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势均力敌

    “砰砰砰砰……”一阵巨响在城墙的上方响起，在军镇上方的空气中激起一阵阵的涟漪，就好像军镇被笼罩在一个梦幻般的气泡中一样。

    “这是魔法护盾，看起来兽人一时攻不破。”逐风对罗兰等人解释道。

    这时候突然响起一声爆鸣，只见城墙上白光一闪，一个独眼巨人的胸口上插了一支巨大的箭。箭大约有十米长，普通人的腰那么粗。上面刻画满了阵法，仍然闪烁着魔法光辉。

    独眼巨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手中的巨石滚下，周围兽人被砸死砸伤一片。紧接着他倒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下，不动了。

    整个战场突然一静，紧接着城墙上响起一阵欢呼声。虽然几十年没有战争，但是这些重型武器依然在守护着大家。

    兽人们气焰受到压制，但是怒气值明显上涨，他们疯狂地呐喊，独眼巨人们不再整齐划一，而是加快了投石的速度，各自进攻了。

    城墙上的巨弩一共只有4架，上弦全靠人力绞盘。人类也迅速安排好各自的目标，魔法巨箭一支接一支地射向了巨人们。

    兽人们预期的快速突破魔法护盾甚至是城墙的计划应该是落空了，它们准备的巨石数量也明显不足，可是要从后方再开采和运送巨石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可正在此时，有一架巨弩因为年久失修，在绞盘转动上弦的过程中，发出嘣的一声巨响，瞬间就散成了一堆闪着魔法光辉的木柴。

    士气低落的兽人们瞬间兴奋起来，有一些兽人战士甚至开始往最前方运送云梯。

    长期没有战争带来的懈怠导致巨弩先后都崩坏了。

    雪上加霜的是，突然天空中几道雷电直接击中了魔法护盾。罗兰等人抬头看去，发现了几只雷鸟正在发起进攻。雷鸟飞行的位置太高，人类的弓箭对它们几乎没有威胁。

    “您能射中它们吗？”罗兰小声地问安德森。安德森是罗兰多武极老师，罗兰总觉得他无所不能。

    “如果我在城里，能够射中。但必须用我特制的箭。这样的箭我现在总共也只剩下8支了。”

    “唉……”罗兰觉得好遗憾，“要是回到弗伦，我帮您多锻造一些。”

    这时一阵嗡嗡声传来，军镇的魔法护盾就像被针戳穿的肥皂泡，起了几个大洞，闪烁几下之后，极其迅速地消失了。

    兽人们一阵欢呼，开始了惨烈的攻城战。

    人类也放弃了幻想，开始用滚木、沸水、弓箭和长矛阻止用云梯登城的兽人们。

    兽人攻城和人类有很大的不同，有一些兽人甚至能沿着垂直的城墙直接跑上来，给人类带来巨大的伤害。而一些利用云梯登城的兽人，在离城墙还有相当距离的时候就开始投掷飞斧。锋利的飞斧旋转着，发出摄人心魄的呜呜声，往往一下就能划开人类的重甲。一旦城墙上出现一段空白，他们就会迅速占领过来。人类则需要用付出血的代价才能将登城的兽人赶下去。

    人类最强的守城武器是弓箭，好的弓兵能一箭一个兽人，点名一般将最具威胁的兽人射杀。兽人简陋的护甲根本起不到阻挡的作用。

    但是兽人数量远远大于守城的人类，而艰苦的生活环境使得他们往往经历过生死，战斗意志更加坚定。

    一根巨大的撞木被几个奇怪的野兽驮着，在一群兽人的驱赶下，笔直地向城门冲来，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面，兽人们都要拼命奔跑才能跟上。城墙上的人们用了檑木、着火的沥青和弓箭阻止，都收效甚微，只能绝望地看着撞木狠狠地撞到了城门上。城门上的魔法护盾几乎没能起到多大作用，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城门碎成了一堆木屑。

