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盗
船上的生活枯燥而乏味。 腥咸的大海；摇晃的船身；臭烘烘的水手；脏兮兮的甲板； 还有，永远浓烈的鱼腥味。 生活在拉扎地区的羊人们很少吃鱼，因为拉扎这个地方就是片戈壁丘陵，其中偶尔点缀着稀稀落落的牧场。 水源稀少，鱼类资源更是贫瘠。 可如今，船上的羊人们都快被鱼给逼疯了！早上吃鱼，晚上吃鱼，天天吃鱼！炖鱼；烤鱼；煎鱼；生鱼…… 和【丰收女神号】不一样，【海鱼号】是单纯的货船，这里没什么食物储藏，一般有什么吃什么。 一艘在两个大陆之间倒卖鱼获的船上，最多的是什么？ 鱼！ 。。。 船舱里，多莉亚艰难的咽下了最后一口鱼汤，然后重新躺下。 弥丽给她盖好了被子，可能是太长时间奔波劳累的原因，多莉亚病了。病的很突然，也很严重。 高烧；昏迷；脱水； 要不是弥丽就在身边，多莉亚的生命，可能就被这场流感给带走了。 船长是潘托斯人，几十年前那场带走两千多条生命的瘟疫之灾，他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为了防止多莉亚传染其他船员，船长给她安排了单独的船舱，并禁止除弥丽以外的其他人接触多莉亚。 而在这期间，白身体上的外伤也彻底修复，就连破损的肺泡也在弥丽神奇的汤药下渐渐愈合。 可他依然没有醒，面色红润仿佛睡着了一般。可无论弥丽使用什么方法，白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多莉亚对此并不担心，她认为神既然没有收走白的生命，就一定会让他醒来。无论多久，她都会好好照顾白。 但弥丽的想法就没有这么乐观了：她确实没有见过“死去”两个多月，身体都还保持活性的“尸体”。 但白如今的状态，和弥丽所学其中一个血魔法的后遗症十分相像。人活着，但没有自我意识，仿佛植物一般。 但她没有告诉多莉亚这点。不是因为血魔法需要保密，而是怕多莉亚听后情绪激动，影响病情。 他们已经完成了航线的一半，再有几天就能够抵达黑水湾。七国首都——君临城，就在黑水湾的海岸上！ 。。。 又是一顿全鱼宴结束。 吃的难受的两名羊人守卫互相搀扶着走出了船舱，趴在栏杆上开始呕吐。 刚刚吃下的午餐就这么又一次的出现，并消失在大海里…… 虽然只有多斯拉克人称海水为“毒水”，并宣称永不踏上大海。但实际上，拉扎林人也几乎没人坐过船。 除了极少数的外出游历，比如弥丽年轻时游历两片大陆；或者被人抓去当做奴隶以外。绝大部分的拉扎林人到死都没有做过一次船。 所以很自然的——他们严重晕船。 在【丰收女神号】上的时候，为了安全，他们裹在黑袍里尽量不出舱门，避免遭人窥探； 而在【海鱼号】上，他们实在没办法闷在充满鱼腥味的肮脏船舱里。如果不能出去透透气，他们可能挺不到下一顿晚餐。 弥丽也没有办法，这种生理反应她倒是有办法缓解，可她们的钱几乎都用来购买治疗白的草药了。从牧城神殿里带出来的草药也没有可以减轻晕船的。 他们只能自己扛过了。 船上的水手们倒是很好奇这群看起来神秘兮兮的黑袍武士：晕船的武士？嘿，这倒是有意思。 可他们更在乎自己的小命——在大海上随便探取别人的秘密，可是会死人的…… 呕吐完毕，两名守卫再一次互相搀扶，打算回船舱休息一下。但突然响起的刺耳铁锣声瞬间惊醒了他们，两人连忙警觉起来，抬头看向了主杆上的瞭望员——他正在努力的敲响着警报。 “海盗！！！海盗！！！” “还有不到半海里！！！” 船长从甲板下面的餐厅里冲了出来，拨开慌乱的人群来到了船头围栏。 只见他拿出了一根充满锈迹的黄铜望远镜，匆忙打开向远处看去…… “该死的！真是海盗！竟然连渔船都不放过！我诅咒他们％＆＃！！！” 苍白色的浓密胡子气到发抖，船长一边开骂，一边招呼水手，准备抵抗。 原本慌乱的人群在船长精彩绝伦的骂声中开始逐渐安静下来，并有序的组织起来。 船舱里的“客人”们也都被告知：海盗来了，如果你还不想变成奴隶，或者被人拿去喂鱼，你最好拿上武器一起防卫【海鱼号】！！！ 弥丽带着十名羊人守卫也加入到了抵抗中去，但船长发现了她，并将她赶回了船舱： “杀人的事情不用娘们参与！如果我们没守住……你是医师，不用我多说……” 船长对这个身形庞大的拉扎林女医师抱有很大的好感。当然，因为弥丽治好了他多年的腿疼毛病。 这倒霉毛病已经快把他折磨疯了，看了那么多年的病，终于在这里碰到了真正的高明医师。他不希望弥丽就这么死掉。 十名羊人守卫跟随着船长离开，弥丽回到了船舱，跟老伊森和多莉亚待在了一起。