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死
月如钩，星如点，海州城外，万籁俱静。 距离天明醒来，已经是小半年后，此时的他正坐在一堆篝火旁，三个魁梧的官兵，手握利剑，站在不远处，警戒的环视着四周的任何一处风吹草动。 冷冽的寒风呼啸，宽阔的清河缓缓流淌，在微弱的月光下，如同一条银练挽在墨色的群山间，潺潺流水声，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天明却无心享受雅致，一脸愁容的发着呆。 火光在风中不断摇曳，不时传来“滋啦”的木柴爆裂声。 那天醒后，他大惊失色，慌忙的把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检查了个遍，特别是小腹下，并没有发现一处伤痕后，这才使他松了一口气。 但事情怪就怪在这里，海州侯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自己找来，却并没有搭理自己，按理说怎么也得噶个腰子啥的吧，难道他只是一个NPC，只是为了拯救自己而出现？ 霍晓晴也没下葬，自己也没贡献精血，更没有让自己守陵，反而是叫了三两个守卫，日夜轮替的跟着，一步不离的保护自己。 这就让他摸不着头脑了，原本已经计划好的逃跑计划也无从实施，甚至一度怀疑海州侯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监视狂，假借配冥婚之名，暗地里行龙阳之事。 天明暗自叹息：还好你生活在这个世界，要是让你去了我的那个世界，你小子绝对是干偷拍狗仔的料，至少也是一个主播啥的。 为了搞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处境，天明醒来不久后，发现自己行动自由，于是开始四处乱窜，一是为了试探，二是为了了解海州城内的布局，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世界的天明从没出过镇子，对外面的世界根本没有任何的了解，出了彩云镇，凡事都只能靠自己。 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这个海州城虽大，其实里面的很多的地方就和自己看到的那些古代的影视剧差不多，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只要有钱，想去哪耍就哪耍。 不过那几个侍卫像个跟屁虫似的，不管天明去哪，都寸步不离，自他醒来后，连海州侯的面都不曾见过，除了侍卫，压根没人管他今天做了什么，去了哪里。 不闻不问，反倒让天明困惑起来，为了试探他们的底线在哪，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天明拿着侯爷赏赐的数百两黄金，去赌场输了个精光，去酒楼大吃大喝，去城外的湖边饮酒作乐，但不管他做什么，就是没人搭理他，这就让他很难受了，搞得他像是一个富家子弟一样，一天啥也不做，就能从侯爷那里拿到诸多的金银珠宝供自己挥霍。 时间一久，他也想通了，既然没人约束自己，那就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放飞自我，是时候破解一下童子功了。 他拿了银两，径直跑到了城西的青楼溜达，听着小曲，哼着《好运来》，惬意的很。 吃好喝好后，天明也彻底玩嗨了，准备就着酒兴，点两个搔首弄姿，风韵万千的窑姐耍耍，却不料被两个侍卫像拎鸡仔一样，把他拎回府上去了。 天明以为这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然而事实就是压根没人搭理自己。 见这情况，天明贼心不死，越来越胆大，还想趁着夜色正浓，翻窗出去快活快活，无奈侯爷府守卫森严，还没走出多远，又被逮了回来。 这一次终于不再无视他了，侯爷命人将他的侍卫又加了几个，关了他几天禁闭。 几个侍卫没日没夜的监视他，就差和他睡到一张床上了。 天明也曾想过和这几个人掰掰手腕，但当看到他们那充满力量感的肌rou，他还是觉得人就应该冷静一些。 日子过得太无聊，总得找点什么其他的事做，但在几个侍卫的监视下，天明又无计可施，甚至连睡觉无意识的揉一下小老弟，也会被发生喝止。 无奈，天明只得拿着银两，继续四处闲逛。 三两个月后，整天山珍海味的天明发现，自己每天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稍微动一动，就会大汗淋漓。 哪怕前一天没有出去瞎跑，第二天依然非常的疲惫，就像是跑了个马拉松一般。 时间越久，这样的症状就越来越明显，感觉身体被掏空…… 难道自己被下了什么毒药？会一点一点的侵蚀自己的生命的那种毒药？ 难道是十香软筋散？ 难道这海州侯是梦遗大师，趁自己熟睡，行不轨之事？ 天明不由开始得胡乱猜想起来，人也变得越来越憔悴。 他也问过那几个侍卫，但那几个人就跟个木头一样，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他。 既然除了青楼去不得，那天明索性直接拿着足够的盘缠，大张旗鼓，准备回定州去。 他到要看看，这些人会不会随他一起去定州。 反正天大地大，只要有钱，哪里都是家。 前一世天天996，没过过什么像样的生活，这一世又注定摆脱不了这群整天监视自己的家伙，那他也不想挣扎了，那就躺平吧，怎么浪怎么来，好好享受一下有钱人的生活。 说走就走，经过几天星夜兼程，本就身体虚弱的天明愈发的无力，浑身上下阵阵酸痛，但只要稍作歇息，又会恢复正常。 篝火摇曳，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此刻他已经满脸疲惫，靠着路旁的树干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阳光洒满山间，丛林里响起了各种野兽的吼叫声，天明从梦中惊醒，脚下的篝火已经熄灭，升起袅袅青烟。 