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车祸
自古有云：行车不规范，亲人泪两行。 这一点，或许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够感同身受，才能够每每看到这句话，一阵后怕。 …… 一场直播完美收官，村里的鸡和蛋几乎都卖到脱销，所有村民盛情的邀请天明留下来吃饭喝酒，天明自然推脱不得，席间觥筹交错，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前几个月，村里为了解决养殖场的销路问题，成立了一个电销平台，天明就是这个电销平台为数不多的几个打工仔之一。 庆功宴结束后，天已经擦黑，天明晕乎乎的走出村长耿二叔家，准备溜溜弯走回家去。 谁知半路被人截了胡，刚刚从驾校毕业的耿浩非要给天明露一手，软磨硬泡下把他硬拽上了车。 “明子，你这车，真不孬嘞！让俺们也体验体验豪车的感觉呗。”已经喝高了的耿二叔看着科技感十足的中控和内饰，伸出大拇指，赞不绝口。 意思很明显，从我这赚了钱买了车，今个必须让我坐坐。 “梗二叔，老弟喝那么些酒，我们还是慢慢走回去吧。”天明还想在争取一下，毕竟仨人都喝了不少啤的、白的，但奈何这个耿二叔是个特别放任儿子的主，压根没搭理他，为了饭碗，天明也不得不服个软。 “别说那话，俺们耿浩三岁就识车，八岁就开车，十二岁就是村子里有名的赛车手。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去吧。” 话虽如此，然而看着那个连钥匙孔都找不到的耿浩，天明只感觉脑门儿发烫。 “老弟，我这个是一键启动的。” “我知道，我在找手刹。” 耿浩刚拿驾照，可以说这家伙正处于绝对的自信期，虽然驾校学的是手动挡，且没有任何的实驾经验，但依旧不影响他跟耿二叔夸下海口：不就个破C2嘛，有手就行！ 被天明一提醒，耿浩似乎是想起了那些短视频教学的内容，装出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中，你甭担心，俺们这技术，都是盖了帽滴。” “看到没？开车嘛，那还不简单，俺们浩子过一遍就会。”耿二叔露出欣慰的笑。 在天明喋喋不休的指挥下，车子慢慢起步，起先都还算走得平稳，但随着音响的打开，在酒精和音乐的双重刺激下，耿浩的车速越来越快。 “放宽心，村里的路，俺娃闭着眼都能把车弄回去。” 耿二叔在一旁不断的夸耀自己的儿子多么多么牛，一边点上烟，在中控上随意切换行驶模式，发动机不时的发出沉闷轰鸣声，在轰隆声和酒意的加持下，两爷子乐得合不拢嘴。 好在一路上都平安无事，天明正欲松口气，放下心来，猛然间他突然想起了前面有一道不小的弯，以现在这个60码的车速，对一个新手来说，确实是太快了一些。 况且恰好这时耿二叔已经将车切换到超车模式，专心的听着音乐抽着烟。 发动机瞬间将转速提升到4000转，一阵强烈的推背感后，天明被吓得几乎酒醒了一半。 “老弟，快松油门，车太快了！” 天明几乎快要吼了出来，但奈何这套车载音响质量太棒，巨大的音乐声完全盖住了他的声音。 “明年俺们院子弄好后，也买一台车，你载着我和你娘，俺们到处去耍耍。”耿二叔吐出一口烟雾，惬意的笑着。 见二人没有丁点慌乱的样子，天明够着身子想去关掉音响和超车模式，耿二叔却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别急，俺们听到了，听到了。” 接着，在天明不可思议的神情注视下，耿二叔对着耿浩大声喊道：“听到么？明子叫你快送油门，车开快点。” “弯道快，才叫快，谁直线不会加油？” 说罢，耿老汉露出人畜无害的笑。 结局很明显，这是一场想象之中的意外，车速太快，过弯半径过大，车辆控制不住，撞上了路旁电线杆的水泥基座，三人携手归西。 古有秋香三笑留情私定终生，今有耿老汉三笑抬走天明，果真是童叟无欺啊。 ？？？ 这尼玛啥意思？？？ 一连串的问号在龙天明脑海回荡，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巨大的冲击力如雷霆般贯入车内。 车身解体，鲜血横流。 等到天明重获意识，才发现自己已经渐渐飘离rou体，看着惨烈的车祸现场，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已经葬身于车祸。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此时他的内心却无比平和，好似一汪冰冻的山泉，什么东西都无法激起他内心一点涟漪。 直到他看到了耿二叔的尸体，他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是那么的祥和，仿佛在告诉天明：稳了，老弟。 “我真的栓Q了，你们这对老六父子，都是特么人才，下辈子没你爷俩，我都不去了！” 陡然---- 正抱怨间，就像变换焦距一样，天明身边的众多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一道诡异且微弱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听不真切。 声音入耳的片刻，他的脑子如万千针扎一般，疼痛难忍。 整个世界继续加速模糊、崩塌，如同冰雪溶解一般，不多时就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洋，黑暗和阴冷瞬间包围了天明，无尽的恐惧袭来，让他着急得想要寻找生路，然而头顶上那唯一一点亮光，却如同另一片世界，神圣而遥不可及。 龙天明在其中奋力的游离挣扎，一双无形的铁链锁住了他的身体，想要将他拖进幽冥地狱，让他的每一次求生都像是在做无谓的抵抗。 窒息、绝望、痛苦、悲愤，七情六欲交织！ 隐约间，他终于是听清了那道声音，那是黑白无常的勾魂召唤，那是来自深渊的索命回音！ “生死乃是命数，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悠悠声音从无尽的空虚中传来，充斥着四面八方，无数的往事在天明的脑海中闪过。 我就这样死了吗？我这一生还未完成的事太多了，还没有追寻到诗和远方，还没有成为富可敌国的金融巨鳄，甚至还没有摸过妹子光滑细嫩的小手…… 命运的不甘，突然激发了他潜意识里的逆反心理，让他有了逆天行事的想法。 老子从小就是在别人的白眼当中长大的，吃别人的剩饭，穿别人剩下的衣服。 别人在谈女朋友，我工厂打螺丝；别人在峡谷偷人家buff，我在洗车行给老板擦玻璃；别人在三亚享受阳光，我在太阳底下搬砖。 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个脚印，找到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同时生活也有了一些起色，也终于让村里的鸡，都成为了大家餐桌上的美味。 但你所谓的命运，所谓的意外却来得更快，刚让我享受两天舒适日子，就要收走我的一切，凭什么？ 老子长那么大，何曾受过你上天半点恩赐，而你却妄想让我受你的法则约束？ 不！绝不可能！ 我特么都死了，还能让你欺负了？ 此时他体内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声嘶力竭，发了疯似的怒吼挣扎，顿时间黑暗如同镜片一般，支离破碎，四周的光亮越来越强。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审判我，去尼玛的老天爷！！！ 天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直至浑身肌体欲裂，终于挣脱束缚，即将消散的意识渐渐复苏，但身体却像是鬼压床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我再让你尝尝人间疾苦！” 勾魂使如同天威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微微带着些许讥讽。 旋即天明眼前一黑，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意识仍然存在，却根本无法感受周遭的一切，就像好像世界是不存在的一样，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着他，沉入无穷无尽的深渊中，坠落、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天明再次恢复五感，感受到了世界原来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