    “城破了！”人类士兵绝望地喊。

    “城破了！”兽人们用自己的语言兴奋地喊。

    “巷战就要开始，我们也做好准备。”沃坦对小队的人说道，“兽人一定会清理周边的。”

    “我们每个人都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去战斗！”罗兰赶紧补充了一句。大家都是因为他的任务才来到这个地方，他可不希望大家有所损伤。

    兽人们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军镇，人类士兵们依托各种建筑开始进行了残酷的巷战。

    罗兰他们已经无法继续观看下去了，他们开始进行个字的准备。罗兰发现，周围一些建筑里也有不少留下的人，普遍都拿起了武器，穿上了盔甲。

    兽人们果然分出了几百个，在十几个看起来像是小队长的带领下，向贸易区和居民区杀了过来。这些小队长明显装备精良，身材更加高大，其中还有两个骑着座狼。他们的武器主要是双手斧和狼牙棒，看起来就攻击力极强。

    当靠近这两个区域时，兽人们就分成两队，由两个骑座狼的队长分别带领着，一队直接奔向贸易区，一队奔向居民区。

    可能贸易区看起来更像军事建筑，所以大部分兽人都向那边去了。领头的兽人看起来很像当初罗兰在比蒙巢xue那里看到的苍白兽人，也是一样的肤色，但是个头要略小一些，看起来比一般人类略高，但肯定没有安德森这么健壮。只见它驱动座狼，一马当先，一个跳跃，就跳上了贸易区一个隔断的屋顶。

    可是那个茅草屋顶显然没有它以为的那么结实，只听到哗啦一声，它连人带座狼一起往下掉了下去。然后听到一声狼嚎，迅速变成了野狗挨打时的呜咽声，座狼从破洞里跳出来，一瘸一拐地跑了。而那个兽人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发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往罗兰这边跑过来的兽人长相比较传统，绿色的皮肤，四颗突出嘴唇外扭曲的獠牙。跑在最前面的兽人队长身材最高大，手里举着狼牙棒，到达居民区的时候，在一间木棚上奋力一敲，就将屋子打塌了。它十分兴奋，举起狼牙棒，和身下的座狼一起发出悠长的嚎叫。

    一支钢箭突兀地出现，从它的左眼射入，再从后脑穿出来。

    座狼突然失去了命令，一时不知所措地来回转了几圈。背上的兽人队长尸身倒地，发出砰的一声。座狼吓了一条，用舌头舔了舔，发现兽人队长已经死亡，它惊叫着往队伍来的方向跑了出去。

    其余兽人气焰一滞，迅速改变了阵型，小心地慢慢围了过来。

    安德森还没拉开弓，就听见一阵嗖嗖嗖的声音，从居民区好多房子里射出了各种不同的箭来，有的很简陋，只是简单的木箭，有的则很精良，有钢制的箭头和整齐干净的尾羽。来自平民的反击开始了。

    兽人完全没准备好，都还注意着刚才钢箭射来的方向，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反抗者，顿时被射翻了十几个。

    最终兽人们付出了一些代价之后还是进入了居民区，反抗者们无处躲藏，双方开始了白刃战。

    攻城的兽人数量巨大，进攻军镇里的士兵时往往是几个围住一个打。而这里刚好相反，居民的数量明显超过兽人，兽人被围着打。人类即使人数处于劣势，也能迅速集结成一定的阵型，往往能和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打成平手。而兽人却明显缺少纪律，一旦被围住就十分惊慌，完全依靠本能进行战斗，往往很快就会被消灭掉。

    贸易区就像是一片大海，平静但到处都是危险。兽人进入到里面，往往还没翻起一个浪花，就悄悄地消失不见。

    居民区就是沸腾的油锅，热闹，到处都是喊杀声。兽人一旦进来，立即就要开始战斗。对于环境的熟悉加上局部的以多打少，兽人进来以后就不断消耗，即使用尽浑身解数，也像是掉到井里的野牛一般，有力用不出来，很快就回归了兽神的怀抱。