目光顺着篝火望去，竟发现几个侍卫都已经扶着插在地上的长剑闭目养神，天明顿感机会来了，蹑手蹑脚的准备逃之夭夭。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一道身影赫然挡在面前：“郡马，您去哪？” “我真的服了，大哥，你行行好，让我走吧。”天明一脸痛苦，这些家伙真的跟个狗似的，不吃不喝不睡就算了，还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这简直比一刀插了他还难受。 “侯爷有令，让我们保护郡马。” 为首的展侍卫淡然道。 “要不你们拿上我身上的银两，赶紧溜回老家，娶个大屁股媳妇，生几个娃，一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吗？” “不好！” “拿着钱逍遥快活，想去哪去哪，想玩啥玩啥，不好吗？” “不好！” “那你拿着钱，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做一个土皇帝不香吗？” “不香！” “大哥是否有其他爱好？大哥是否婚配？大哥是否有相好？” “没有！” “滚你丫的！难怪你单身！” 天明一阵无语，气冲冲甩下最后一句话便走了，独留下有被侮辱到的展侍卫怔怔杵在原地。 很显然，这些话已经触及到了他的灵魂，使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时至正午，天明百无聊赖的走在官道上，眼见马上就要抵达定州境内，又被为首的展侍卫拦了下来：“郡马！侯爷有令，您不得踏出海州半步。” 天明顿时一脑门子黑线， 以前他觉得有钱是好事，但现在只能囿于海州，还不能勾栏听曲，那活着有什么意思？ “除了这两件事以外，我还能做什么？”天明问。 “都可以。”展侍卫依旧不卑不亢。 “那我要是杀了你呢？”天明试探性的问到。 “杀了我就没人保护你，郡马。”展侍卫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变化。 天明摆摆手，揉了揉自己眼角，也不想再啰嗦，掉转头坐在一处山崖下，拿出怀里的干粮，嚼了两口后吐了出来，埋怨道：“去给小爷我找点吃的，再找一辆轿子，小爷我要回侯爷府。” “记着，小爷我要吃rou，吃烤rou！” “十斤瘦rou，切成条，用细竹签串好，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 “十斤肥rou，也切成条串好，不要见半点瘦的在上面。” “再十斤软骨，五斤和肥rou一一串好，五斤和瘦rou一一串好。” “做不到，小爷今个宁可饿死，也绝不回去。” …… 这是特么什么要求？ 几个侍卫不解，忿忿问道：“郡马这是故意消遣我等？” 天明不做回应，只是噙着笑，不置可否的看着几人。 看着天明那副得瑟的嘴脸，展侍卫恨不得几坨子锤死他，他从没见过那么欠揍的家伙，这种要求，那还是人干的事儿吗？ 要不是身负侯爷军令，此时的天明估计已经被按照他的要求串起来了。 展侍卫目露凶光，双拳进我，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吩咐另一个侍卫按照要求去办。 过了许久后，rou串和轿子终于找了回来，天明细细检查，嘴里不停嘟囔道：“磨磨唧唧的，就这点事，也要去半天？” 几个侍卫不敢怒不敢言，他们都是海州军中数一数二饿军中猛将，跟随海州侯南征北战，手底下的亡魂不说一千也有八百，此时却被天明呵斥来吼过去的，心里极为不爽，但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而天明见几人依然没有发作，心里也有一些歉意，他们都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对天明几乎没有什么恶意。 不过没有重视自己的存在，就好比出去快活，被人在宾馆拍到，却连“猛男”二字都不愿意加上去一样痛苦。 本来还想着激怒他们，给自己个痛快的，看来这个计划是失败了。 天明再次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吩咐道：“那就再麻烦各位，去拾些柴火回来。” 几个侍卫：…… 半刻钟后，天明已经用几人的佩剑架起了一个烧烤架，旺盛的柴火噼里啪啦作响。 刷上油，烤上rou，拿出早就配好的调料，不多时整个山崖下飘香四溢。 展侍卫等人何曾见过这种吃法，但看着肥美多汁，皮酥rou嫩的烤rou，几人垂涎欲滴。 天明招呼几人坐下一起吃，展侍卫扭扭捏捏不好意思，但也招架不住好言相劝和美食诱惑。 几人拿起烤rou大快朵颐，油脂和rou分明饱满，恰到好处。 “好rou应该配好酒，只可惜忘了这一茬。”天明满嘴的油脂，拍着脑门叹息到。 听他如是一说，展侍卫也觉得应该应该喝了一口，于是不假思索，拿出腰间的水袋，递给天明。 天明一直以为这家伙水袋装的是水，没想到居然装着酒，大笑一声接过去，痛饮一口，酒香醇美清冽。 只是才一圈，一袋酒就已下肚，吃好喝好后，天明拍拍屁股开始返程。 一顿烤rou吃完后，几个侍卫心里的怨气也消了大半，不得不说，天明这小子提前准备的那些调料，配上串起来的rou，吃起来唇齿留香，馨香诱人，简直就是人间至味， 返程的路很快就走完，主要原因还是这几个侍卫实在是受不了了，天明烤rou确实不错，但也禁不住一路上花活不断，各种指桑骂槐，嘴巴喷粪，他们真怕自己忍不住动手帮他漱漱口。 即使偶尔听不懂这小子在叽里呱啦说什么，但是听上去总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就好像当众被人扒光裤衩一样难受。 他们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不会轻易动手，除非忍不住，见过不怕死的，但真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对他仅有的好感，也不复存在。 若不是海州侯下了死命令，天明这小子已经不知道死了几次了。