多莉亚的病情已经好转，但她现在还没办法正常起身行走，只能继续躺在床上等待结局。 …… 逐渐笼罩的黑夜将船舱最后的光亮带走； 还未来得及点燃的油脂灯也使得船舱中的三人陷入到茫茫的黑暗之中。 头顶原本喧闹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黑暗中，只有心跳声依旧激烈…… 迷糊中的多莉亚突然想到了什么： “白！白还在……” 哐当！！！ 突然！巨大的碰撞声猛然间响起！ 【海鱼号】被生生撞停，巨大的震动让老伊森和弥丽栽倒在地，一时间竟无法起身。 喊杀声与怒骂声响彻整个甲板，武器的尖锐碰撞声与血rou被割裂时的惨叫声交相辉映。 船舱里，弥丽艰难地爬了起来。没有犹豫，她握着一把匕首就冲了出去： 该死的！竟然把白忘了？！ 幸好，此时的船舱里还没有海盗入侵。弥丽顺利的来到了另外一头的船舱里——白依然安静的躺在那里，只不过现在是脸朝下砸在了地上。 弥丽连忙将白抱了起来……幸好，她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伤口。 弥丽的力气很大，白也在两个多月的“植物人”状态下体重减轻到140斤左右。以他现在1.8的身高来看，这体重让他看起来多少有些皮包骨头。 弥丽将白背到了背上刚想离开，一声惨叫伴随着人体滚落时发出的碰撞声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糟糕！海盗进来了！” 弥丽连忙又放下了白，身体堵在舱门，顺着缝隙向外观察—— 一个黝黑的水手浑身鲜血的瘫倒在楼梯口；三个身上带伤的邋遢海盗小心翼翼的走了下来，为首的一个手持染血长刀。 看来，就是他杀死了水手。 白所在的舱室就在楼梯口，这还是船长特意为了照顾“行动不便”的白，他一直以为白只是一个昏迷的患者。 而现在，随着三个海盗的缓缓靠近，原本的照顾却变成了催命符。 弥丽握紧了匕首，神情紧张——她的确游历过两片大陆，但她是以医师的名义出行。 即便她是个外族女人，但医师的珍贵性也让她在路上得到了同行者的充分保护，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动过手！ 咯吱咯吱…… 老旧的地板传来声音，弥丽知道，他们已经在门口了。 庞大的身躯几乎躬成一团，一旦舱门被破开，弥丽就会冲过去捅他！ 心跳逐渐加快，弥丽的身体也越发颤抖起来…… 嗖…… “啊！！！我中箭了！” 门口的惨叫声吓了弥丽一跳，她冲刺了两步却发现舱门依然完好无损。 “该死的！有弩箭！！！” 嗖…… “呃……咕嘟……” 咚！ 人体的倒地声传来，弥丽也终于反应过来：是多莉亚！她在路上练习过弩箭！ 嗖……咚！ 又是一声箭矢飞过的声音，但这次却插在了墙板上！ 弥丽来不及思考，直接推门冲了出去，一个慌乱的黑影被她撞到在地，发出了刺耳的惨叫： “别杀我！别杀我！” 弥丽没有理会，她的理智已经不在了。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下的海盗已经被她活活捅死了…… 不远处，另一名还活着的海盗一手捂着肩膀，疼的满头冷汗。第一发弩箭不偏不倚扎进了他的肩胛骨里，现在他连动都没办法动了。 看到弥丽带着杀意的目光传来，那个海盗立刻闭上了双眼，假装自己已经死了。 老伊森扶着多莉亚从船舱的另外一头走过来，多莉亚轻轻的一脚踢在海盗的肩膀，海盗顿时疼的翻倒在地。 当他睁眼的时候，多莉亚手里握着的弩弓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求你……” 嗖…… 。。。 甲板上，战斗已经基本结束。 这群海盗的人数众多，足足有两百多号人，就连海盗船看起来也和【海鱼号】差不了多少。 要知道【海鱼号】可是大型货运船，一般的战船都没有它一半的大小。 而【海鱼号】上的水手，加上支援的“客人”也只有不到一百人。在扔下了三十多具尸体后，他们被海盗围困在了船头的甲板上。 领头的海盗船长凶狠异常，一把大刀砍死了十几个水手，鲜血染透了他的外袍还在不断地向下滴落。 他简单数了一下甲板上的尸体，海盗也死了二十多个？？？ 该死的白胡子老东西！ 海盗船长眼神凶恶的盯着，站在人群前面大声喘着粗气的【海鱼号】船长。要不是他有效的组织，这艘船本来可以无伤拿下！ “老东西，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