛下仙去，玄王身死，家国之重担全由太子爷了。太子爷您可为黎民百姓节哀，早些cao持国家大事才是。” 季管事转身应道，其他一众采购房人，和一众死士，也跟着季管事同时说道， “请太子爷节哀，为国家大事！” “哎，诸位爱卿所谓及是……父皇临死之前，将家国之事交于我，我确实无时间多悲伤。劳请诸位替我去宣父皇遗诏吧。” 太子再叹了口气，将先前那圣旨递给了季管事。 季管事应下之后，太子又再看着一众人说道， “虽然救驾不及时，但这不是诸位之过错。实乃玄王谋逆。 诸位对抗叛乱之道兵时，奋勇争先，浴血奋战，本宫都看在眼里。 此刻，还不便大行封赏。各位勇士就先赐百金，一应安排之后再说。 另，对抗谋逆之时，这位，小梁爷居功至伟，再多赐千金。” 对着季梁，这位太子露出了些笑容。 “谢太子。” 季梁都能想到这位即将要登基的太子，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 无非就那些事儿。 季梁也不是很在乎，应了声过后，季梁将枪提着，就站在一边。 这殿里，又再短暂安静了下， 只有些季梁先前开枪过后的硝烟气，和一众人身上的血腥味道在这屋里弥漫。 紧跟着，季管事拿着那圣旨，亲自去重新打开殿门，朝着门外的御卫宣旨。 …… 乾坤殿外，此刻早已经被赶来的御卫层层围住。 但御卫统领得知，先前那些人已经涌入乾坤殿过后，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围着乾坤殿做打算。 此刻，看着乾坤殿门再打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走出来， 这御卫统领一下紧张起来，但控制着手下，没让手下妄动。 “……玄王伙同乾坤殿道兵谋逆造反，太子受召，率亲军前来平叛， 现叛军以尽皆伏诛。 陛下与太子令，所有御卫各自散去，各领巡逻护卫皇宫之职，不可轻动，以免有失。” 听着这道不知真假的旨意， 御卫统领站在原地未动， 不过没过多久，那乾坤殿门再重新打开，太子从里走了出来过后， 御卫统领直接就跪了下来。 “父皇为玄王所害，虽玄王此刻伏诛，但父皇还是驾崩了……” 太子一脸悲怅说道。 御卫统领一下心中震动，眼里骇然。 随后不敢问，甚至不敢朝乾坤殿中望，只是重重磕头， “谨遵太子令，卑职此刻就领御卫加强宫中巡逻……” 御卫统领叩首说道，至于太子说得是真是假，他都没有去想。 因为没有去思考这件事儿的必要， 只需要知道，皇帝死了，和太子能够竞争的玄王也死了，就够了。 其余知道太多，他也承受不住。 “速遣人去请武英殿吴大学士，吏部尚书，礼部尚书……” 悲伤神情过后，太子再吩咐道。 这其中有文官之首，也有他这一派的人， “……让他们速来宫中商议大事！” “是……” 这宫变，还是落下帷幕。 虽还有无数事情处理，但今晚事情已经落定。 部分死士，部分采购房人被太子要求，辅助继续处理宫中之事。 还有部分采购房人，劳累了一夜过后，相继回采购房所在小院子暂且休息。 …… “太子爷说要赐予咱们一个更大的地方，不知道如何。” “我倒是更喜欢这个偏僻的小院子。” 一众采购房人说着话，今夜也难以再入眠。 众人之间，说不上多兴奋，但情绪也不算太低沉。 只是偶尔望一圈，却看不到一些熟悉的面孔时，难免有些沉默。 “……不该你动手杀了老皇帝。要动手也该是我来。” “……你这样，太子恐怕之后会对你有所猜忌。” 季管事和季梁低声说着。 季梁闻言，不过笑了笑， “我知道。” 季管事看了眼季梁，然后微微点头，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