    没过多久，兽人头领就发现了异常。它也并不在意，总觉得这就是一群不起眼的渣滓，多派点儿人就能打扫干净了。真正的重点在于军镇，在巷战中兽人的损失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率领十万大军来进攻一个只有一万多士兵防守的城市，原以为城破的时候就是结束，没想到真正进入的时候才是开始。

    他转身对旁边的一个兽人说了几句，那个兽人转身就跑，一会儿就见他带领了两千个兽人，分成两队，直接向着这两个非军事区而来。

    带头进攻贸易区的是一个体型庞大的兽人，身高大约两米左右，但由于浑身发达到惊人的肌rou和异乎寻常的身体宽度，导致从远处看起来甚至显得有点矮。手里拿着两把大铁锤，一看就力大无穷。他并不像普通兽人那样骑座狼，他骑着一头地龙，估计座狼无法承受他和他武器的重量。

    当到达贸易区的时候，他从地龙身上跳了下来，直接挥舞双锤，砸开了离他最近的围墙，在尘土飞扬中冲了进去。后面几个骑座狼的兽人也赶紧往里冲，但是冲进去以后眼前全是尘土，几乎什么都看不清。等能看清的时候，只见领头兽人的尸体躺在地上，胸口和眼部两个血洞，不知道哪一个先，应该是一种细窄长剑的刺伤。

    敌人已经不知所踪，到底是不是还在屋子里都不能确定。几个兽人胆战心惊地慢慢退出了这个片大棚。

    等大部队全都赶上来的时候，兽人队长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不再单兵往前冲，而是几十个一组，一个一个大棚搜索。然而事情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别说他们一无所获，连座狼都无法通过嗅觉来找到任何一个敌人。

    “围起来！”一个兽人下了命令。大群的兽人将一个大棚围了起来，然后几十个兽人带着座狼进去了。

    没想到刚进去，就从棚顶上如同下雨一般地射下来一波箭雨，一大半的兽人顿时就死在当场。另外少数的兽人也都带着轻重不同的伤，狼狈地退了出来。

    “拆！”兽人队长一声令下，兽人们用随身带各种武器将围困的这一整个大棚围墙全部打垮。棚顶哗啦一声落下来，尘土飞扬。

    在乱哄哄的一片混乱中，一声不太引人注意的“嗖”，不过混合在嘈杂的声音里，几乎听不见。

    尘埃落定，兽人们正要踏入废墟中去的时候，才发现刚才发号施令的兽人队长头上插着一支钢箭，已经死在当场。

    在另一边，兽人们冲进了居民区。这里地形复杂，几乎没有一条直道，道路宽宽窄窄，方向乱七八糟，往往一个路口只能进去七八个兽人，后面的熙熙攘攘，别说无法进入，连前面具体情况如何都搞不清楚。

    然而对手却是全方位的，可能每一个窗口、门缝甚至是阴影中都可能伸出利剑、劈出斧子来，每一处屋顶上看不到的地方可能都蹲守着一个弓箭手，随时可能射出来一支致命的箭。即使将房屋推倒，在废墟之中，仍然可能有残存的战力。

    这里的房屋采用了一种奇特的木材，这时沙漠里独有的半矿化的木材，没什么别的用途，最适合就是当建筑材料，除了支撑作用以外，耐火也是特别重要的原因。兽人试图点燃居民区也未能成功。最终他们只能采用攻坚战的方式进行战斗。

    他们开始一间一间房子进攻，一个一个街区控制。

    安德森所处的屋顶是这一片区中最高的位置，他拿着他极具辨识度的长弓，瞄准各个兽人小队的队长，一旦抓住机会就能一箭带走一个。很快兽人们就不再有队长，乱作一团。带领兽人进攻的大队长连连咆哮，暂时稳住了兽人们的情绪。

