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过往事
明确了自己的目标后，一行人便全速前进起来。 据王子所说，拉梅尔他们都是特殊的，并不是普通的人类。 他们身体中的部分，是由石头组成的。 可以被称为一个新的种族。 就像玩家那样。 至于他们这种情况的成因，王子并没有细说，孟解也不去追问。 也正因他们的特殊性，他们对于痛觉的感知便也不是那么敏锐。 同样的，不需要像人类那般进食。美食入口，或许也只有断断续续的味道。 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在这雪原之上奔跑前进，竭尽全力去帮助孟解寻找他的朋友。 孟解细细回忆着落下时的情景，那时他们坐在巨兽上，白月距离他有一段距离。 自己被甩飞出来的时候，向下看到的地形是什么？ 当时碰巧落在的那团云气在哪个方位？ 巨兽是向哪个方向突转加速的？ 孟解突然想到那只巨兽的突然加速，便是向着王子问道：“殿下，你可有见过一只巨兽从空中飞过？” “巨兽？” “生得有些肥，体色偏灰白。” 王子身体随着阿尔福林跑动的步子一起一伏，孟解也是如此。 他沉思片刻，追问道：“从哪个方向来，它转向在你眼中的方向是什么？” 孟解沉默，坠落时他考虑的是拉住白月，后来自以为错拉成夏子寒，直到最后才发现手中的是酒。 至于方位，他没有细看。 他只能摇头。 王子眉头微皱：“刚刚是特林斯听到你那边传来一道滑动声，想来就是你与你朋友落下的动静。” 特林斯本人不似阿尔福林他们那样的体型庞大，所以在这雪原上的斜坡处可以半滑雪半步行地前进。 只不过可能不经常滑雪的缘故，滑着滑着总是会差点摔倒。 此时听到王子点名，脚下滑行丝毫不停，双眼仍目视前方，出言答道：“是的，殿下，我记起听到孟先生他们落下的声音之前，确实似乎有在空中看到坠落的影子。” “是从哪里飞来？” “好像是…”特林斯略作思索，可能是不知如何描述，干脆指着落日的方向，“从落日的方向。” “落日的方向……” 王子低声重复了一句。 “怎么了？”孟解见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抿唇不语，于是主动开口询问。 “孟先生，”萨姆斯突然开口，“由于那横空的落日奇景，这座雪原被本地人称为日落谷。” “嗯？” “日落谷主要的人类聚落分布有两片区域，一片是在我们左前方，另一片则是在落日的方向，也就是我们的右前方。” 王子神色稍有缓和，接过他的话道：“我曾来过一趟日落谷，那时我尚且年少无知，急于将母亲——也就是极巨之鸟的创世功绩传播开去。” 孟解一边观察着雪原大地，一边竖着耳倾听王子口中的故事。 王子与六人曾在许多年前来过一次这日落谷，彼时王子初见这大地上大片的人类聚落，便是对巨鸟的功绩感叹不已。 他先是去往了落日方向的那侧聚落中，一处最为偏僻的小村庄。 那意气风发的少年王子言谈中妙语连连，向众人歌咏着巨鸟创世的胜景。 雪原如何拔地而起，坐于大海之上。 云气如何灌注其中，点缀山石之间。 人类如何降生于世，燃起袅袅炊烟。 少年王子初见人间，便觉得这人间美好，他是巨鸟造物，亦见过巨鸟创世，便将一切美好归功于巨鸟。 可这人间的人们啊，虽然听他将那创世奇景讲得头头是道仿佛确有其事，但是人们自祖辈以来，见到的只有从自己和身边人身上流下的汗水。 绝大一部分人确实相信了由王子带来的那套“巨鸟创世”故事，但却对于他将众人数辈努力归于巨鸟之功的言语嗤之以鼻。 那时的王子，仍是固执的少年，虽然发觉自己可能确实有错，但仍不愿就此放弃最初的想法，他带着那时的萨姆斯等人，去了别处村落。 第二次，讲述了相同的故事，那里的人们没反驳，也没对他所说的巨鸟有什么重视之意。 王子体会到了一种挫败感，他带领众人，去了第三座村子。 第三次的故事出口，他仿佛又从村民脸上读出了和第一座村子里村民相似的感受。 他们想反驳。 但是直到王子讲完故事，他们同第二座村子里的人一样，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态度。 他不服气，正打算前往下一座村子时，却是转身发现前两座村子里的人，结队来到这座村子周围。 那些人类们将王子他们层层包住，围了个水泄不通。 落日撒下霞光。 王子清晰地看到，第一座村子中那最先站出来反驳他的人，在那时穿过层层人群，来到他身前。 那人高声，将王子所讲的故事几乎是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出来。 随后，又在少年王子惊异的目光中，将他故事中的漏洞一一提出。 最后，再将他那话语中“人间一切美好归功于巨鸟”的隐藏意味，毫不留情地挂在了人们眼前。 “那天我恍恍惚惚，那人说了什么我不大记得了，人群嘈杂，他们说的话我也…忘了，后来是萨姆斯扶着我出来……” “殿下，你又记错了，是陶迪把你扶出来的。”忒斯身形较为纤瘦，用绳结起的长发成束，由着风儿向后吹动。 王子合眼长叹一口气，摇摇头，又睁开眼，见众人围起站在原地，担心地看他。 “走啊，站着做什么？”王子见孟解双手在拉梅尔掌心一撑，从容站起，便是疑惑地问道。 孟解摇头，笑道：“殿下不妨告诉我，那聚落的方位，由我自己去就行。” “但是我……”王子刚想反驳，随后见孟解向他眨了眨眼。 眨过一眼，便将语气突然压得冷淡了许多，眉头微挑道：“殿下既然与本地人有过矛盾，要再帮我寻人，恐怕会遇上麻烦。” 这话一出，带上了些许讽刺的意味，若是没见过两人先前的融洽，恐怕此时的众人都会认为，孟解这话的意思是在担心王子与本地人的矛盾耽误他找人。 孟解身后的拉梅尔缓缓收回方才他所乘的那只手，后退了半步。 王子略一思索，便是笑道：“也好。” 王子并不是傻子，他看出孟解确实是担心他被昔日矛盾所困，所以才决定独行。 而这冷漠的语气，他猜想是孟解为了激怒他，以至于不让他因担心而跟去所做。 他又不是小孩子，哪里看不出孟解先前看他时，眼中的担心？ 而孟解倒是不知道王子心中想了些什么，他使那语气的意图确实正如王子所料，不想让他跟去。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也担心王子和本地人那昔日的矛盾耽误了他寻找白月。 如果他同自己一样下坠后有云层缓冲，又落在雪地之中倒还好。 但要是落在水下，岩石尖处…他不敢再想，但那确实是最坏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