    当大队长骑着座狼带头冲入一个狭窄的街道时，后面突然一静。他回头看了看，只见三个人类和一个骷髅将队伍截断在外面。他独自一人面对一个手持双手斧的健壮汉子。

    拦住兽人部队的是罗兰、逐风、玛蒂尔达和席琳，暗夜戴着她黑乎乎的头盔，手里拿着长剑，坚定地站在了罗兰的身边。罗兰拿出了比兽人们武器更加巨大的双手斧，他大喊一声，双手斧一阵挥舞，砍得兽人们连连后退。退不及的兽人被罗兰砍瓜切菜一般砍翻了一地。暗夜紧跟着罗兰，所有倒在地上一时并未死去的兽人都会被她一剑封喉，不是切开了喉咙就是从眼睛处刺穿了头颅。

    兽人们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后，很快重新列队，每次只有三四个兽人冲上来战斗，显然想通过车轮战消耗罗兰的体力，为后续进攻做好准备。他们根本不担心大队长，毕竟那是他们本轮进攻最强的战斗力，历史上看也是战无不胜的存在。

    罗兰非常喜欢这样的战斗，一段时间以来，他最缺少的就是实战经验。这种车轮战让他有机会面对不同战斗风格的战士，尽可能地磨炼他的近战技艺。

    他越打越顺手，大斧的劈砍、重击、格挡，以及在战斗中抽空释放连珠火球、霹雳寒冰等甚至是魔法神箭这类消耗极小的法术。而迟缓大法和加速进攻也被他玩儿出了花来。有时候给敌人一个加速有可能造成对方完全失去战斗节奏，甚至眼睁睁看着一个普通的冲击变成了不受控制的飞扑，直接撞到罗兰大斧的刃口上。

    而他和暗夜的配合也越来越顺利，有时候他一个格挡，暗夜的萤火虫就会从某个刁钻的角度给对手身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血洞，甚至直接是致命一击。

    逐风和玛蒂尔达原本准备帮助罗兰战斗，发现这种情况后，也就不管他了，直接转身关注起沃坦的战斗。

    沃坦和兽人大队长的战斗是经典的战士对攻。沃坦一手持盾一手持斧，一招一式全是教科书式的进攻防守。而兽人大队长体型庞大，力量更强，一支狼牙棒势大力沉，每一击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后果。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战斗，双方的体力都又些下降，沃坦略有一些气喘，而兽人则是浑身上下不少的伤口，持续失血效果让他开始有些头晕，沉重的狼牙棒挥舞起了已经远不如一开始的威势。

    这时候席琳突然出现在旁边的屋顶上。她给了沃坦一个神圣祝福后，喊了一声：“快，敌人改变策略了！”

    逐风施放了一个飓风，将排队进攻罗兰的兽人吹得连连后退，飓风中隐藏的风刃虽然不致命，但是也给兽人们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沃坦突然加快了进攻的速度，斧子一下切入了兽人格挡的空隙。兽人眼睁睁看着斧子在自己胸口上切入进去，再斜着拖出一条长长的伤口。伤口很快从一条缝裂开成了一个巨大的洞。rou眼可见里面有一颗巨大的心脏还在有力地跳动，但是紧邻着心脏的一条粗壮的血管已经断裂，心脏越是有力，从断裂处喷涌出的血液速度越快，如喷泉一般喷出血来，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微型的血潭，再缓缓地被常年干燥的地面吸收进去，留下一大块暗红色的果冻样的东西。

    罗兰伸手一把拉住沃坦，将脚步已经有些踉跄的沃坦拖入了旁边的屋子，暗夜紧随其后，逐风和玛蒂尔达断后。几个兽人缓慢而谨慎地往门里探索，突然一个巨大的恐兽出现，发出让人心胆俱裂的咆哮。兽人们连滚带爬地退了出来。

    过了半晌，兽人们再次进入到屋子里，却发现里面的敌人已经全都不见了踪影。

    地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看起来这间屋子废弃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